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草野的宿舍基本都是单人单间的,低年级的学生的话,会有专门的生活辅导老师驻寝室照看,而到了三年级生活辅导老师则不会一直呆在寝室里面照顾学生了。
这并不意味着对于学生们的看管就放松了,实际上浅草野的宿舍管理算得上是相当严格的,可以说是军事化管理。学生们在寝室内活动的时间被规定为晚上八点到次日六点,也就是说在这个时间段内所有的学生都必须要老老实实的呆在寝室里面,除非是有老师的假条之类的,只有有着学校方面的特别许可才可以被允许在规定时间内离开宿舍区。而一旦被发现了在规定时间之内不在宿舍区的话,就将面对浅草野的专业安保团队的搜查,如果被发现了非正当理由或者紧急情况擅自违规,就将会面临十分可怕的惩罚。对于一般学生来说,退学都是有可能的。被灵塾退学的学生,可以说左丗这条路就彻底的断了。
浅草野的宿舍区规模相当的大,实际上占据了整个校区接近三分之一的面积。宿舍区单独的有着自己的围墙与大门,出入都需要登记打卡,理所应当的也有着严密的门卫看守。灵塾的门卫可不是随随便便找来打工的凡人,有些门卫甚至是曾经的现役左丗退休了之后来兼职的。普通的学生可没办法在这些人面前办点什么不合规矩的事。
现在的情况是,楚门松虽然是情况稳定了下来,但是还没能醒过来,还处于昏迷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的了。可是门禁的时间,八点钟,已经快要到了,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还有大概半个小时就要到点了。如果不能在这段时间内赶紧回到寝室的话,一定会被抓到的,到时候惹上麻烦就不好办了。入学的时候左丗晓被特别关照了宿舍区的规矩是特别重要必须要遵守的,如果自己因为没能遵守宿舍区门禁而导致被退学的话,自己就连最后的归处也没有了。
但是就这么两个人拖着楚门松回宿舍的话,那也肯定是不行的。门卫肯定会盘问发生了什么,一般的学生也就罢了,就算编点理由说不定也能蒙混过去的吧。但是现在晕倒的是楚门松,毕竟是楚家的人,校方肯定也会很重视他的安全。那样的话自己的眼睛伤到了楚门松的事情就会暴露,到时候肯定会因为自己伤害到了同学而被开除,迎来的也依然只有被扫地出门这样的命运。浅草野已经是自己最后的归处了,被浅草野开除的话,自己就彻底的变成了孤魂野鬼了。说不定马上就会死在无名的小路边上。无论如何,只有活下去,必须要活下去,为了活下去做什么都可以。
即使是为了活下去而......
但是现在情况不止这么单纯,因为这件事还有另外一个目击者。
菲卡莉特·奥利梅菲斯。
“我保证不会说出去,保证!还是说,不做点什么你是不会相信我的么?你要我怎么做才能相信我呢?”
菲卡莉特紧紧地缠着左丗晓,不断的追问如同连珠炮一般拍在左丗晓的鼓膜上。现在倒不是说能不能相信菲卡莉特会不会替自己保守秘密的问题了,相反这个女孩子太过于积极的想要证明自己会保守秘密反而到了一种过于烦人的程度了。说是在纠缠也不为过的吧。目前来说,最大的麻烦其实正是这个在纠缠着自己不放手的女孩子了。
左丗晓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样的热情过分的家伙。自己已经说过了会相信她的,但是却没什么用。倒不如说正是因为自己答应的太过干脆反而导致了菲卡莉特不相信他。
“啊,真是的,你要怎么才会相信我能保守秘密啊!”
“你要怎么样才会相信我已经相信你了啊!”
在这种压力下,即使是左丗晓也罕见的稍微提高了声音。这一次,反而是菲卡莉特显得较为慌张,赶忙把他的嘴用手堵上。
“嘘!嘘!!这么大声万一被谁路过听到了该怎么办啊!”
