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止是周淮,铁桥庄其他人也都被吓了一跳。
横的怕不要命的。
一个庄子里的人本来就都沾亲带故,看着对面已经快拉成满月状的弓弦,铁桥庄青壮里便传来声声劝诫。
“叔不要冲动啊!”
“大伯他们说以前也修过桥吗?就让他们过一趟又如何?从今以后和我们铁桥庄一笔勾销互不亏欠就是了。”
“姑爷千万要慎重。”
要是在平时周淮和黄涛随便吼一声就可以把这些声音压下去,可现在他们心中也是左右为难。
“放……”
“等等。”
见张雁鸣抬起手来准备下令,心理承受能力较差的黄涛终于忍不住了。
“你口口声声说你们也在修桥时出过力,但我们铁桥庄每年花在桥上灵石也不是假的。”
“你什么意思?”
张雁鸣微微皱眉,不过抬起的手臂倒也是放了下来。
“这……”
黄涛一愣他刚才的话完全是紧要关头灵光闪现,下半截话该怎么说他还一点头绪都没有。
相比之下周淮的反应就非常快,见黄涛皱起眉头就立即接过话茬:“我们比试一场吧,您们赢我们铁桥庄就分文不取,敞开大路放您们过桥;我们赢的话您们就需要给我们一千块灵石才能过桥。”
“凭什么?我们凭什么要和你们比试?”张雁鸣还在权衡利弊队伍中就有人大喊。
“就凭我们和您们打起来谁都可能会死,而且还不是死一两个。”周淮冷笑。
反应过来的黄涛趁着这个机会立即转身使眼色,铁桥庄的青壮们见状纷纷举刀高呼彰显自己的存在。
看着安静下来的队伍王弘就知道这场比试基本是定下来了。
除了几名修士外,队伍里其他人都是以农、渔为生,根本不像铁桥庄一样为了独占吊桥内斗、外斗了几十年,真要打起来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最明显的地方就是队伍之前还能仗着人数优势吓唬一下铁桥庄,可在周淮大幅退让并以性命威胁的时候一个个就又变成了缩头鹌鹑。
“好,我答应你。”环视一周后张雁鸣点头应下周淮的提议。
在一番简单商讨后双方订下了三条规矩:
一、双方各出一个人,一局定胜负。
二、比试可以使用法器,但要点到即止,不能伤人性命。
三,选出进行比试的人年龄不能三十岁,修为却必须是凝真初期。
前两条规矩没什么好说,反而是第三条规矩是双方争论了好一会后相互妥协的产物。
两边修士都是凝真初期占大多数,相比之下铁桥庄的中后期实力要强上一筹,第三条规矩张雁鸣本来是想不加年龄限制的,结果周淮死活不同意,最终只能定下年龄不能超过三十岁。
“铁桥庄郑涵现在还是凝真初期的修为,据说已经掌握了他们郑家的游鱼剑诀,还能够施展五行法术,我们符合条件的人怕都不是他对手啊。”根叔领着三名修士走到张雁鸣身边急切说道。
根叔领来的三人中,一个是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体内真气孱弱,应该才凝聚出真气没多久,另外两个人虽然年龄都在三十岁以下,但皮黝黑程度的不比根叔差。
都是乡亲父老大家时不时还能看到这三人拖车拉粪,谁也不认为他们能打败被铁桥庄小姓郑氏倚为未来的郑涵。
“放心我可不打算让铁桥庄赚到一块灵石。”
张雁鸣说着就来到了王弘身边。
“老头子我又要厚着脸皮求你件事了!”
现在这种情况王弘怎么可能还不知道张雁鸣想说什么:“你们口中的郑涵好像挺厉害的样子,我不一定能打的赢他。”
“别听他们胡说八道,郑涵真要是什么天才的话早就不在铁桥庄了,他要是能有传言中的一半本事就不错了。”
见王弘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张雁鸣继续解释。
“我们曹国立国还不到三百年,开国皇帝曾经是圣心宗内门弟子,对人才的重视还是挺强烈的,以郑涵的名气朝廷绝对派人和他接触过,而他仍留在铁桥庄就证明朝廷给他开出的条件不怎么样。”
“您说的圣心宗又是什么势力?”王弘强做镇定问。
“这圣心宗说来可就话长了……”
张雁鸣话只来得及说半截,根叔便靠过来提醒:“郑涵来了。”
“郑涵就交给我吧,希望过桥了您给我好好讲讲圣心宗和曹国开国皇帝的事情。”
被根叔一打断王弘就不好追问了,只能顺势应下张雁鸣之前的请求。
身穿青衣的郑涵看上去比王弘还要嫩一点,现在正提着一柄带鞘长剑站在周淮、黄涛二人身边。
周淮嘴唇翕动面容严肃,似乎是正在告诫郑涵,而郑涵则不卑不亢只是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郑涵修炼的游鱼剑诀共有二十四招,以变化多端难以揣摩著称,另外他还精通五行法术中的火球术……”
根叔收集整合来的信息看似全面,实际上却非常空洞,里面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谁也说不定。
谢过了根叔的好意后王弘径直走上前去。
“早点动手吧,天都快黑了,你们铁桥庄难道还想留我们过夜吗?”
