但我并非是一个恪守主观思想的人,我知道自己所注重的习惯或是行为,也并非适合用在别人的身上。
因此,就算是小芸一开始就这样,对我来说又能怎样呢?为什么要假装对金钱满不在乎,对物质不为心动呢?我始终都不愿意去明白这个问题。我怕我明白了这个问题以后,会痛骂自己这些年来,只长了个子没长脑子。
“可以毫不掩饰的说,我从来都没有追过她;我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怎样追一个女孩子。”我非常坦率的对她说。
“那你们是如何在一起的呢?”
正在这时,那个海鲜摊位上的小伙子便带着三五个和他年纪相仿的人,有说有笑地进了我们对面的一个包厢。听他们说话时的语气,像是非常熟识且很久没有见到的朋友。
他虽没有和我们打招呼,但不经意间看见我和小羽的时候,便朝我们微微一笑,随后就和他的朋友进了包厢。
此时我便看了看手表,已是晚上九点过一刻。我内心那种渴望小羽早点吃饱肚子的想法又从脑海中浮现出来。
以此看来,找阮医生他们出来商议电影方面的事情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他们就算是没有上床休息,估计也已经在别人的酒桌上喝的不省人事———他们这一段时间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
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能在十点半之前和小羽结束这场就餐,因此我也可以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八点钟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
最近因为各种琐事的“纠缠”,我已经有好几个晚上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做过一个好梦。开会的时候不是心不在焉的无法聚精会神,就是在听相关部门人员汇报工作的时候,不停的打哈欠犯迷糊。
“雨生;雨生?”当我沉浸在自己内心世界的时候,小羽便一边用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一边对我这样说道,语气中似乎还夹杂着几分难为情。
听到小羽向我这样叫到,我才晃过神来,说:“怎么了?”
要是她不这样做,说不定我这样想着想着就真眯着眼睛睡着了。
“接着说。”
“说什么?”
“说我刚才问你的话呀!”她压低声音,貌似是对这样的话依旧还有点难为情。
“我和小芸是怎么在一起的?”
“嗯。”
“那没什么好说的。”
“难道是她追的你吗?”
“男女在一起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要谁追谁———我想你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出于刻板印象,我一向认为像她这样美貌与气质集于一身的千金小姐,是根本不可能对我的私生活产生兴趣,同样也不可能来问我大多数人其实都能够想明白的问题。她应该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继续保持着她那一副超凡脱俗,与众不同的高贵姿态才是。而不是像一些非常俗套的人一样,去打探这些毫无深意可言的八卦。
小羽默想了几秒钟,才边摇着头,边笑着对我说:“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从她脸上的笑意我就可以判断出,她完全明白我的意思,只是觉得这种问题身为她这样的女性,应该是不明白才是。
“不明白也好;也完全没必要明白。即使明白了,对你来说也应该没有什么用途,因为你根本就不需要这种与别人拉近距离的手段。”
“虽然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但我确实从来都不会故意去使用什么手段和别人拉近关系。”
“看来我们都一样,我也从来都不会去刻意去讨好女孩子。反倒是她们———你应该可以猜想得到,就算我是一个白痴,也有的是女孩子喜欢。已目前的情况来看,虽然我并没有成为白痴,但也没优秀不到哪里去;可能连优秀都谈不上。坦白的说,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那个刘叔叔给的;没有他,小芸也许就不会喜欢我,我也不会有自己的公司,更不会和你这样的千金小姐同坐一桌,一起共进晚餐,谈笑风生,平时也享受着许多普通人都望尘莫及的享受。”
“这也说不定,我并不是一个看人戴帽子的人;或许你即使没有这样的身份,我们也能成为朋友。”
我摇头一笑,“我也觉得我是一个有骨气的人,从没想过要靠我爸做成什么事情。可是怎么样了呢?你现在看的很清楚,我的骨气早就没有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就是一个看人戴帽子的人了?”
“这个我当然不是很清楚。我只是说,人有时候所注重的一些事情,只能说是注重罢了,他自己能不能做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想我应该可以遵守住这个原则。”她声音温和的说,随后便抿了一口红酒。
“如果刚才卖海鲜的那个小伙对你说,他希望成为你的朋友,此时想邀你同他的朋友一起把酒言欢,你会答应他的请求吗?”
她皱了皱眉,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对我说:“你说的是那个刚才给我们装海鲜的那个先生吗?”
“先生?真是一个十分不错的称谓。”我在心里不禁的这样想到
“对。就是他。”
“他两年前来的这里;但我们平时都没有什么交集;我想他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们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即使有话说,也只是那么寥寥的几句。”
“如果他有呢?”
