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沈云清,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一个魔鬼,随时都能宣判她的死刑。
屋内烛火不算通亮,沈云清的头发一直披散着未挽起,微微低头便有青丝微遮住她的神情,她的容颜在青丝的遮掩下如同被分裂一般,她的眼神不再是冰冷。
芍药忍不住颤抖,她看到了,看到了她眼底的杀意,那双满是淡漠的眼睛,却多了几分嗜血。
腹部传来的痛楚越来越强烈,那碗药……
她是真的想杀了自己!芍药心里涌起一股恐惧和绝望,她并不想死,她突然有些后悔了,她不该招惹她。
可半晌,沈云清抬手,将那支发簪插在了她的头顶,突然璀璨一笑,
“我不想见血,今日便这样吧。药效估计快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一众人也就都陆续离开了。芍药还是呆呆的,眼中的恐惧还未散去,又多了丝茫然。
屋中只剩自己后,她非但没有劫后余生的感觉,反而突然大吼大叫起来,癫狂而又绝望。
从沈云清走后,她已经能动了,低头一看,渐渐的自己身下便突然涌入一大摊血迹,越来越多。
肚子上的疼痛只加不减。她叫着屋外的人,没人应答。
她怕了。
强撑着身体从床上起身,结果没站稳摔倒在地,鲜血一直从身下涌出,此时的她发鬓早已凌乱,额前的碎发已被冷汗浸湿。
她刚刚小产,刚才那碗药,绝对会要了她命。
芍药已经痛的站不起身,只能慢慢往门口爬,狼狈不堪。
她突然好想肖子若,为什么他还没回来,如果他再不回来,自己恐怕真的撑不过去。
也不知是她太想肖子若而产生的幻觉,她昏迷的瞬间听见房门被推开了,还有肖子若叫她的声音。
沈云清离开了将军府,随着一起走到还有知春四人。她们本就是沈云清的陪嫁丫鬟,自小便陪在她身边了。
知夏和知秋赶马车,知春和知冬便陪在沈云清身边。
沈云清压住心底的思绪,方才倒是差点有些失控了。
沈云清不喜见血,这才能收回一点点理智。不过想来此时肖子若已经回府了,那芍药倒是死不了了。
那药也不是什么毒药,不过就是一碗加大药性的藏红花汤,不会要了一个人的命,只是芍药此次过后,一辈子都不能想怀孕了。
看着自己心爱的男子只能与她人延绵子嗣,育儿生女,芍药这辈子,只怕都不会好过了。
杀人无趣,沈云清喜欢诛心,有时候,人活着,生不如死比死更难受。
马车在丞相府门口停下,沈云清一下马车,便见到了夏管家在门口等着。
沈云清下了马车,冲他一笑,夏管家和其他几个下人急忙行礼,说:
“见过小姐,老爷在里头等着您呢。”
沈云清点了点头,进了府后便直接往书房去。
沈云清整理了一下自己,敲了敲门,随着一声略带苍老的“进来。”沈云清推开了门走进去。
屋内烛火不够亮,父女两人明明就近在咫尺,可中间又好像隔了一条天河那般,四目相对,两相无言。
沈云清敛了敛思绪,福了福身,道:
“见过父亲。”全然尊敬,却毫无半点亲情的味道。
沈巍放下手中的笔,微微低下头,神色便隐匿于黑暗中,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语气淡然的开口问:
“你当真要同肖子若和离?”
“是!”
“好,那你下去好好休息吧。”
此情此景此语,却毫无外人所说的沈巍对沈云清的宠溺之情。两人都是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自己的话,不像亲人,也不像仇人。
沈云清轻吸了口气,再次福了福身,道:“云清告退。”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