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灶房炒绿辣子,五分钱一份。
晓峰说他最爱吃绿辣子,就买了一份,端过来让大家一块吃。香喷喷的味道吸引我们蜂拥用锅盔一人夹一点,一份就完了。辣子辣的人嘴里烧啦啦的好香好香。我意犹未尽说我再买一份。大家说好呀,一人又用锅盔夹了一些辣子,共产主义了。
和合说:“秋天绿辣子要少吃,阴。容易拉肚子。”
我说:“不要紧吧。整天吃咸菜,把人都烦死。好容易吃一次,不会拉肚子吧?”
晓峰说:“绿辣子挺贵的。灶上好大的恩典,大概买不了不少。”
大象说:“原下的人拉着架子车上来,换红芋的,一斤红芋换三四斤辣子的。都是要倒的辣子,都要倒辣子不是撒好货。前几天有人到我家门口还换过的,我妈不要。”
“大象啥都知道。看你吃的嘛香的。”和合说,“最近把你家的肉臊子给拿一点,比辣子好吃多了。”
“没有了。”大象边吃边辣的摇头,“前一段时间给我婆做枋(棺材),上底时我姑来了要待客,家里买了十几斤肉……”
“上底是干撒?”我们都问他。
“就是棺材快做好了要有个仪式吧,我不懂,我婆说的,要谢匠人。让我婆看了她的……将来睡得地方(棺材)……反正,我不懂,看了都烦。我姑姑都很高兴的。还来了几家亲戚。我婆让我回去,咱们要上课我没回去。剩了一些肉臊子我妈让我吃哈哈哈哈。”大象说着用手抹了一下鼻涕,似乎肉就在嘴边。
我感觉他把鼻涕咽下去了,心里阵阵反潮,就站起来说走吧。
晓峰不高兴起来“急撒?我还没吃完呢。你总是这样的不招人爱。”
我说你今天咋了?
他笑了:“不咋。不咋。”站起来,“没有水。真成了旱原了。难怪原下的人笑话原上人用唾沫洗脸的哈啊啊。”
和合说:“就你话多。还说没水呢?”起身走了。
晓峰便不言语。
大象边走边叫晓峰,“你不是咱的外交部长吗?嘴能的很嘛。”
“我能撒?没你有魅力嘛。有女生给你写情书啊。”晓峰说着向我挤挤眼,我装着没看见,大象气的轮起拳头,一下就砸在晓峰的背上。晓峰“哎”一声脸色变了喊痛。吓得大象慌忙扶住他,“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手重了,手重了。”
我坏笑起来:“不经打还说怪话。大象是咱们的总统-----你自己说的,欺负总统,那你倒霉吧。”
和合也笑起来。
晓峰没好气的嚷嚷:“这叫内杠。组织解体的标志。”
“什么内杠?明明是内讧。”我说。
锅炉房接开水洗碗的人渐渐少了,前面有几个女生热水壶接水,我们就安静的等着。
留短头发的一个女生低声的叫我:“快快接上,我不用关龙头了。”我急忙接上碗,热气一下子蒸到脸上,看不清那人的脸。
只听晓峰说:“满了满了。”我赶紧让开,他就接上了,大象和合就鱼贯相连完成接开水的任务。
热水碗端在手上烧呼呼,喝不了,洗不了,那就回宿舍吧。沿着泥泞的白杨树小道,四个人走几步摔一下泥,碗里的水也不老实偷偷折了分量。晓峰嘴里还不消停:“文之啊,那女生还对你很好的。”
“那个女生啊,别,”我知道他嘴里没有好话,“你想杜撰个什么呀?-----公子多情,小姐有意,夜半黄昏后,相约西厢房吗?可惜没有红娘抱被子,成不了好事啊。”
“我没说啊。这是你说的啊。大家都听见了啊。”晓峰使劲摔了一脚上的泥,泥片片不偏不倚一下子就打到大象的裤裆上,疼的大象“嗷嗷”叫了起来:“晓峰,你马上就报应啊。你真是睚眦必报啊。”
晓峰不好意思起来:“没有没有,咱不是这样的人。误伤误伤啊。”
“我打死你这小毛贼。”大象举起手水就撒了。
到宿舍拐角处,见四下无人,晓峰神秘的对我说:“你们谈恋爱了?”
“走走走。”我不想理他。“你看上你去,我才不想的。”
“那个女生看上你了,我不骗你。你看上就看上,不要不承认,人家都承认了。”他又说,“我给你说正经的,她在宿舍给人讲的。是我村子的***告诉我的。”
我转过身去,上床躺下。
晓峰无趣的躺在床上,嘴里哼着“甜蜜蜜你笑的多甜蜜,好像花儿开在心窝里。”
和合白了晓峰一眼“歇一会,让人歇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