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稀坐在廊下,趴着栏杆,抬头望着月亮。
无至离开后,思齐只朝他叹了叹气,拉了他进屋,要知道个前因后果,怕还会有什么乱子。药稀便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思齐知道对药稀说话婉转他也不一定听得懂,便让他不要把心思留在冷凌寒身上,若是当真做不到,也不要表现出来,往后能不见冷凌寒就不见,能不往他院子里去就不去。
于药稀而言,只要一句对冷凌寒不好,什么事他便都能忍住,也一定能完成。他喝着思齐给他泡的茶点了点头。
月已高挂,药稀毫无睡意,他望着冷凌寒院子方向,他什么都没做错,他只想这辈子能好好跟着冷凌寒,伺候他生活起居,他的血那么有用,雪影山庄树敌又多,冷凌寒有个万一,他也在他身边。
药稀叹了口气,打算起身回房,一道白影落在他眼前,药稀眼睛本就不好,如今月光幽幽,廊下更昏暗不清。
“你是谁?”
“谁?呵!药稀,想来这山庄里不识得我的也只有你了!”
“流……流鸢小姐。”药稀扶着栏杆起身。
流鸢走近,转了方才凌厉的语气:“药稀,我这条命你救的,凌寒与我说过了,我谢谢你,你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可以给你,我只有一个条件,你离开雪影山庄,离开凌寒。”
“不!”药稀频频摇头,他可以不见冷凌寒,可他不想离开他:“我……我不会去扰少主的,我不能离开!流鸢小姐,求您别让我走,我知道少主喜欢你,很喜欢的,可我真的不能离开,只要让我留在山庄,别的我都不要。”
“我只要你离开,如若不然,即便让我将性命还你,对你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药稀只不断摇头。
“药稀,走吧,为了你自己,为了凌寒!如果你要我的命,我现在还给你!”一道冷光闪过,药稀上前,一把抓住了流鸢的手腕,万幸,这次抓的很精准。
“不要,我不用你还,你不欠我的,你若是伤了,少主定然会要了我性命的,他定然也会很伤心,你别伤自己!”药稀一把夺下她手里的刀,“流鸢小姐,你放心,少主他从未在乎过我的,他说过的都是真的,我只是个下人,那些流言你别听,我保证不会再去少主院里一步,我也保证再也不会见到少主了,我若见着他……我躲起来成不成,别让我走,我不能走的……”
“是不是流言,你我都心知肚明,你既知道你是下人,我与凌寒已经定亲,我将是这山庄的主人之一,我让你走,你就得走!”
“旁的我都能应,这个不行,对不起流鸢小姐,若少主让我走,我……我会走的……”药稀说完,松开了流鸢,转身回了屋子。
“狗东西,你知不知道你给凌寒惹了多少事情,你知不知如今这庄子里私下都在说些什么!!”门外流鸢道,在这寂静的夜里,她的声音格外响亮。
药稀贴着房门,嘴里喃喃:“我不能走的……”
冷凌寒和流鸢成亲之日定在两个月后,他父亲此前外游,整个山庄便都交给了冷凌寒打理,如今已在回来的路上,庄里的每个人都打起来精神,庄主可不比少主,严厉的很。
流鸢让药稀离开,药稀不同意之后,又让冷凌寒将药稀赶走,可冷凌寒也不同意,于是一气之下回了天泾门,冷凌寒去过几次都吃了闭门羹,这几日消沉无比,庄里的事情都是无至帮着处理,自己则躲在屋里喝闷酒。
庄里的议论从未断绝,皆说自家少主和流鸢姑娘多好的亲事,多好的两个人,如今这般是因为药稀。眼看着好事近了,庄主在回来的路上,都等着看药稀的下场。
担心药稀的只有无至和思齐,他们不是没想过让药稀离开,可药稀不走,冷凌寒也不同意,这事就这么熬着。药稀也痛苦,他总觉得自己是祸根,该走的,可是又怕万一,毕竟他们的相识,冷凌寒能救他出来,是因为他中毒了,他若不在,万一他再中毒怎么办,医妖子可没有第二个狼娃了,他也下定决心,除非冷凌寒赶他走,不然他死都不会离开雪影山庄。
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担心冷凌寒的安危,以防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的万一,还是自己真的不想离开,只要在一个山庄里,总觉得他还是跟他很近的,就在身边。
他正扫着地,一个丫鬟捧着一袭红纱衣,脸上扬着笑意经过,见药稀,还刻意绕远了点,药稀追了一眼,见她被另一丫鬟拦下。
“这是什么,喜服?”
“嗯,此前少主穿了不太合身,又改了,刚改好,取来让少主试试……”
“我与你一道去,看看少主穿喜服的样子……”那是说着拖着捧着喜服的丫鬟的手,便要往前走。
“你没活了啊,当心总管知道了扒你的皮。”
“哎呀,庄主快回来了,他忙着呢,懒得管我,少主那盛世美颜,我还是要瞧瞧的,待他成亲那日,我们都得干活,可没工夫看。”
药稀望着二人的背影,手里的扫把也动不了了,冷凌寒穿喜服的样子,会是什么样?
此时他完全忘记了此前的承诺,说不再靠近冷凌寒,一双脚诚实的跟在二人的身后。
他不敢让人看见,躲在月门后,隐约能看到冷凌寒屋里,这距离常人能看清,可他看不清,绕过月门,借着花草,靠近冷凌寒的屋子。
说话声音越来越清晰,思齐也在,药稀缓缓伸着脑袋,扒在窗口。
“少主,肩头改小了一寸,现下看着是正好了。”思齐替冷凌寒整理着衣衫。
药稀看着冷凌寒一身喜衫,脸上笑意满满,不觉自己也跟着他笑。一身喜衫衬的他肤色更白,明眸更黑,药稀望地出神。
“便这样吧,流鸢……那边?”
“少主放心,少夫人那边已经妥帖,喜服改尺寸她倒是没有拒绝,想来只是跟少主闹脾气呢。”思齐边替他褪下衣衫,一边道。
闻言,见冷凌寒暗暗一笑,很是轻松。
觉察到他的目光朝药稀这边而来,药稀即刻蹲下。
“少主,怎么了?”屋里的思齐看着望着空窗发定的冷凌寒。
“没什么……”
药稀急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