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变历559年6月1日,小雨。张也登记后踏入了门口立着‘怒熊星象’牌匾的大殿,每个城池都会免费教授三到六种不等的巫祭舞,权看本城外聘的教习精通哪些巫祭舞。因为关系着明年巫祭殿的教育资源分成,所以各城池聘用教习时还是会尽可能聘请足够的教习,这也使得几乎所有巫祭舞都有地方学习,无非是路程的远近而已。
而‘怒熊狩猎’是几个比较适合战巫的祭舞之一,能够提升一定的力量与血肉的抗打击能力。所以在外公说学习这支祭舞的时候张也并没有反驳,毕竟一旦晋升之后便占据了一个祭舞的位置,而每个‘巫’一生只能学习三个祭舞。曾有很多人不信邪,在三个祭舞都晋升之后还舞动了第四个祭舞,在引发星象共鸣的那一刻身体如同大地干涸般龟裂而亡。这也是为什么巫祭殿要选择外聘教习的原因……
这次张也是第二个到达偏殿的,张也看了眼那位比他还早到达的少年,一头长发及肩,有些蓬松凌乱,身材显得有些瘦弱,要不是喉间的喉结,张也差一点将其认作少女。正准备上前打个招呼时,少年似乎感到张也的注视,回过头来,脸色十分阴沉,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
张也瞬间打消了上前搭话的念头,找了个靠前且远离少年的地方坐下,这种脸色他在金线城也见过很多,几乎都是亲人刚在前线牺牲,尚未走出阴影的人。每次看见这样的人,张也心中也是有着一股阴影盘旋,不知是为了尚在前线的父母,还是为了自己16岁之后的兵役。
这次的教习来得挺早,第十个学徒踏入偏殿之后,便已经走到属于教习的椅子上坐下。教习看了眼偏殿人数尚少便闭目凝神沉默不语,只是左手食指‘邦邦邦’的在椅子扶手上不停的敲击着。听着敲击声,张也只觉得烦躁无比,似乎前世的生活压力与这一世苏醒后的迷茫夹杂着几分兵役阴影带来的生存压力一齐涌上心头,眉心也跟着敲击声不断颤动,似乎心中的烦躁之意要自眉心喷薄而出。
突然,敲击声停止了。张也睁开眼睛看向教习,只见教习转身点燃了身后存放好香料的铜炉,回过身来说了一句:“看好,‘怒熊狩猎’!”说完便开始舞动起来。张也强压下心中的烦躁看向教习,只见教习的动作时而如巨熊在怒撼大地,时而如巨熊怒拍苍穹,时而又如同巨熊撕裂猎物……
张也看着教习的舞蹈,只觉得心中的烦闷之意越发翻涌,呼吸变得急促,双眼似乎出现了重影。教习第二遍祭舞才起,张也便觉得头痛欲裂,只得急忙闭上双眼。虽然见到了张也的异状,教习却没停止舞动,随着张也的呼吸越发急促,周围的学徒都将目光移向了张也,却被教习一声“认真看!”给打断了目光,转而又认真看起教习的祭舞。除了张也,学徒中也有几人呼吸急促摇摇欲坠,那最先到达偏殿的阴沉少年便是其中之一,但情况都没张也那般严重。
却说张也闭上眼后感觉越发难受,再想睁开眼却似乎有万钧之重,心中更发烦躁,前世今生的一幕幕如同电影般回放。前世,中学时期被小混混霸凌、工作时被领导无故辱骂、职场的种种不公、努力成果被无耻剽窃!这些,因为生活、因为懦弱他都退缩了,退缩到死;今生,对前世亲人的担忧与越来越近的兵役如同一座大山压在心头。前线的战争,退缩和懦弱只会带来死亡!前世,仅仅因为某些利益就被设计害死;今生,退缩便会死亡!
想到这,张也只觉得心中的烦躁之意逐渐被一股怒意所替代,当怒意积蓄到了一个顶点便轰然上升,好似冲入了脑海,在张也脑中一阵轰鸣回荡,张也奋力开口想要吼出那不停在自己脑中回荡的声音:“谁不让我活,我就让谁死!”