到底是谁在大声说话啊,晓在内心中很想这么大声的呵斥回去。但是嘴被堵上了,只能稍微发出哼哼的声音。
等到左丗晓不再发出哼哼声,菲卡莉特才把手收了回来,俯身贴到左丗晓耳旁说: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现在先把事情解释一下怎么样。门松他现在到底怎么了?”
左丗晓很想白她一眼,但是自己不能再把受害范围扩大了。于是他还是把自己的眼睛隐藏在头发的阴影之下,说道:
“所以说我会相信你不会说出去的了,你也要听人说话啊。”虽然看不到表情,但是晓的语气中的埋怨之意还是完全的掩盖不住。说真的这个家伙的脑回路晓实在不是很能理解,就好像现在,明明前脚还在拼命想要博得信任,但是转眼间菲卡莉特的兴趣点就立即转移到了之前那时候的另一个重点。
“所以说,那个,”菲卡莉特指了指左丗晓的背后,“那个就是所谓的‘触尾’是么?所以说原来晓你是,库、库尔特人?”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这里必须要得到菲卡莉特的支持才能继续隐瞒下去。这就是所谓的为了隐瞒一件事必须要把这件事说给别人听的事态吧,说实话这样做的风险实在是太高了,但是既然尾巴都被菲卡莉特看见了,那也不得不承认了。
“诶~~我只听我爸说过库尔特人,听说库尔特人都可以不使用灵装就使用灵力,就是靠着这条尾巴,是么?”
左丗晓再次点点头。
“那不是超厉害嘛,回头一定要给我表演表演啊!”
菲卡莉特的表现说实话很超出左丗晓的预期。这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见到库尔特人的表现,一路过来,人类面对库尔特人究竟是怎样的心态,左丗晓实在是再也清楚不过的了。人类的本质就是一种极其胆小而又很容易就可以找到借口去伤害别人的动物。即使是表面装出与人和善,一副可以相信的样子,背过身去就有可能是在暗地里磨着准备插入别人心脏的刀。左丗晓回想起坝顶村那时的事情,心里一阵阴晴不定。
所以菲卡莉特的表现也有可能是装出来的,只是想趁着自己放松下来的时候,逃跑或者是杀掉自己吧。想到这里,左丗晓不由得开始运作起触尾,做好随时开始战斗的准备。
看到背后隐隐亮起光芒,菲卡莉特的眼睛立即变得直了起来。
“刚才也见过,触尾是可以发光的么!能让我摸摸吗!”
这家伙,到底是有何居心,这跟左丗晓所知的人类面对库尔特人的表现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当然,当然也有可能是在演戏,即使是只有九岁左右的孩子也不是没有可能在故意演给自己看。
真的没有这个可能么?即使是人类也有着对库尔特人有着好感的一面。
奇怪的念想在头脑中短暂的闪现而过。还没等左丗晓细想,菲卡莉特的手已经摸上了自己的触尾。
“哇,摸起来滑滑的,好怪哦!”
一把抓住触尾,还在上面来回摩擦着。菲卡莉特诚实的道出了自己内心的直观想法。确实,库尔特人的触尾平时可以缩在自己的后背,其表面有一层滑滑的粘膜,直接摸起来就好像是在摸口腔内壁的粘膜一样,滑不溜秋的。
将自己的尾巴被人抓住,这对于库尔特人来说是大忌。库尔特人是依赖灵力行动的种族,一旦自己的灵力来源被人当做把柄拿捏在手里,自己就会变得毫无还手之力。意识到自己的触尾被菲卡莉特抓住之后,左丗晓就好像是受了惊的猫一样,几乎是要跳起来了一样,连忙将触尾从菲卡莉特的手中抽出,拉开了距离。
由于触尾滑不溜秋的,菲卡莉特没能抓紧,就被左丗晓溜掉了。突然的触尾就从手中溜走了,很明显她还没有玩够,从眼神中就能看出她还想继续摸一摸,但是左丗晓不会再给她这个机会了。
看到左丗晓像是炸了猫的猫一样,警戒着自己,菲卡莉特连忙道歉:
“对不起啦,对不起啦,我不会再突然摸上去了。”
“库尔特人的触尾,不能给别人摸的。”
“我不知道啦!我爸也没有给我说过不能摸啦,所以我也不知道,对不起啦!别生气了好不好?”
