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问我，你觉得子义师兄是楚临渊杀的吗？”
“我沉默不语，但心中却觉得极有可能，我是说你有这个实力越境杀人，虽然你从没在大家眼前展示过。
别人不清楚你的实力，但我应该是清楚的。”
“直觉告诉我，你身上的秘密足够让你拥有匹敌子义的能力。”
“临渊，我真的有些害怕。”
柳念禾有些惘然。
楚临渊看着她的脸。
忽然觉得她的脸好像比以前好看了一些，虽然还很丑，但比之以前有了一定程度的变化。
可能是修行之后，灵力对她脸上的一些疾病起到了治疗的作用，比如浮肿轻了一些，脸上的麻子也少了些。
当目光落在她的眼中的时候，楚临渊这才缓过神来，原来柳念禾在等他的回答。
楚临渊道：“你害怕什么？”
“害怕你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楚临渊！”
楚临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望着柳念禾，从她的眼中能够感觉到关切之意。
不禁道：“假设人是我杀的，你会怎么做？”
“啊！”
这一刻仿佛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可以清晰的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柳念禾的呼吸稍稍有些急促，说道：“果…然…是…你！”
能够做出这种判断，不是直觉也不是猜测，而是根据楚临渊的回答。
这样的回答，无疑是在说：“没错，人是我杀的，你会怎么做？”
“我会怎么做？”柳念禾有些彷徨，转身走出洞府，在洞处站定。
风中，衣袂飘飘。
银灰色的背景，将她婀娜的身姿衬的极好。
她的侧脸上有一层白霜，似雪，有点冷。
冷意中又掺合着她眼中似水的柔光。
……
楚临渊看着她的背影，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见她时的情景。
当时他的双腿折断，是她救了他。
那时遇到她是楚临渊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若不是柳念禾，楚临渊可能早死了，可以说他的这条命本就不是他的，而是柳念禾的。
楚临渊想了想，只觉自己还是不该对柳念禾撒谎，因为他本身就不擅长撒谎，竟然会用假设句回答柳念禾的问话。
“好吧，人的确是我杀的，你可以去回禀武宗宗主或者迟暮，告诉他们，人是我杀的！”
楚临渊说道。
这句话有些无情，有些无理，甚至有些残酷。
柳念禾低着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偏过头来，她的目光如水般望向了楚临渊，说道：“为什么？”
楚临渊心道：“因为子义是个奸细？”却是没有说出口，而是道：“你走吧，别问了。”
“还是瞒着我吗？像你的那些秘密一样，始终瞒着我？”
楚临渊转过身去，面对石壁，青衣微动，显得有些落寞。
修行了三年，踏入了大道，终究与以前不一样了。
洞外，柳念禾将目光收回，有些生气的道：“我问最后一句！”
“什么？”
“你是奸细吗？”
楚临渊一怔，看着黝黑石壁上映着的身影，半晌不语。
柳念禾微侧着头，在等楚临渊的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楚临渊的声音响起。
“我虽然不是逍遥门的弟子，但我没有敌意，不是奸细。”
柳念禾听到回答，便立即离去。
……
整个逍遥门都知道楚临渊许是带艺投师，听楚临渊说他并不是逍遥门弟子，柳念禾一点也不觉得出奇。
此时回想过来，才明白为什么楚临渊说在山门前的大树下修行会比较舒服，明白他为什么入了内门却又不选择去哪一宗。
……
楚临渊没有想过柳念禾会不会去告发自己。
即便柳念禾告发了自己，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所有的一切都会被逍遥峰中的一道意志给压下。
逍遥门的门主不会让弟子们知道子义是奸细。
子义在逍遥门中的时间不短，一路修行到知命境数十载时间，也是初芒殿的成员，武宗的杰出弟子之一。
如果子义是奸细的话，这样的事情会在逍遥门引起多大的震动？
若是让弟子们知道子义是奸细，那么逍遥门中还有谁是值得信任的？
这势必会引起人心惶惶。
宁愿让人以为子义是被奸细杀害的，也不愿意告诉大家他就是奸细的事实。
楚临渊从一开始就想的很透彻，所以他没有跟柳念禾说起事实的真相。
整个逍遥门知道真相的人，除了项云飞与楚临渊外，就是忘尘老祖了。
即便是四宗宗主都被蒙在鼓里。
忘尘老祖有意让这件事情在无休止的调查中淡淡散去，因此才传出了那句楚临渊依旧是驱物境修士的话，好让楚临渊摆脱嫌疑。
有时候真相必须要掩藏起来，知道真相未必是件好事。
再比如说，当年被奸细所害的卓正阳真的夭折了吗？
忘尘老祖掩藏真相的能力非同一般，逍遥门中除了他之外，又有谁知道，卓正阳其实一直在逍遥峰中某个密室中闭关呢？
……
逍遥峰。
一片竹林深处。
“真相，有时就是笑话…”
忘尘老祖淡淡的道。
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楚临渊，毕竟他因此背了锅，承受着逍遥门中所有人质疑的目光。
“能为他做些什么呢？”忘尘老祖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口锅，还是平底的。
老祖笑了笑，喃喃着：“这锅你背不背？”
……
第二日凌晨，太阳还在海平线上露出半边，楚临渊的洞口却响起脚步声。
看着那张英俊的脸，楚临渊微愣。
项云飞走进洞府后，楚临渊猛愣。
直到项云飞将一口平底锅丢在他身前，他才缓缓收敛心神。
“这是师尊赐予你的…”
项云飞语速适中，听得很清楚，说完便转身走出洞口，只是在洞口的时候又停住脚步，又道：“师尊说，这锅你背着吧。”说完便离去，干脆利落。
楚临渊的神念落在那平底锅上，只见它缓缓漂浮起来。
“忘尘老祖怎么知道我还想要口锅呢？”脑海里忽然闪过项云飞那张漂亮无比的脸，顿时间恍然大悟。
“并不是说杀死子义的锅由我来背，而是那些质疑的目光，都由我来承受。”
而这个锅就是补偿。
楚临渊忽的笑了，走出了洞府，望向了逍遥峰，仿佛看着某人，某人也看着他，在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