“吼!”张也只听到自己发出一声充满怒意的狂吼,明明是一整句话,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声狂吼!狂吼的同时。张也终于睁开了眼,眼前是偏殿的高顶和自己做出拍击之势的双手,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做出了祭舞中巨熊怒拍苍穹的姿势,正欲收回双手,却突然脱力倒在了地上,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待张也醒来之时,天色已经擦黑,他躺在外婆住所里属于自己的小房间,只觉口干舌燥,急忙起床灌了两口水,这才发觉自己的眉心隐隐作痛。拿了面镜子一照,发现自己眉心多了一个好似竖瞳的猩红印记,在星光的照耀下显得有几分妖异。
“这是什么?”张也摸着额头自语道。“这是‘共鸣之印’,只有能与星象的意志产生共鸣才能获得的能力!”背后传来了外公的声音。“能力?我在书上怎么没见过记载?”张也看着刚进门的外公问道。
“是的,能力!类似巫术,却又不是巫术!因为能力用的不是巫力,而是一些稀奇古怪的能量。从同一个星象获得的能力虽然各不相同,但都用同一种能量来做为燃料施放。譬如‘怒熊星象’产生的能力便是用‘怒意’做为能量。至于记载,‘大学堂’的课程便有。你平日里看的都是些史书,自然不会有详细记载。”外公平淡的说道。
“难怪!我还一直奇怪史书里‘炎祖’为什么要一直挨打然后才反击呢,想必也是一种能力!”张也恍然点头。“不!根据‘龙祖’自传里所说的,‘炎祖’只是喜欢装X而已。”外公表情怪异的说道。
张也:“……”
如此原汁原味的华国名言,这‘龙祖’怕不是个穿越者同乡?
“对了,就先不要修习‘怒熊狩猎’了。获得印记后的星力你的身体很难适应,我会想办法让你去学‘巨人星象’祭舞的。走,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外公说道。
……
张也躺在床上想着之前外公所说的话,‘星象的意志’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难不成星象其实是活物,拥有自己的思想与意志?能赐予凡人能力的生命,那不就是前世神话中的神祇?可是史书上记载的,‘徐祖’的天命判定结果为‘星象’并非活物。
蛮族也有记载,最初的‘蛮神’肉身横渡星河,发现星象都是由一颗颗巨型‘圆球’构成的,而南北大陆则是浮在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上,无尽海因此而得名。‘徐祖’与‘蛮神’说的都是真的吗?‘圆球’应该就是前世所说的星球吧……张也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张也看着台上正在详细演示祭舞的教习,心思却不知不觉的想到他在路口和自己说的那段话:“原本是看到那几个面色不好的小孩,我才临时起意,用巫术配合提升他们的情绪波动,想让他们记住这种感觉,在今后晋升的时候能得到印记……。没想到反而让你在第一次学习时就获得了印记,大多都是第三次晋升时获得印记。
历代提前获得印记的人,巫力淬炼都比同期的人要慢上许多,甚至会星力反噬,因为获得印记再引下该星象的星力就等同于祭舞晋升了两次,而你的身体还属于‘人’,对于晋升了两次的祭舞所引来的星力,你的身体未必能适应……。
如果有条件,我建议你记下了祭舞后去学习另外一支祭舞,等第二支祭舞正常晋升两次后再修炼‘怒熊狩猎’。能获得怒熊印记的人并不多,我昨天问过阮巫婆,你明明是个无忧无虑成长的孩子,怎么会……算了。记得不要让愤怒支配了你!”教习说完便转身走向了偏殿,到了殿门口,他顿了顿说道:“实在没办法,就来找我,我会替你想办法解决。”语毕便进了偏殿。
“愤怒会使人失去理智,人一旦失去理智,那就失去了自控能力,综合考虑能力就会下降,容易促成大错。而自己获得的能力,却需要愤怒作为原动力,拥有这样的能力不知是好是坏。话说自己获得的能力究竟是什么啊?”张也思绪缥缈的想着。至于学习下一支祭舞,他倒是不担心,外公昨天淡定的样子,想必是已经替自己考虑好了。当初金线城就是以苏家掌控的部族所在地建立的,虽然时过境迁,但依旧是金线城暗中掌控者,想必不会缺少这类资源。
回到外婆的住所,外公外婆似乎没在。张也拿出‘传信蛊’给奶奶发了条信息,随后便去厨房找吃的,刚进厨房便看见餐桌上压着一张字条,拿起来一看,是外公留给自己的,字条的大意是他和外婆去别的城拜托朋友给张也联系下临时加入学习别的祭舞,估计要去两天,让张也自己照顾好自己,千万别尝试修习‘怒熊狩猎’,万一引发星力反噬就不好了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