现在明明不是纠结这种事情的时候,旁边还有个人躺在地上睡得香甜,菲卡莉特的注意力实在是太容易转移了,这短短几分钟就好像是已经把楚门松忘了一样。甚至还得是要左丗晓来提醒她现在应该先考虑什么事情。
“你不应该更关心一下地上这个人么?”
菲卡莉特一脸才想起来的样子。
“对喔,门松他是怎么了,是突发什么病了么?”
左丗晓在纠结着该怎么说明这个事。如果要讲清楚的话,就不得不把自己的眼睛这件事讲出去。虽然说菲卡莉特万般保证了自己不会说出去,但是说实话看这孩子的样子实在是不让人能够放心。如果说是要隐瞒的话,就要编出个足够可信的理由。说实话怎么编感觉都不太合适,逻辑上来说自己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好的借口。
不过,也许正因为是这个人,随便一点的理由说不定反而会相信?
略微思索了一下,左丗晓还是觉得不能冒风险把所有东西都说出去,于是他随便的编了个借口:
“楚门松他突然自己就倒地不起了,我想救他,但是又搬不动,于是只能依靠灵力试着做做急救。”
左丗晓指了指自己的后背。这时候触尾已经收回了衣服里面,从外面看不出来与一般人有什么不同。
“我不能被人发现我是库尔特人,要不然的话就会有很大的麻烦。”
“嗯?为什么呢?库尔特人不是挺厉害的么?”
这家伙,难道是完全不知道十几年前发生了什么么?那场战争所铸下的两族之间的血海深仇,在这个小姑娘身上却完全找不到痕迹。看来这也是自己运气好,碰到一个不怎么懂得家伙,要是被其他了解一些十年战争,或者说是自己家里有人在十年战争中去世的人类的话,说不定自己就不得不面临最危险的处境了。这么想来,这家伙一上来就想方设法的要让自己相信她不会说出出去,其实只是本能地反应,认为自己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而已。跟库尔特人这个身份一点关系都没有。左丗晓不禁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你不需要在意。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赶快把楚门松带回寝室,还不能让门卫起疑。”
“诶?就把门松搬回去不就好了么?”
这家伙真的会过脑子讲话么?左丗晓感觉有点心累,但还是要解释。
“楚家的少爷昏迷着被人抬回去,肯定会引起学校的怀疑,然后开始调查的吧。”
“啊,这样就会暴露你的身份了吧!原来是这样。”
还好,菲卡莉特只是稍微有点讲话不过脑子,到并不是笨,很快的就能理解现状。
“那把门松叫醒不就好了?”
“精神上受到了这么大的冲击,怎么可能会简单的就被叫醒。”
“那你是试过了?”
“倒是还没有。”
“那总之先试一试能不能叫醒嘛。”
说罢,菲卡莉特便蹲下来,晃了晃昏迷着的楚门松。果不其然,楚门松就像是睡死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就说嘛,叫不醒的,左丗晓刚想这么说道,菲卡莉特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没办法把到了嘴边的话说出口。
只见菲卡莉特手起手落,一巴掌就照着昏迷的楚门松的脸上招呼过去了。
“喂!你是干嘛...”
发生的太快,以至于左丗晓没能来得及阻止这一巴掌就已经扇下去了,他连忙冲过来想要拉开菲卡莉特,却发现被重重扇了一巴掌的楚门松在一声咳嗽之后,吐出了一摊积血,居然开始恢复了意识,睁开了双眼。
“哎?现在,这是...”
菲卡莉特扭头看向左丗晓,一脸自得的表情。
“你看,我就说叫得醒吧。”
不可理喻,左丗晓对于这个年仅九岁的女孩子,心理只有不可理喻四个字。这是个完全超出了左丗晓理解范围的奇葩的人类。
“菲卡莉特·奥利梅菲斯...你...”
“叫我‘菲莉’,菲莉就好了!”菲卡莉特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