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巫国境内,抗击鬼怪教的力量,王镇恶还是持乐观态度。他在巫国已有数十年之久,各宗派世家虽少有交集,但秉性都大致了解,都不是贪生怕死,惜命贪命之辈。巫国境内抵抗鬼怪教的诸方势力应该能拧成一股绳。
但西南其他诸国,具体情况,王镇恶真是一点儿也不了解。说到底,阻挡鬼怪教的势力扩张也不是巫国一国之事,而是西南诸国共同之事。即使最后,巫国能够挡住鬼怪教势力扩张,而西南其他诸国沦陷,那巫国的成果也必然不能长久。西南诸国必须铁板一块,才能抵挡鬼怪教的野蛮扩张。其中复杂关节,谁都不敢保证能做到共抗外敌。
“我看其中关键是,是不是能够取得诸国国君的支持,得到诸国军队的支持。”阿信仔细分析道。
王镇恶冷笑道:“诸国君王,能不背后捅我们刀子就算不错了,在君王眼中,我们宗门世家与能教又有多大差别,同样是传播教义,招收信徒,吸纳教众,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势力大小而已。”
“鬼怪教可是真正的邪教,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蛊惑人心,妖言惑众……”阿信对于鬼怪教的认知,就是彻底的邪教,虽说他也是听别人说,特别是十把刀弟兄莫衷一是的态度。不过三四年前,他也亲眼目睹鬼怪教那教众信徒,教宗头领的装束模样,邪气森森,煞气凛然,那种样子谁敢说是名门正派。
“你怎么知道鬼怪教?”王镇恶突然问道,鬼怪教行事素来阴沉低调,暗中蛰伏,照理说,阿信不可能与鬼怪教有交集,这让王镇恶怀疑,“你跟鬼怪教有过接触?”
王镇恶脸上有惊疑之色,又问道:“难不成你是鬼怪教的人?”
“酒麻木,药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阿信震惊,都跳了起来,“我之前在南疆清国跟师学艺,鬼怪教有一分教在那边传教,机缘巧合之下碰到过。”阿信当然不会把在十把刀打杂的斑斑劣迹捅出来,王镇恶正气凛然,嫉恶如仇,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在十把刀这种杀手组织做过孽,哪肯让他留在岭上,能不打死他就算不错了。
王镇恶挤眉弄眼,轻蔑道:“你这样像是跟师学过艺的。”
“先前我那师父待我十分真心,本要传授我门内正法,哪知时运不齐,命运多舛,恰好来了天杀的鬼怪教,我师名门正宗,浩然正气,前去抵抗,力战身亡,宗门也遭覆灭,只有我活了下来,逃难到巫国,学艺乱世立身立命。”阿信信口开河。
王镇恶这人见识广博,世故深沉,旁敲侧击,阿信之言便一捅就破,破绽百出。估计着王镇恶大概知道了自己的“英勇”事迹。
“本事估计是学不成了。”阿信懊恼不已,心说万事休矣,本事肯定学不成了,都已计划挑枪下山,不再浪费时间。
哪里知道王镇恶却道:“既然如此,你跟鬼怪教有深仇大恨,那你更要加紧修行,报仇雪恨。我看你全无根基,真要炼气修道,必定要受千般苦,万般磨,即便经苦受难,成就也可能不高,乱世堪堪安身,不能得大道,其中苦难难以想象,你得做好准备。”
阿信心中顿时又是大喜,眼观四面,看有没有献殷勤的时机。赶紧端来一碗水,服侍王镇恶服下一枚赤炼火魂丹。
赤炼火魂丹是由龙纹赤炼红冠蚺在泄魂闸口吞食亡魂在蚺腹丹田炼制,经七七四十九天,丹丸成熟,活蚺取丹。过程血腥残忍,但药效最佳。
服下赤炼火魂丹,王镇恶冥神打坐调息,周天气息趋于平稳,渐渐更有稳中求精的趋势,同时干枯蜡黄的皮肤泛起层层赤色红芒,红芒之内似有滚滚赤蛇互相缠绕吞噬,场面骇人。
阿信不晓事,看王镇恶周身模样,以为是王镇恶这老小子支持不住,走火入魔了。正要上前帮王镇恶一手,把他敲醒。
“咄!大胆,你是想要我死么!”只见王镇恶半睁右眼,牛眼圆瞪,盯着阿信头皮发麻,“还没入我门呢,难道就想弑师!”
