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深知国师心意,但国师大可不必,既是与她有言在先,又管这么多做甚,横竖你我二人都是孤家寡人,一条贱命而已,倒不如全了她顾我二人如此地步的情义。”
陈国师听着张公公之言,叹了口气,“是啊,一生如此之长,她又如此重诺,自是要将答应过她的事完成,只是她走了,任何事都变得无甚意义,日子虚,总想着去陪她。”
“自然,人活一辈子,总归是得有个盼头的,若不是答应了她,得做那守信之人,咱家也不会跟着那位,一身的狠辣手段,一肚子的阴险心肠,只算是不枉她对咱家多年的情义了。”
“张公公还是慎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陈青衫还是好意提醒。
“那又如何,咱家不过一条贱命,他若想要,来拿便是,可以去见她,也不算咱家背信弃义。”
张公公说完便带着身后的小太监离开了承乾殿。
待到无人之处,那小太监方才小心翼翼询问,“义父,您和陈国师说的那位是谁啊?”
张公公撇了他一眼,“如今新帝登基在即,我也可指点你一二,咱家苟活了这么多年,这条贱命,老天不收,萧家的也是迟早要收回去的,咱家护不得你多久,日后这宫里,还要你自己好生摸索,万万别坏了规矩。”
“劳请义父指点。”
“那位是大觐开国以来唯一的女将军。”
“您是说……?”
这一天已过去了一大半,已是黄昏,这雨也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时不时还伴随着惊雷,不少孩子被这雷声吓得哇哇大哭,百姓们直求上苍保佑。
永宁塔倒是成了难得的清净之地,尤其是地下室内,一点不受雷声侵扰。
“林清焰。”
被绑在柱子上的人缓缓睁开双眼,看着来人,目露嘲讽,发出嘶哑刺耳的声音,“皇上不是今日举行登基大典,如何有空来此看望罪臣。”
她不知在这里头待了多久,每日每夜地接受折磨,毁她容貌,鞭打烙刑,挑断了她的手筋脚筋,削掉膝盖,让她只能跪在这二人面前。
最让她痛苦的还是莫过于每当有新伤口,那行刑之人便在她伤口纸上撒糖,吸引蚂蚁群爬进她的伤口,附蚁之痛叫她痛不可当,日夜嘶喊,竟生生将嗓子喊到嘶哑。
若只有这些便也罢了,偏王昭昭日日来看她,向她讲述身边一个个亲人,因她遭受了何种惨痛,何人又背叛了她,又有何人进入了那位新帝的死亡名单之中。
她对这二人,恨到了骨子里,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
她早闻新帝狠辣之名,也曾告知新帝,过于狠辣的招数不可再用,那之后,她的确再也不曾见他用过。
她还曾暗自高兴新帝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却不知是将刑部换到了此处,曾经拷打敌人的狠辣酷刑也用在了她身上!
“阿焰,何必如此,你与皇上十多年的情分,只要你告诉阿姐,那位大越国王爷究竟有何惊天秘密,你不是也可以轻松自在些,何必受如此多的罪呢?”
王皇后轻柔擦拭着林清焰脸上的血污劝慰道。
林清焰盯着王昭昭与她轻倚着的新帝,似是要将这二人的心看出一个洞来,“我只问你二人,可曾……可曾…”
林清焰浑身不曾有一处完整,却紧皱双眉,目中清澈,晶亮亮的,却是要叫人溺死在她眸中的巨大哀痛之中,她试图最后寻找一次答案。
“可曾对我有过一丝一毫的感动与真心?”
王昭昭见她不肯说,朝着新帝方向看着,似是在询问。
新帝倒是难得叹了口气,“朕已给你许多时间了,本想念着多年情分,给你一个痛快,既是你不想要,那朕也不勉强了。”新帝朝身后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