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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子承父业

沈紫瞻走到门外,只见天空已经微亮,有些湿冷的空气让他打了个冷颤。他快步走到大门处,看到大门外面站着陆少疾和几个随从。

这陆少疾为何此时来到沈家的“紫园府”,这恐怕还是跟梅镇邦有关。原来梅镇邦指使朱温在给沈老爷的茶里下了慢性药后,让沈老爷陷入昏迷,随后被沈家送进辅仁医院,也正中了他的下怀,他又安排辅仁医院给沈老爷治疗打针,而正是这一针要了沈老爷的命。梅镇邦昨天知道沈老爷出院,他要确认沈老爷是否去逝,这样他要趁沈老爷刚死,沈紫瞻尚未接手沈家的生意,来个混水摸鱼,将沈家的盐场和药场盘过来,这才派陆少疾过来探望虚实。

梅镇邦估计沈紫瞻跟陆少疾是同学,不会给陆少疾吃“闭门羹”。他猜得没错,沈紫瞻的确给足了陆少疾面子。沈紫瞻一面悄悄安排桂叔送孙医生,叮嘱孙医生先不公布老爷去逝的消息;一面把陆少疾往里请,安排人给客人上好茶,请陆少疾坐上座,故意跟他天南海北地闲扯。最后,是陆少疾忍不住,主动提及了沈老爷的病。

“听说令尊身体欠安,愚兄专程过来探望,不知令尊病体是否康复。”陆少疾试探道。

“托陆兄洪福,家父身体已经康复大半,今日兄弟从上海圣玛丽医院请来名医为家父诊治,不日即可痊愈,有劳陆兄挂心了。”沈紫瞻脸上笑容可掬,爽朗地说道。

“那就好,不知令尊所患何病,需从上海请名医诊治。”

“家父乃误用了一味中药导致中毒,不过毒性尚浅,还未达骨髓,实属幸事。”沈紫瞻依旧笑道。他看到紫稹用托盘端着一个空碗从父亲房里出来,就问道:“爹吃完早饭了吗?”

沈紫稹听到哥哥问她,她有些疑惑地看着哥哥,忽然看到陆少疾,立即反应过来说道:“吃完了,爹两天没吃东西了,早上多吃了些。”

陆少疾趁机说道:“愚兄可否进去看望一下令尊?”

沈紫瞻道:“抱歉陆兄,家父尚在病中,不便见客,还请陆兄见谅。”

“既是这样,愚兄不多打扰,这是一些上好的人参和燕窝,给令尊补养身体,希望沈伯父能早日康复。”说着,起身,让人递过一个礼盒。

“多谢陆兄在百忙之中挂念,恭敬不如从命,兄弟替家父谢过陆兄。”沈紫瞻接过礼盒交给身旁的佣人,起身后用手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沈紫瞻将陆少疾送上汽车,目送汽车远去后才返回父亲的房间,没看到母亲和紫稹,又转身往父母的房间走,同时对身旁的桂叔道:“桂叔,暂时不要让大家知道父亲去逝的消息,待一段时间后再给父亲设灵堂,注意叮嘱佣人们不要走露风声。”

阿桂道:“放心吧,少爷,刚才对方没有看出丝毫破绽,家里除了几个贴身的佣人,其他人还不知道老爷去逝,我刚才送孙医生走的时候也嘱咐他暂时不要泄露,不会走露消息的。”

“潘加悟不是去接紫恪了吗?怎么还没有回来?”

“少爷,潘加悟昨天就出发了,本来昨晚能回来,结果昨晚潘加悟打电话回来说车子路上抛锚,只能在南京城里待一晚,估计今天上午才能回来。”阿桂说道。

“另外派人把盐场和药场的账房先生请到家里来,我要核对账目。”

“好的,少爷,我马上派人去。”

沈紫瞻来到父母的房间,看到母亲躺在床上,紫稹在一旁照顾,看到哥哥进来,对他说道:“刚才母亲哭晕过去,我让佣人扶母亲进来躺下,那人走了吗?他来干什么?”

