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以前,我在外公外婆的呵护下快乐成长,天真烂漫,无忧无虑。七至十岁,我家奶奶家生活,掌握了很多技能——生火、做饭、种地、捡柴等等。从外婆家到奶奶家,我感觉从“天堂”掉到“地域”。在外婆家时,我只需要尽情的玩耍,然后到饭点吃饭。而在奶奶家呢,情况则完全相反。
7岁的我第一次煮饭,煮了一碗面条,这是我第一次体验到自立,感觉还挺好。然后学会生火,用打火机点燃易燃的干草,放上几个玉米核,等玉米核被引燃后,加上炭火,一会儿就可以看到一群生机勃勃的小火焰了。然后在锅里烧水,蒸饭。虽然世界上第一台电饭煲,是由日本人井深大的东京通信工业发明於1950年代,58年电饭煲进入中国。但是在零几年的农村,电饭煲这种神器是不存在滴(仅仅指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其他的我也不知道)。那时普遍用于蒸饭的器具叫甑子,是由木筷和竹条做的,现在家里还有一个。玉米饭和两参饭(玉米面和大米混合)在那时是餐桌上的“扛把子”,能每一餐完完全全吃得上米饭的家庭,真的是村里羡慕的对象。如果蒸的是米饭,需要先将米煮一会儿,再放到甄子里面蒸熟。蒸饭是玉米面,则得先用少量的清水把玉米面粉搅和成硬币大小的块状。然后把玉米面弄散,放置十分钟,往锅里倒上沸腾的水,开始蒸饭。蒸一会后还得加水,并将其弄散,再蒸十多分钟,香喷喷的玉米饭就完成了。学会蒸饭后我又学会了切菜,切肉,炒菜,煮汤,洗碗,扫地,添火等等。二年级左右,我就得放学回家同堂姐一起去割猪草,然后生火,做饭。种地,除草,收割;土豆、玉米、豆子;喂猪,喂鸡,喂牛。有什么事做不好,或者发脾气,轻则被奶奶随意谩骂,被堂哥白眼伺候。重则,被爷爷重拳出击,被奶奶竹条想加,被堂哥铁棍敲打,以至于轻则见淤青,重则就出血。每次奶奶打我,我都在走位,走位,尽量走位。有次被逼到角落里无法闪躲,耳中所听到的污言秽语,身上好受到的阵阵疼痛,使我拿起一根木棍准备正当防卫(只想不被挨打)。一堆人说我不肖,我瞥了一眼,心想:被打的不是你,所以你们才那么“深明大义”,然后不为所动,奶奶见此情形也只好收手,我防卫成功。
我在外婆家时,吃得好,穿的暖。但在奶奶家,一双布鞋穿一年四季,等到冬天的时候,布鞋早已经破洞了,冻疮时时的向我光顾。由于没人帮我写衣服,自己写不干净又不想写,市场穿得脏兮兮的,颇有“难民”的气质。大冬天的被叫去割猪草,没有手套的我,把草上的雪扒开,然后才能割到草。那感觉,真的透心凉。去背玉米呢,要背差不多与我一样高的背篓满满一背篓。有时候我觉得太重了,便使劲的摇晃,把玉米给撒出来以减轻我所承受的重量,当然,我不可避免的迎来了奶奶的又一次咒骂。
虽然那些的日子似乎是我这二十多年的最为“艰苦”的岁月,但无可否认的是他们同样给了我许多的温暖和美好的记忆,还教会了我一些自立的本领。奶奶虽然对我非打即骂的,但我小学的家长会却是由她“承包”的;虽然我生病是用的外公外婆给我的零花钱,她是不会给我钱的,但带我去诊所的人一直是她。记得一年冬天的一天,天气格外的寒冷,上完学回来的我浑身都冷的透透的,奶奶没有向往常一样“节约”,她生了一炉暖暖的火,炒了两个暖暖的菜,对我说了暖暖的话。而我,也对她说等我长大了有钱了,要给买衣服,给她买好吃的。那一刻,我想是我人生之中最美好的场景之一。
而一直对我吹胡子瞪眼、下手凶狠的堂哥好像也不是那么的十恶不赦。在我读二年级的时候吧,他给我买了一只两毛钱的冰棍,五毛钱的冰激凌,那一刻他在我的眼里瞬间高大伟岸起来。至于堂姐嘛,虽然她与堂哥总是讲鬼故事吓唬我,害得我小学以前总是害怕一个人睡,不敢把脚伸到被子外面,深怕被鬼给拖走了。但她算得上是对我还算不错的人,她会把她买的贴纸给我贴,还把她的床分享给我,有时还会给我点零食。只是,她初一读完就没有继续读书,而是外出打工了,那时,我才读二年级。她走以后,没有与我一起去割草的人了,我的干更多的活。
而我的爷爷,我真心觉得他是一个厉害的人,我对他很是佩服,我会在后面用一章着重描写,再次就不赘述了。
其实,我还真的感谢一下这些“艰苦”的岁月。在外公外婆家,他们是很宠我的,舍不得我干重活,生怕我受到一点点伤害,就连割草割破了个口子他们也心疼的不行。而在爷爷奶奶家的那三年,有次宰猪草把大拇指的板块肉都给宰了下来,幸好没宰到骨头,不然现在就是保障人士了。要是没有那三年,以我恃宠而骄的性格和外公外婆的溺爱,我不得上天啊。那是我人生中的一段很重要的岁月,一段教会我自立的岁月,一段能够保证今后即使流落荒野,也能饿不死的岁月,一段我很珍惜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