“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所说的不会看人戴帽子,并不是指凡是一个想和我做朋友的人,我都会毫不挑剔和他做朋友。我的意思是说,在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而去做一些决定,或是带一些偏见的想法去行事。而且你也知道,我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人时常都会说一些自相矛盾的话,但他(她)自己却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你会挑剔他什么?”
“我并没有挑剔。其实我们也算是半个朋友。”
“半个朋友?这话怎么说?”
“我尊重他,他也尊重我。在有机会一起交流的时候,我们都是很真诚的相互交谈。”
“都谈些什么呢?”我突然对这个话题充满了兴趣。
“也没谈多少,汇总起来也比较杂乱。通过几次简短的交流,我只了解到他除了是一个忙于生计的打工者以外,还是一位文学爱好者。他曾给我推荐了一部名叫《霍乱时期的爱情》的书;因此我还看了这位作者的另一部《百年孤独》。他说他比较喜欢《霍乱时期的爱情》,而我则更喜欢《百年孤独》。因为我觉得《百年孤独》的文笔要比《霍乱时期的爱情》的文笔更精炼一些。这只是我个人的见解,并不是因为它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我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看来他还是个文艺青年。”我说。
“不算是吧?他只是看了一些书籍而已,并非从事过某些和文艺相关的工作或是活动。不过,他的处境应该和他们相差不多。以他现在的身份、性格、以及行事的作风,如果继续这样坚持下去的话,不但会苦了自己,同样也会拖累到他的家人。因为他不可能会因为钱财,去昧着良心像一些生意人一样去大肆的揽钱。你可能不知道,他从来都不会给客人装死了的海鲜,更不会像其他海鲜摊位上的员工一样,为了讨老板的欢心或是某方面的器重,因而偷偷地往我们这些大手大脚的客人袋子里掺水———我一直以为,是老板有做人的底线,底下的员工才会和他的老板一样有良知,可是最近一年来我才发现,有良知的人只是他手底下的那位员工,他和她的老婆只能算是一个遵纪守法的生意人———你和他都不一定能成为真正的朋友,更别说是我一个女流之辈了。”
小羽其实说的不错,我们真的很难成为真正的朋友。因为某种原因,我会不屑于主动与这样的人交朋友,因为像他这样身份的人,对于我的生活来说并不具有某种特殊的意义。要是他主动和我交朋友,我又会因为其它的原因而对他进行猜忌———除了想从我身上谋取利益以外,他还会有什么别的想法吗?难道是想找一个人谈心吗?这话不管说给谁去听,恐怕都不会有一个人愿意去相信。
不过话又说回来,像他这么正直的人,将来到底会不会有所作为呢?这个我并无法百分之百的去肯定———如果上天对他还算是眷顾的话,他这样的人还是可以有一番作为的———当一名无私奉献的教师,或是清正廉明的父母官。
可,以他现在的自身条件,是否能走上这两条路呢?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我可以十分肯定的是,于当下的时代来说,像他这样的人,想在生意场上有所作为,是不大可能的;甚至可能连讨得老板的欢心,对他来说都是一件极其难以做到的事儿。但我想,他之所以会看那么多的书,一定会有他自己的想法。至于他的想法都是些什么,我就无从知晓了。但如果说,他只是为了在提高学识的时候,又能提升自己的人品———想法是好的,可他要是执念太重,果真都按照一些“书呆子”的想法去为人处世,在这样的时代,在这样的大城市,他这样的人是很难有能力去养活一家老小的,甚至很有可能连融入到这个社会对他来说都会成为一个难题。
“那你会和我成为朋友吗?能和我这样的人成为朋友吗?”我看着她情不自禁的就说出了这样的话。因此,等我再次琢磨这句话所代表什么含义的时候,我的心脏便不由自主的跳动了起来。与此同时,一股悔意也伴随着砰砰地心跳声涌上我的心头。
实事求是的讲,我并不奢望她能成为我的妻子,因为我自知她对我产生爱情的概率是微乎其微的,是不切实际的。但我却希望她能成为我的朋友———我所说的是那种真正的朋友,不被美色、生理因素所牵制的那种朋友关系。从她的眼里可以看得到,那里有女性为数不多的真诚、温柔、以及不被物质而牵制的灵魂。
我的心总是告诉我,像我这样的人要是脱了金钱所做的盔甲,便就会变的一文不值,凡是稍有姿色的女人都不会多看我一眼。而小羽不同,就算她家境贫寒,身无分文,也有的是男人喜欢———只需要一张眉清目秀的面容即可。
所以,扪心自问的说,我们只能算是门当户对———女貌是真的,郎才却不敢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