“他恐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先照顾好母亲,我去父亲的房间里看看。”说着,沈紫瞻又来到父亲的房间。他坐在父亲床边的椅子上,看着白布覆盖着的父亲的遗体,眼泪又夺眶而出,想着父亲波澜起伏的一生,一时间百感交集。他想起小时候,他们兄妹三人跟着去梅龙湖打渔,父亲把一网鱼拉上船,他因为调皮,抱起一条最大的鱼玩耍,结果没有抱住,连人带鱼掉湖里,父亲看到后立即跳下水把他救起来;想起在镇上国民学校上学的时候,有一天父亲带他去江家做客,他因为贪吃被父亲训斥的情景;想起他在南京城里上中学时,因为学习不好被父亲责骂;自从他成人后,父亲再也没有责骂过他,即便他像上次那样差点送命,父亲仍然没有责怪他。那时父亲伟岸的身躯、爽郎的笑容,现在都化做一缕青烟,都已经随风而逝了。即使想再听一次父亲的责骂声,也都已经不可能了。

中午时分,潘加悟将沈紫恪接回家,因为潘加悟并未跟沈紫恪说什么,突然要接他回家,让他感到十分奇怪。他一进家门,看到家里气氛十分压抑,就觉得不对劲,连忙问阿桂道:“桂叔,家里出什么事了,我爹和我娘呢?”阿桂示意他去父母的房间。他推开父母的房门,只见紫稹坐在一旁哭泣,母亲躺在床上。他上前问道:“紫稹,出什么事了?”沈紫稹听到问话,缓缓抬起头说道:“二哥,你可回来了,爹他——”说着,又止不住地哭泣,沈紫恪着急地说道:“你倒是说啊,发生什么事了?”沈紫稹哭道:“爹今天早上过世了……”“什么,你再说一遍。”沈紫恪大声喊道。沈紫稹又哭着说道:“爹去世了,娘因为哀伤过度,刚才晕过去了。”沈紫恪这才注意到母亲正在昏迷中,他连忙到床边看母亲,只见母亲脸色惨白,嘴巴紧闭,就上前给母亲掐人中。沈紫稹赶紧上前阻止他道:“先让母亲睡会吧,她早上哭得太厉害,如果她这会儿醒了,再哭起来,会哭坏了身子。”

“那爹在哪里?”

“在隔壁房间,让桂叔带你去。”

沈紫恪跟着阿桂来到隔壁房间,他看到床上覆盖着一块白布,沈紫瞻坐在床边一直在哭。他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掀起白布,只见父亲慈详的遗容,神态安然,像睡着了一般,他使劲摇了摇父亲的肩膀,叫道:“爹,爹,爹。”可沈老爷依旧安详地躺着,并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哇”地一声,伏在父亲的遗体上大哭起来,直哭到嗓子沙哑、筋疲力尽才罢。

阿桂悄悄出去了。沈紫恪用沙哑的嗓音问道:“大哥,爹是怎么死的?”

“现在还不清楚具体的死因,好像是中毒。”沈紫瞻说道。

沈紫恪一把抓住哥哥的衣领,把他从椅子上拽起来,向他吼道:“你怎么能不清楚,你怎么能不清楚?”

沈紫瞻也怒火中烧,他也抓住沈紫恪的衣领凶狠地说道:“你仔细听清楚,现在确实还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得要调查过才能知道。”说着,一把把沈紫恪推倒在地上,继续说道:“我也是前天晚上回来才知道爹生病住院的消息,我回来后就把爹从医院接回来,原本想着请南京城里有名的医生来诊治,没想到才几个时辰,爹就走了,我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我应该去问谁?”

沈紫恪从地上爬起来说道:“你刚才说是中毒,怎么又不清楚具体原因?”

沈紫瞻道:“是爹昨晚跟我说,原来家里的厨子朱温,那天给爹喝了一杯茶后就辞工不干了,爹正是喝了那杯茶后才生病的,但究竟是不是这样,还需要调查。”

沈紫恪道:“如果真是朱温干的,我一定会杀了他,给爹报仇。”

沈紫瞻道:“如果真是他干的,当然要杀他为爹报仇,但是他不会无缘无故给爹下毒,最重要的是抓出幕后黑手。”

“你现在知道谁是幕后黑手了吗?”

“还不清楚地知道是谁,不过已有指向。”

“是谁?”

