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姝。”
鸾鸢低声唤了一声,传音给了楼下正在洒扫的烟姝。
“帮我准备几日后的桥夕节。”
“是。”
这人间陷入夜色,一切都变得神秘起来。
温竹倾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看着身旁熟睡的香巧,觉得似曾相识,这样的场景似乎发生过。
翻了个身,手腕关节敲在了靠墙的床板上。
是空的……
温竹倾见香巧没有知觉,又在床板上轻轻敲了几下,小心翼翼的打开床板,木板下的小空盒中放着一封信。
一封她自己写的信……
温竹倾看着信中的内容,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带着仇恨的风来了,一定要阻止这场狂风
千万不要相信。
不要喝端来的药。
一整晚,温竹倾都辗转难眠,想着信上的内容。带着仇恨的风,究竟是什么……
温竹倾躲着香巧来到温竹风的房间。的书房。房西侧立着一个摆放着许多玉器的博古架,古架顶上架着一把利剑。
脑海里似乎对这把剑有着印象,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温竹倾身子微微晃了一下,撑在一旁的桌子上。
想起了这几日偷偷倒掉的那碗药。失忆前的自己一定知道了些什么。
脑海中一个可怕的猜测浮现出来,阿风……
温竹倾轻车熟路的在博古架上发现了机关,抬起的手略显犹豫。
她重重的呼吸了口气,下定决心的按下机关。有些事情是必须要知道的。
隐约的血腥味传入鼻子,走在密道里的每一步都感到沉重,里面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厚。
密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地上还有未清理掉的血迹。
阿风……不要……
这些人都是无辜的。
放过温府……
一阵耳鸣,温竹倾的眼前有些恍惚,阿风给的真的药有问题。这个地方,每深入一步,脑海中似乎都有一块记忆要复苏。
小姐,救命啊小姐……
小姐,救救芸香,救命啊……
“啊……”温竹倾痛苦的抱住脑袋,脑海里那个向她求救的女孩,一定就是芸香。
回到房中的温竹倾开始梳理自己脑海里现有的记忆。
阿风用药抑制住她的记忆,香巧每次见到阿风都十分畏惧,还有带血的密室牢房。
带着仇恨的风指的是阿风,狂风又指的是什么……
桥夕节这天,京安城热闹极了,每棵树上都被绑上了红色的绸布,青年男女们漫步在街道上。向天上的月老祈求姻缘。
今天可有红非月忙的了,他的月老阁想必此刻忙的焦头烂额了。鸾鸢想到每年七夕红非月忙碌的样子,不经意的笑了一下。
烟姝看着的满街热闹的景象,人间的生活应该是五界之中最鲜活的了。
“掌柜,都打听好了,温大人今晚带着他姐姐要来临渊楼看节庆。”
烟姝抬起头,仰视五层楼高的临渊楼。临渊楼建在京安河边,号称京水楼,属于朝廷所办的酒楼,酒楼盈利用在资助朝中贫苦百姓。
“走吧,客人该来了。”鸾鸢轻轻一笑,挥舞指尖缠绕的灵丝。
拿着安阳郡主的令牌,一路上畅通无阻。
烟姝把令牌跟宝贝似的揣进怀里,“掌柜,咱来凡间倒也捞了不少好东西。”
鸾鸢被烟姝逗笑了,凤眼一弯,弹了一下鸾鸢的脑门。
“你啊,到时候可别把人间的坏习惯给学会去了。”
烟姝抿着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可能会把人间的吃食都学会去。”
“哈哈哈。等回天界,一定要请天帝封你个小食神做做。”
主仆二人坐在临渊楼吃着茶,有说有笑。鸾鸢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楼下不远处的温竹倾二人。
鸾鸢凤眼微眯了一下,目光紧紧的放在温竹风的身上。温司空表现出来的与十方之镜所看到的完全是两个人,他身上既没有被邪气附身,也没有心魔占据……难道是双重人格?
……
温竹倾犹豫的看向温竹风,欲言又止。
“姐姐,怎么了?”
温竹风拉住温竹倾的手,满脸关心,“可是头又痛了?”
“没有……阿风……”温竹倾咽了咽嗓子,眼神定定的看着阿风。“阿风,你告诉我,芸香在哪里?”
温竹风眼中闪过一阵杀意,转瞬即逝,眸子瞥了一眼在旁边伺候的香巧。
“姐姐可是想起了什么?”
温竹倾眼神飘忽不定,犹豫了片刻,“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只是觉得芸香很熟悉……”
“……”
温竹风搀着温竹倾的手来到池边,走到桥中坝,温柔的看着温竹倾。
温竹倾心里一阵发慌,“竹风怎么了···?”
“姐姐其实都想起来了吧。”温竹风在她的眉间轻吻,最后吻到她的耳畔,手在她衣衫里游走。
温竹倾慌的捉住他停留在衣衫里的手,她感到指尖发凉,微微颤抖。惨白的小脸被撩拨的脸颊染上瑕红,胸口喘息的浮动。
“姐姐可不会叫我竹风。”温竹风的话如一盆冷水一般泼洒在她的身上,小脸煞白,身子不住的抖了抖。
“真是不听话,明明可以什么都不记得。”
温竹倾记忆里的一幕幕浮现在了眼前,浑身战栗,仿佛掉入冰窟。
“虽然你只恢复一点,现在看来,一切又要重新开始了。”
等温竹倾反应过来,身子一倾,倚着桥栏仰着坠入河中,河里的冷水直沁入人心。四周又变成了先前醒来的那般黑暗,眼皮越来越重,苦笑,“又要再来一次吗?”