“果然是他。”周淮、黄涛两人眼中没有丝毫意外神色。
面对王弘的主动邀战郑涵全然不惧,挥手甩开剑鞘就迎了上去。
“怎么开始?”
见郑涵走近王弘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他们这场比试似乎是少了一个叫裁判的角色。
王弘的疑惑只存在了极短的一瞬间,然后森冷的剑气便告诉他比试已经开始了。
从王弘信心十足的上场邀战到现在的狼狈不堪,转变发生的施展是太快了,巨大的反差感让所有人都有些难以接受,铁桥庄那边更是传来了阵阵讥笑声。
“怪我怪我,王弘他估计是从某个大地方来的,根本不知道我们乡下比试就没有设置裁判的习惯。”
张雁鸣就仿佛看过大纲一样瞬间猜出了王弘的想法。
“那现在怎么办?一个赤手空拳、一个手持法器根本没法打啊。”根叔感觉有些懵,他长这么大也就是在古门镇朝廷组织的比试中见过裁判这种东西。
郑涵在抢占到先机之后便开始步步紧逼,王弘的手臂稍稍往腰上一搭凌厉的剑气就呼啸而来,根本不给王弘接触储物袋取出法器的机会。
修炼天地玉身增强了肉身强度,却也导致动作便的略显笨拙,比试才开始没多久王弘身上就多了五道火辣辣的剑痕。
“周淮明显也看出了王弘修炼了炼体功法,所以郑涵才始终和王弘保持距离,在无法使用法器的情况下,王弘想要反败为胜就只能想办法和郑涵近身肉搏了。”
王弘确实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并像张雁鸣说的那样寻求近身的机会,结果却被郑涵用五行法术中的水弹术来了个迎头痛击。
雨下到现在还没停,王弘和郑涵的比试听起来像那么回事,实际上就是在泥水潭里斗殴。
也正是因为天上地上都是雨水,郑涵施展水弹术的消耗远低于平日,十多斤重的水弹“嘭”的一声砸在身上,王弘虽然不至于被打倒但精神却难免一阵恍惚,再回过神来大腿上就又挨了一剑。
“没想到郑涵的水弹术也这么熟练,本来就失去了先机现在又没了天时,看了这场比试我们是输了。”
根叔有些沮丧,张雁鸣也是板着脸一言不发。
一千块灵石不算多但其象征意义却很浓重,要知道张雁鸣可是参加过吊桥建设,这一千块灵石一交便相当于承认吊桥归铁桥庄所有。
“人有远近亲疏之分,我该做的都做了,今天就算是失败了我也问心无悔。”张雁鸣看了眼身后长叹一口气。
这些人选择跟随他前往古门镇无疑是因为信任他,张雁鸣很清楚他不会做也做不到牺牲亲近之人为他人谋取利益的行径。
在张雁鸣开始思索这一千块灵石该怎么给铁桥庄的时候,郑涵终于被王弘引到了经营许久的陷阱里。
那是一个齐膝深的泥水坑,为了把他刨出来王弘足足挨了郑涵四剑。
在游走攻击加水弹干扰的策略下所有人都认为王弘输定了,以至于郑涵也不复之前的小心谨慎攻击的套路逐渐被王弘摸透,并且接近陷阱还不自知。
王弘又一次试图近身失败后被打退到泥水坑里,郑涵不知是炸还准备近一步扩大自己的优势,结果迎接他的却是浑浊的泥水。
双方都是凝真初期的修为,压制王弘其实非常勉强的一件事,郑涵本人也深知这一点在面对劈头盖脸砸下的泥水他没有选择躲避,而是大步向前把长剑刺向他认为王弘最可能选择接近他的方向。
郑涵还是没想到这一招王弘蓄谋已久,成功得手后反而静立不动,等到郑涵剑锋调转后才突然暴起打出一记弓步冲拳。
王弘很清楚自己只有一击的机会,因此这一拳王弘选择了避开要害全力打出。
以郑涵同样接近两百斤的体重也扛不住王弘拳头上传来的巨大力量,强运真气想要压制住身体传来的不适,但在连退五步之后终于还是扛不住了双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王弘取出松纹剑后才走到郑涵身边检查情况,确定他没有性命之忧并丧失了战斗力后昂首说道:“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