沈紫瞻拉过紫恪的手,在上面写了一个“梅”字,沈紫恪一看,立即火冒三丈,说道:“啊呀,这还了得,敢欺负到我们头上,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沈紫瞻连忙制止他道:“我们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对方老谋深算,爹昨晚跟我说是朱温给他喝了一杯茶后才病的,朱温平时胆小如鼠,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我怀疑这个人是他,所以我们要查清真相,首先得要找到朱温。”

“南京城不怎么大,就已经不好找了,他如果跑到外省,找他就更困难了。”

“慢慢找吧,不要着急,朱温平时胆子小,而且没有多少生存能力,去不了外省,最多就是在南京城里,现在要紧的是给爹办后事,我们先出去看看娘吧,跟娘商量怎么给爹治丧。”

“等有一天抓到朱温,我一定将他大卸八块。”

两人来到父母的房间,看到紫稹半蹲在床边给母亲喝水,母亲估计已经醒了。沈紫瞻走到床边,给母亲跪下,紫恪和紫稹也接着跪在床边。沈紫瞻对母亲说道:“娘,是紫瞻不孝,没有保护好父亲,让父亲被奸人所害,使得娘遭受丧夫之痛,请娘责罚紫瞻,以求娘宽心。”说罢,兄妹三大哭不已。

沈夫人躺在床上,同样眼泪不止,半晌才缓缓说道:“你爹操劳了一辈子,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却不幸毁在那个小人手里,娘也觉得不保,可能要随你爹去了,你们兄妹三人要好好活下去,不要辜负爹娘的期望。”

“娘一定要宽心,家里还需要娘来操持,爹的丧事如何发送,还要娘来拿主意。”沈紫瞻哭着说道。

沈夫人缓缓举起右手,冲紫瞻挥了挥,突然手就放下了。沈紫瞻觉得不妙,上前查看时发现母亲又晕过去了,他站在床边哭了好一会儿后,只好对兄妹二人说道:“你们都起来吧,咱先别哭了,得抓紧时间给爹安排后事。紫稹,你继续守着母亲;紫恪,你去隔壁房间守着父亲的遗体,别让外人靠近,我去找族长商量给父亲举行像样的葬礼。”

沈紫瞻正准备出门,碰到桂叔带着盐场和药场的两位账房先生进来。他忽然想起上午陆少疾来的时候的情景,觉得在发布父亲死讯之前,他应该先掌控家里的生意,以免节外生枝。他把两位账房先生带到书房,接过两位账房先生交过来的账本,这厚厚的几大本是今年盐场和药场所有账目。他打开账本,只见里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数字,连翻了几页,都是如此,他看不明白上面记的是什么意思,因为以前父亲负责盐场和药场具体账目的时候,账面上收入多少支出多少都是清清楚楚的,可这几大本账上记载的是什么呢?他想到这儿就开口问道:“账本上这些数字都是什么意思?”盐场的账房成本初先生向他解释道:“这本账本上记的是上半年盐场的收支情况,上面记的条目现金、成本、费用等,增加记借,减少记贷,这样看就能明白了。”沈紫瞻按他所说的对着那些冷冰冰的数字,仍是不解其中的意思,想了一下,就问成先生:“盐场上下半年的总收入和总支出各是多少,今年的利润能有多少?”成先生答道:“盐场上半年收入五十九万七千八百元,支出六十三万五千六百元;下半年估计收入三十余万元,支出近五十万,下半年具体数字因为不到年底,还不能算出来。今年总体上是亏损的。”沈紫瞻一听,觉得很奇怪,说道:“盐场这几年的经营状况都是如此吗,之前的经营都是利润可观的,为何现在变成这样?”成先生道:“原来盐场利润是很可观,每年能赚至少六十到八十万大洋的利润,近三年由于国民政府连年对共产党用兵而增加的税就多达四十种,并且现在才民国二十二年,税都已经收到民国四十二年了,再加上今年淳化镇公署向我们摊派的各种费用,盐场现在就举步维艰了,不过过了这段时间会好起来的,今年是集中的缴税期,咱们该缴纳的税款都缴了。”沈紫瞻想了想,转头问药场的账房周立德先生:“药场的情况怎样?”周立德答道:“这几年药场的经营也是每况愈下,收支还不如盐场,这种状况也好几年了,这些情况沈老爷都是知道的。”沈紫瞻问道:“出现这种状况的原因是什么?”周立德答道:“一方面是外来的中药材很多,特别是江浙一带的,挤压我们的利润;另一方面是国民政府大量进口西药,使用中成药的人就少了,我们的药店能卖的中成药都很少,几乎都没有利润。”沈紫瞻听了,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瞒两位,我之所以请你们两位来,向你们请教生意上的事,是因为我爹在今天早晨过世了,我必须要接手家里的生意,才能避免落入梅家之手,你们跟随我爹好多年了,是我爹最为信赖和依靠的帮手。”成本初和周立德猛然听到沈老爷去世,都惊得目瞪口呆,随即都大哭起来。沈紫瞻冲两人摆摆手道:“成先生,周先生,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今天早上镇政府的陆少疾来过,说是探我爹的病,实际上是打探消息,他们觊觎我家生意很久了,如果我不能很快掌探局面,它们很快就会落入梅家。”成本初道:“太突然了,沈老爷怎么会去世?”沈紫瞻道:“这个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过后再详谈,目前生意上最紧迫的是什么?”成本初道:“对盐场来说,最紧迫的当数盐业特许经营许可,这是国民政府颁发的许可证,今年年底就到期了,没有它,我们将失去盐场的生意,之前沈老爷一直在筹措这部分资金,但还没有到位。”沈紫瞻道:“这个许可需要多少钱,还须筹备多少?”成本初道:“总共需要近二十万大洋,可以获得十年的政府特许经营许可,现在账面上没有钱了。”沈紫瞻道:“药场这边呢?”周立德道:“药场这边是需要交税,总共需要交将近十万大洋,从现在起十年的经营税。”沈紫瞻道:“最后期限呢?”成本初道:“盐场只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周立德道:“药场这边稍微宽松些,但也只有半个月的时间。”沈紫瞻听了,顿时觉得希望十分渺茫,一个礼拜的时间筹措三十万大洋,他爹在世肯定是易如反掌的,他未必有这个能力,但他又觉得要保住父亲留下来的产业,就必须要筹措到,可到哪里去筹呢?