阿信松了口气,没好气叹道:“酒麻木,你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他娘的以为你走火入魔,特意过来帮你一把。”
“谅你也不敢。”王镇恶猛地运转体内道气,流转身外自在界,包裹赤色红芒,兀自说道:“赤炼火魂丹丹气药性化开,切不能浪费,我以道气包裹,引入体内本我界,运转体内小周天,补救神念,稳固神魂,乃是稳精固神的圣丹。”王镇恶体内本我界中大小神位皆旷达顺畅,小周天循环往复,自成境界,运转有条不紊。
“当!”七块玉牌赫然出体,圣光神奇,诸代玉将法相庄严,千种姿态,万般变化,稳固神位,俯瞰众相,一时间整个正堂祥光万丈,瑞香缭缭,文武神将列位,好似一座凌霄宝殿。王镇恶大喜,心道:“虎儿这赤炼火魂丹当真是好东西,赤炼火魂丹药性刚猛劲烈,而我的玉字封印式功法淡泊清净,我以为二者必定会在体内小周天相互排斥,没想到赤炼火魂丹却偏偏能与我玉字封印式相合相融,互相促进,协同运作,其中道理,肯定是是虎儿取丹之后又亲手炼制,才能有此效果。”想当这层,心中便觉往日待灵虎王差了,灵虎王掏心掏肺待他,而自己藏藏掖掖,好酒藏入地下十尺,四下无人时独自偷喝。
“酒麻木,你这浑身挂满玉牌牌的神通当真是好,能挡人攻击偷袭不说,到山穷水尽时,还能扣下一个玉牌换钱粮。话说,这身神通,能不能指点我一二。”阿信财迷心窍,眼巴巴看着色莹玉润的玉牌,越看越喜欢,厚着脸皮,试探地问上一问。
王镇恶正沉浸在本我界中,小周天内。小周天内赤炼火魂丹丹息与王镇恶身内最精粹道气融合,运转周身,促进四肢百骸的不断更新进化,一点点洗去天地玄符金影轰击形成的烙印。而本我界中,大小神位规整排布,千千万万,荡游虚空,神魂,神念从四面八方归来,归入本身神位,玉字封印式中显灵演化而成的诸代玉将也在大小神位中找到专属神位,以道气为养料,炼气修行。
而体外自在界,七块玉牌各自蜷曲融合,化作拳头大小的七颗玉球,在王镇恶周身飘飘荡荡,玉球随心而动,为玉字封印式攻击姿态。王镇恶又大喜,欢乐道:“他娘的,玉牌化球,转守为攻,随便一颗玉球打出,这巫山诸峰便能随便打飞一座,而且这玉球潜力巨大,还能不断演绎进化,攻击性,攻击力随之增强,不过想要完美控制玉球,却要加紧操纵修炼。”
体内本我界,小周天,体外自在界有条不紊地运转,吐故纳新,压制烙印。
王镇恶少有这般酣畅淋漓过,先前虽然遭了灵虎王的打,但此时取得的巨大成功喜悦已将其先前郁闷尽数打碎。
足足一个时辰。话说王镇恶不仅不是个安分的人,而且还贪玩好耍,喜动不喜静,他自诩为清修炼气士,其实是个假把式,他若能真的做到清修境界,修为只怕会又上一个台阶。
一个时辰后,王镇恶腾得跳起来,精力充沛,龙精虎猛,容光焕发,化作一道白芒“咻”地一声飞出濯清堂,上天入地乱蹿,三山五岳乱飞,再瞬息之间,白芒砸到阿信面前,“轰”地一声,把阿信吓得一屁股墩坐到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王镇恶如走火入魔般狂喜,揪着阿信肩膀猛排,喝道,“爽!爽!爽!”
阿信遭受不住,闪到一边,嘟囔道:“你好歹也是清修炼气士,怎地如此大惊大喜,大悲大怒,我只怕你早晚会走火入魔。”
“大悲大喜人之本性,释放本性叫做走火入魔?我看你一点儿修炼皮毛都不懂。”王镇恶驳斥道。
阿信直翻白眼,不以为然,他的确不懂修炼。尽管如何,他还是有自己一番见解。古人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因外物或好或坏而影响自己心情,为人应当深沉。而王镇恶则恰恰相反,悲喜随心,溢于言表,对修炼者而言,那是相当任性的,也是相当危险的。
不过,以王镇恶这种大悲大喜修炼法,没有走火入魔不说,还能修得如此成就,只能说他是个异数。
“那,那酒麻木,你那个浑身玉牌的法术能不能教我。话说,之前你不是说应你师父之请,要教我各种法术神通,让我亲手为他报仇的吗?”阿信试探地问了问。
果然,王镇恶反悔了,喝道:“先前求你学你不学,认为我是招摇撞骗的神棍,还小视我,顶我闹我,现在想学,我倒还不想教了。”
“你不遵你师父的遗言,违逆他的意志,你大逆不道,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为今之计,阿信也只得揪着王镇恶的所谓师父来压他,看还有没有一线希望。阿信估摸着有点悬,无论怎么看,王镇恶都不是一个按套路出牌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