温竹风恍若不见一般,透过湖水看着逐渐沉下去的身影,“……”
鸾鸢观察着二人,心中暗叫不好,“烟姝,快去救人。”
再次醒来,眼前还是熟悉的一切,点着的烛火闪烁着。
大夫将写下的药方递给新来的丫头,嘱咐道,“你家夫人天生体质阴凉,再加上入秋季凉季,失足落水,腹中孩子不保,切要小心调理。”说罢,辞谢离去。
温竹风在一旁冷眼看着温竹倾脸上表情的变化。
温竹倾怎么也没想到,失忆前的自己竟然怀了温竹风的孩子。
温竹风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温竹倾,眼神冰冷,让人仿佛坠入深渊。“姐姐既然恢复了一些记忆,是否想起了你我的曾经呢?”
温竹倾放在肚子上双手惊慌的捂住耳朵,“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哼……”温竹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示意新来的丫头菱儿将药端给温竹倾。“怪怪把药喝了,否则…香巧就和芸香一个下场……”
“不要再错下去了!你已经杀了很多人!”温竹倾冲着他怒吼起来。
菱儿手一抖,打翻了药碗,褐色的药汁撒了一地。
温竹风手起刀落,菱儿的血溅在了温竹倾的脸庞。“瞧瞧,温竹倾,都是拜你所赐。”
自那以后,温竹倾被囚禁在房中。
鸾鸢透过十方之镜看着温竹倾的处境,是时候和她见面了。
人间很多事情都是无法预料的。
温竹倾每日被关在屋中,只有一个侍女把饭菜放到一个打开的窗口。院内是来回巡逻的守卫。
每日的药是温竹风亲手端过来,逼着她喝下去。原本想起的记忆又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鸾鸢现身来到温竹倾的房间,看着房间内昏暗的光线,床上躺着生气越来越薄弱的温竹倾。
“温姑娘。”
温竹倾听见有人喊她,立刻睁开了眼,撑着身子做起身,看着站在两步之外的红裙女子。
“你是谁?”
鸾鸢一个闪身,直接出现在温竹倾的床边,一双赤金色的眸子泛着幽光,目光很是平和,仿佛能将她看穿。
“温姑娘,在下是鹤亭书馆的掌柜,想来和您做笔生意。”
温竹倾侧过阵子身子虚弱的撑着下床,朝着鸾鸢走去。
“你便是鹤亭书馆说尽奇事的凤掌柜。”
“正是。”
鸾鸢坐在温竹倾的对面,饶有趣味的缠绕着手中的灵丝。
“温姑娘虽然失忆了,对京城的事情倒还是了解。”
“凤掌柜想和我做什么生意?”
鸾鸢指尖缠绕的灵丝绕过桌上的香炉,缠上温竹倾的手。灵丝在触碰到温竹倾的瞬间,传来丝丝凉意,身子却充满力量。
房间笼罩在一片白雾之中。
鸾鸢用灵丝牵住温竹倾,“你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
温竹倾垂下眸子,身子微微颤了颤。“我…知道……”
“姑娘心中其实最放不下的便是温司空。”
见温竹倾沉默不语,鸾鸢幻化出十方之镜,将温竹风杀人的场景全部展现在温竹倾的眼前。
“在下可以帮姑娘为温司空解脱,完成温大人叮嘱的遗愿,姑娘也可以放心的离去。”
温竹倾不敢看镜中的场景,紧咬下唇。
十方之镜中的场景切换,镜中的温竹风被镣铐计划着带往刑场。
温竹倾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是他的结局吗?”
“所以,温姑娘是否愿意和我做这个生意?”
鸾鸢笑着看向温竹倾,声音顿了顿,“不过,我的报酬并不是金钱。”
“凤掌柜想要什么?”
“姑娘随身的那块碎玉坠。”
温竹倾惊愕的看着眼前神秘的凤掌柜,犹豫的拿出玉坠。缠在她手上的灵丝将玉坠托起,送至鸾鸢的面前。
“温姑娘,那么从现在,我们的交易开始了哦。”
鸾鸢随着一片白雾中散去。
等温竹倾反应过来,屋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缠着右手的灵丝在掌心凝聚成一个红点。拿左手挠了挠,红点如同褪色一般,在掌心形成一串字。
一切从心。
鸾鸢回到鹤亭书馆,左耳他们均已睡下。站在一楼看着书馆中心建造的鹤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人间让她越来越迷恋了。
鸾鸢走到柜台,迎着月光细细打量起摆放的木雕,精雕细刻的云鹤仿佛要邀月飞去。
“主人,主人。”咕咕和啾啾从柜台底下钻了出来,讨好的爬上鸾鸢的肩膀。
这段时间把他们一直放在房中,想来是憋坏了,这才大半夜的在书馆到处乱跑。
鸾鸢带着两个小家伙直接飞回房间,咕咕害怕的钻进鸾鸢的袖中。
鸾鸢把咕咕拉了出来,点了点两个小家伙的脑门,“你们两个乖乖呆在房间,白天不要乱跑,会吓到的客人的。”
咕咕拉着啾啾依依不舍的回到书架上的小窝,看着鸾鸢进到侧屋的房间,失落的躺在一本书旁。
鸾鸢揉了揉太阳穴,和衣而卧。这件事很快也要结束了,又有新的故事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