成本初看沈紫瞻不语,知道他这种长在深宅大院里的公子哥,目前对这三十万大洋是什么概念还不清楚,他也十分聪明地保持沉默。其实成本初知道沈老爷在世时的经营方式,盐场的特种许可费都是向各家银行贷款,然后在十年内连本带息还给各家银行。但沈紫瞻不清楚这些事,况且即便他知道又能怎样,中央银行可以贷款给沈老爷,现在沈老爷过世,中央银行不见得可以贷款给沈少爷。

周立德一看情形说道:“少爷,这事虽然着急,但总归还是有办法可想,我想先去祭奠一下老爷。”说着,一大滴眼泪落下。成本初也说道:“老爷生前待我等恩重如山,现在突然去了,我等心如刀绞,所以想去拜一拜老爷,送老爷最后程,以谢老爷对我等的大恩。”

沈紫瞻听他们这样说,觉得不能打击他们的一番心意,就带他们去了父亲的房间。此时沈紫恪正在房间给父亲擦洗身体,看到哥哥带着两位先生进来,心里疑惑,开问道:“哥,你……”沈紫瞻冲他摆摆手,他知趣地站在一旁,看着哥哥跟两位先生祭拜父亲。

成本初和周立德进到房间,看到白布蒙着的沈老爷,都立即上前跪倒在床前痛哭不已。成本初一边哭一边说道:“老爷,您怎么走得这么突然,很多事还没有交待好,至少应该给少爷指条路,如果您在天有灵,劳烦老爷告诉我们该怎么办啊。”沈紫瞻兄弟俩虽然觉得成本初有些言过其实,但也不好说什么,周立德则一边哭一边连连叹气,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沈紫瞻看两人哭了一会儿,上前将两人扶起来说道:“两位先生的祭拜,我爹在天有灵肯定能听到,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去做。”两人听他这样说,只好止住哭泣,成本初对沈紫瞻说道:“少爷,我们先去照顾生意,有什么吩咐,您随时叫我们。”周立德心里一直很难过,并未有过多的表示,两人就从沈家退出来,分头回盐场和药场。

两人走后,沈紫瞻跟弟弟交待了几句,让桂叔准备了一份厚礼,就匆匆赶往族长家。族长沈云济是淳化镇沈氏德高望重的长者,多年来一直是沈氏的族长,沈氏宗祠的掌管人。沈紫瞻进入族长家,随女佣走进客厅,看到族长依然精神矍铄地坐在藤椅上看书,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女佣将沈紫瞻带到族长面前,向他通报沈紫瞻来拜,方才抬起头,看着沈紫瞻,开口问道:“紫瞻,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沈紫瞻扑通一声,给沈云济跪下,“嘭嘭嘭”磕了三个响头,说道:“紫瞻平常不登族长大门,是因为族长德高望重,后生晚辈不便随时讨扰,还请族长见谅。”沈云济说道:“有事不妨直说吧。”沈紫瞻将厚礼交给女佣说道:“这是一点见面礼,请族长笑纳。家父今晨过世,紫瞻此次来打扰族长,是想请族长开启宗祠,主持族礼为家父送殡,还请族长不要推辞。”沈云济听到沈紫瞻说沈啸谷去世,眉头一皱,让女佣等人回避,让沈紫瞻起身,问道:“令尊尚在壮年,怎会突然去世?你在消遣沈某人吗?”沈紫瞻道:“后生晚辈岂敢拿家父性命来消遣族长,家父确实今晨去世。”沈云济道:“死于何因?”沈紫瞻道:“尚不清楚。”沈云济道:“开启宗祠送殡,风光大葬,将令尊灵位放入宗祠,是需要大笔开支的,这你都没问题吗?”沈紫瞻道:“家父纵横商海几十年,紫瞻必须给家父与他身份相配的葬礼,花钱不在话下。”沈云济道:“好,后生可畏,老夫后天就开启宗祠,送令尊最后一程,你节哀顺变。”沈紫瞻再次叩头谢过族长。

沈紫瞻拜见过族长后,匆匆返回“紫园府”,让家里的佣人布置灵堂,制做白贴,正式对外发布父亲的死讯,周围街坊听到沈家老爷突然去世的消息,都十分惊讶,因为沈家老爷生前宅心仁厚,纷纷到灵堂前来祭奠,一时间,来祭奠沈老爷的人竟排起了队,众人都泪洒灵堂。

晚上,疲惫不堪地沈紫瞻坐在客厅,女佣过来对他说道:“少爷,晚饭准备好了。”这时他才想起他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沾。他站起身向母亲房间走去。进到房间,看到母亲仍旧躺在床上,紫稹趴在母亲床沿上,他轻轻走过去问道:“紫稹,娘怎样了?”

沈紫稹抬起头道:“娘醒过来就又哭晕过去,已经反复好几次了,我一步也不敢离开,生怕娘再有意外。”

“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我看娘一会儿,你去吃饭吧。”

“大哥,我现在不饿,不想吃饭,你和二哥先吃吧。”沈紫瞻没有办法,只好让佣人把饭端进房间,让母亲和紫稹随时可以在房间里吃饭。

他来到父亲的灵堂前,对守灵的紫恪说道:“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你去吃点饭吧。”

沈紫恪道:“哥,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点,否则会撑不住的。”

“我真吃不下,我想在这里陪父亲,送他最后一程。”沈紫瞻拗不过弟弟,只好回到餐厅,坐在桌子上想吃点饭,却一口饭都咽不下去,只好端起一碗米汤,慢慢地喝下去。

离开餐厅后,他又来到父亲的灵堂,跟紫恪及家里的佣人们给父亲守灵。灵堂是按家族的风俗布置的,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上方的灵位上写着“先考沈氏啸谷之灵位”。他看着灵堂的一切,觉得有些恍惚,仿佛是在做梦一般,要是真在梦里该有多好,至少有梦醒的时刻,可眼下只能硬撑着这一切了。

虽然他眼前有点恍惚,但他心里还是十分清楚的,除了给父亲举办一个像样的葬礼,还要筹措至少三十万大洋,否则梅镇邦肯定会落井下石,只要他拿不出这笔钱,沈家立刻就会家道中落,这是他不能容忍的,可到哪里去筹这些钱呢?

他坐在父亲的棺木旁边,想起他在史如山家拿来的金条算了一下,加上把那几幅画卖掉,觉得还是不够的,而且短时间内那些画也不敢出手,担心有人会嗅到气味。他又把能借这笔钱的人在脑海里细细想了一遍,他觉得父亲生前经常慷慨解囊,帮助过的人很多,并不求他们的回报,现在他们沈家有难,这些人应该可以帮忙的,虽然父亲生前并未交待哪些人欠他们钱,可光他知道的就有好几家,他可以去跟他们要钱,但他实在张不了这个口,只能去有钱的人家借钱以解燃眉之急了。

借钱的事想停当了,可借的钱总归是要还的,盐场和药场的生意不能停,否则躲过了初一,也挨不过十五。盐业的特许经营,国民政府是有规定的,浙盐和苏盐各自有售卖的区域,不允许跨越到对方的区域售卖,更不允许民间私自流通官盐。可政府许可只是明面上的事,其实私下里,因为贩盐的利润可以直逼鸦片,私盐的贩卖十分的猖獗。像宋子文的税警团一边打击贩卖私盐,却一边自己走私私盐,盐业的生意也何其艰难,只是沈紫瞻暂时还不明白其中的奥妙罢了。

除了盐场,药场的情况其实更加糟糕。沈家生产的中药材,只是对中药材的初步的粗加工,在自家的中药店里售卖地很有限,更多的是卖给各大制药公司,由于各大制药公司对原材料成本压制地非常历害,故意让各家药场互相压价,致使沈家药场的利润极为微薄,甚至可以说是为各制药公司做嫁衣的地步,这些都需要沈紫瞻去改变。

想着这些烦人的事,沈紫瞻觉得脑袋都要爆炸了,他扭头看了一下紫恪,只见紫恪呆坐在那里,几乎一动不动,除了眼睛眨动还表示他还活着之外,他几乎就是一尊雕塑,况且他从小性格有些鲁莽执拗,做事喜欢直来直去,这种费脑子的事是不能指望他的。

沈紫瞻决定现在不再想这些烦人的事,今夜就安安静静地为父亲守灵,可不知不觉得就会想起梅镇邦,继而想到梅安琪,接着又让他想到林浅依,此时的林浅依在做什么呢?这次回来,他跟林浅依的关系的确跟以前不同了,无论何时想起她,总觉得在某个地方有个人让他非常地牵挂,总想知道她些时在做什么,是否也突然想起他呢?爱情真得是世间非常奇妙的感觉,让他在孤立无援时,想起她就会觉得很温暖,立刻就会信心百倍,这是他与梅安琪之间不曾有过的感觉。只是他也明白,父亲的去世,他的求学之路估计是到头了,家庭的重担让他再也无法回到那个在金陵大学无忧无虑读书的沈紫瞻。此时他才意识到,父爱厚重如山,曾经张开身躯为他遮风挡雨,现在只能化做一缕青烟,随风消逝了。以后生活的重担,只能由他这个长子来挑起,他以前跟林浅依共同编织的二人童话世界,很快将要破灭了,他忽然很怕见到她了。

初冬的长夜,就在他胡思乱想中很快过去了,一夜无眠的沈紫瞻和沈紫恪兄弟俩,不时地给父亲灵位前上香,整个灵堂里都弥漫着熏香的烟雾,呛得沈紫瞻不住地咳嗽。

天蒙蒙亮时,阿桂过来跟沈紫瞻和沈紫恪两位少爷请示,早餐已经准备好,是否端过来在这里吃。沈紫恪道:“不用端过来,我们去餐厅吃吧。”沈紫瞻也觉得在父亲的灵堂前吃饭不像样,就与紫恪两人一起去餐厅吃饭。两人到了餐厅,看到桌子上的食物,才觉着饿了,几乎是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沈紫瞻对佣人说道:“夫人和紫稹的早饭,端到夫人房里去吧。”女佣道:“已经端过去了,夫人和小姐已经吃过了。”沈紫瞻听了,心里稍微安慰些,但也只吃了一点就起身离开餐厅,留下紫恪一人狼吞虎咽。

沈紫瞻回来灵堂,觉得屋里十分阴冷,看着窗外,天空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来,他让佣人在灵堂里放置火盆,并且让佣人给母亲房里也准备几个,母亲身体有些弱,阴冷的天气经常让母亲浑身疼痛,冬天只能靠火盆取暖。

才刚安排停当,只听门外有嘈杂声,他推开门向大门处望去,只见大门外有几辆车停着,门前站着几个身穿黑衣的人在叫门,佣人并未立即开门,隔着大门在问对方是干什么的?沈紫瞻见状,立即让桂叔过去开门,自己也出去站在门廊下,看着汽车驶进院子,这时从汽车上下来几个人,他刚跟为首的人打个照面,就不由得大吃一惊,来人竟然是梅镇邦。

梅镇邦此时来干什么?来吊唁沈老爷似乎不是他主要的目的,那他的目的是干什么?一连串的问号在沈紫瞻的脑海里显现,但他也顾不上多想,连忙拱手道:“不知镇长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镇长大人恕罪。桂叔上茶,请镇长大人客厅用茶。”梅镇邦道:“贤侄客气了,鄙人今日来主要是吊唁啸谷兄,另外有些小事要麻烦贤侄。”沈紫瞻道:“镇长大人客气了,有事但说无妨。”梅镇邦首先进了沈老爷的灵堂,他摘下礼帽,对着沈老爷的棺木行了三鞠躬礼,接着又绕着棺材走了一周,目光看着棺材里躺着的沈老爷,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跪在旁边的沈紫恪此时站起身来,上前抓住梅镇邦的衣领说道:“你把我爹害成这样,你还有脸来吊唁,赶紧给我滚出去。”沈紫瞻见状,立刻对紫恪喝道:“不要胡来。”沈紫恪见哥哥有些生气,才放开抓梅镇邦的手。梅镇邦脸上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用手指弹了弹被沈紫恪抓过衣服上的印痕,一言不发地将礼帽戴上,跟随沈紫瞻来到客厅用茶。

沈紫瞻请梅镇邦落座后说道:“刚才十分抱歉,还请镇长大人不要见怪——”梅镇邦又把礼帽摘下来交给随从,喝了口茶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小孩子家,无须计较。本镇长今日有件事尚须贤侄帮忙。”沈紫瞻道:“镇长大人在百忙之中来吊唁家父,沈某感激不尽,若大人有事需要帮忙,请大人尽管开口,沈某定当万死不辞。”梅镇邦道:“有贤侄这句话,梅某在此多谢了。是这样,南京国民政府连年对共匪用兵,军费捉襟见肘,特令淳化镇政府催缴税费以充军费,今闻沈家药场尚欠政府税费十余万大洋,盐场经营许可费二十余万大洋,再加上延迟缴纳产生的利息,粗算约为四十余万大洋,如贤侄能在三天之内缴纳,梅某念及同乡的份上可保沈家无忧,如若不然,抗拒国民政府税费是大罪,查抄家产都是最轻的处罚。”

本来沈紫瞻估算的盐场与药场的费用在三十万,猛听他说税费涨到四十余万,心里一急就开口道:“镇长大人想是记错了,沈家盐场的特许经营费有二十余万,盐场不欠政府税费,药场尚欠税费十万大洋,两者合计也只有三十余万大洋,何来四十万之说?”

梅镇邦道:“贤侄有所不知,这两项费用本该在十一月之前缴纳,因沈老爷病重,镇公署彼时催缴于心不忍,才拖至今日,由此所生利滚利已达十万之多,总数算来确是四十余万大洋。喏,这是清单,请贤侄过目。”梅镇邦说着递过来一张印有镇公署水印的纸笺。

沈紫瞻接过纸笺仔细看了一下,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问道:“镇长大人所说的十万的利息,可有核算的凭证?”

梅镇邦不耐烦地说道:“贤侄所要的核算凭证在蒋委员长那里,方便的时候贤侄可向国民政府讨要。”

沈紫瞻想了一下,说道:“镇长大人所规定的期限太过紧迫,因为要为家父送殡,能否宽限几天?”

梅镇邦故作大方地说道:“好说,这个本镇长可以做主,时间就宽限到七天,这样贤侄可以放心为沈老爷治丧。”说完,起身戴上礼帽,出门而去。

沈紫瞻站在门廊前的台阶上目送梅镇邦的汽车徐徐离开,压抑的心情让他学着蒋委员长的口气脱口而出:“娘希屁。”可骂人归骂人,眼前的事情,还得解决啊,首先就是要筹措三万大洋用于明天的丧事,眼下家里账上几乎没有多少现钱,这笔钱他得去借,向谁借去呢?他慢慢走回客厅,把镇上有钱的家族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觉得能借的只有江家和苏家,其他家族估计是拿不出来的。他打定主意后,跟阿桂说道:“桂叔,跟我出趟门。”他回卧室穿好棉袍下楼,桂叔已经和潘加悟等在门口了。

三人上了车,沈紫瞻对司机说道:“去‘淮左名都’府。”不一会儿,汽车就来到江家的“淮左名都”府,沈紫瞻让桂叔和潘加悟等在大门口,他自己进去见江家老爷。

江家门口两个当差的认识沈紫瞻,早就进去通报去了,不多时,江萧竹和江雨竹兄弟俩就一前一后迎出来,两人非常热情地将他迎进客厅,他进门看到江老爷和夫人都在客厅,还未等二位老人开口,就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给二老磕头。江夫人一看,连忙说道:“紫瞻,快起来,自家人使不得。”沈紫瞻对江老爷和夫人说道:“姨父、姨娘,家父昨日凌晨去世,我今天来是有两件事,请求二老承全。”江老爷道:“紫瞻,我昨天也听说了,你爹怎么突然过世?你起来说话,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姨娘家不是外人。”沈紫瞻道:“家父因病过世,病因尚不明确。沈氏家族为家父明天治丧,我已经通报家族的沈云济族长,在宗族祠堂给家父送殡,族长主持送殡仪式,想请姨父掌管丧事期间的内部事务。”江老爷道:“这个自然不在话下,沈老爷不在了,当然由我来主持,第二件事呢?”沈紫瞻道:“使用宗族祠堂送殡,还需要三万大洋的费用,家里现在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因此想向姨父预借这笔钱,不知姨父姨娘是否方便?”江老爷听了,不解地问道:“区区三万大洋,怎么也成了难事了呢?”沈紫瞻道:“不瞒姨父,我昨天清查家里盐场和药场的账目,才发现家里账目亏空很大,现在尚欠国民政府各项税费四十余万,所以想向姨父先借三万大洋救急。”江老爷说道:“三万大洋救急没有问题,四十万的税费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么多现钱姨父家也一时半会拿不出来的。”沈紫瞻道:“这个我再想办法吧,先解决明天家父的丧事要紧。”江老爷道:“明天的事,你就放心吧,姨父肯定会帮忙的。”“先谢过姨父了。”沈紫瞻说完,又准备给姨父和姨娘磕头,被姨娘拦住了。

江夫人让江萧竹和江雨竹将沈紫瞻送出了大门,二人站在大门口目送沈紫瞻上车离开。江夫人对江老爷说道:“老爷,妹妹家现在有难处,为何不能多借一些给他们?”江老爷道:“如果啸谷兄在世,借给他几十万肯定不在话下,但以现在沈家的状况,恐怕多少钱填进去都无济于事,沈家能否挺过梅镇邦这一关,就看他沈家的造化了。”江夫人道:“现在梅镇邦横行一方,今天对付妹妹家,明天有可能对付咱们,这唇亡齿寒的道理不用我这个妇道人家多讲,老爷也应该明白帮他们就是在帮自己的道理。”

江老爷道:“我已经决定了,你不要再多说。”

江夫人道:“可那毕竟是我妹妹的家,她家若败了,我心里怎么过得去。”

江老爷道:“我们也并没有袖手旁观,只是紫瞻过惯了大少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他当下更需要历练。如果现在就轻易给他几十万大洋,他不经历难处,肯定不会珍惜,只有当他处处碰壁之后再去帮他,好好打磨他的棱角,才能有助于他成长。紫瞻这孩子是个成大器的材料,必须经历千锤百炼才能有所成,轻松地帮他解决这些难题反而会害了他。”

江夫人听了这话,觉得老爷说的在理,就没再言语,江萧竹和江雨竹这时站在旁边,并没有发表意见,只是不住地打哈欠,江老爷看着二人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以为二人晚上出去鬼混没有休息好,就对二人喝斥道:“你们都回房去吧,看你们的样子,真是不成器。”此时正生气的江老爷,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二人不住的打哈欠,是因为烟瘾犯了。二人看到父亲发火,赶紧溜回房间过烟瘾去了。

江夫人看着兄弟二人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此时沈紫瞻的难处,只好私下里让贴身佣人给妹妹送过去一些自己的私房钱,以救当前之急。

沈紫瞻在回去的汽车上,对潘加悟说道:“去苏家的‘美庐府’,‘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给他们高的利息,就不相信借不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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