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五月,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空气中热气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牢牢地把人罩在里面,让人连喘气都觉得费力。树上的知了“知了~~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树下的大黄狗也伸着舌头趴在地上直呼哧。
婉珍最怕热,恨不得把身上的皮都扒掉凉快凉快。可事实上,婉珍现在上身里面穿着淡黄色蝴蝶穿花襦衣,外面披着一件淡粉色牡丹花罗背心,下身穿着同花色的一条罗裙。婉珍坐在树荫下扇了几下扇子,只是感到一阵热风过来,身上的汗出得更多了。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到门外传来“嘭嘭嘭”的拍门声音。小桃红从厨房跑去开门。不多时,小桃红带着一个衣着褴褛,浑身脏兮兮,脸上抹着煤灰,也看不出男女的人进来。
“二娘子,这个小娘子说是老太太的侄女,从京郊岚县来的。”小桃红看到婉珍急忙说道。“婆婆的侄女?从没听婆婆说起过呀。小桃红我带她去见婆婆,你去忙吧。”婉珍带着这个人径直走进杨老太太的屋子。
“婆婆,您的侄女来找您了。”婉珍一进屋子就嚷嚷开了。屋子里杨老太太和花婆婆都在,一听婉珍的话都抬起头来。
来的人一看到杨老太太就跪在地上,嘴里说着:“姑母、,您救救我吧。”说完就哭了起来。
杨老太太一看脸马上拉了下来,半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对婉珍说:“婉丫头,你先出去。”婉珍没有办法,只能先安耐下八卦的心里,出去找金氏了。
屋子里,杨老太太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恨恨地对花婆婆说:“杏花,这讨债的还是来了。”花婆婆端了一杯凉茶给杨老太太,“老太太,您别着急。听听这位小娘子怎么说。”
说了半天,总算弄明白了。原来杨老太太娘家姓金,是管城门的八品官,娶妻钱氏,就生了杨老太太一个女儿。在杨老太太九岁的时候,杨老太太的爹金监门说不能没有儿子,就纳了个妾,陈氏。这个陈氏刚进门的时候,对钱氏和杨老太太毕恭毕敬,但当陈氏怀孕后就开始原形毕露,在金监门面前总说钱氏的坏话,等生下儿子后,更是成天在金监门面前说钱氏虐待他娘俩。在陈氏生的儿子周岁时候生过一次病后,更是整天哭天抹泪的说钱氏要害她儿子。
金监门听信了陈氏的话,把管家的权利交给了陈氏,让钱氏养病。自从钱氏和杨老太太的苦难日子就开始了。明明的正妻和嫡女却过得不如寻常人家的仆人。钱氏本来身子就弱,再受气加上受虐待,一病不起,最后撒手人寰。
杨老太太这个没娘的孩子在家里被陈氏当半个丫环使,而金监门眼睛里只有他的宝贝儿子,全然不顾杨老太太。还好,在钱氏在世的时候给杨老太太订下了杨老太爷这门亲事。在杨老太太十八岁的时候终于嫁给了杨老太爷,脱离了苦海。就这样,在杨老太太出嫁的时候,陈氏想把钱氏给杨老太太准备的嫁妆都留在金家,想让杨老太太孤身嫁进杨家。幸亏杨老太太刚烈,把他爹的刀拔出来架在脖子上说,如果不给嫁妆她就抹脖子自杀,她已经写了一封状纸放在杨老太爷那里。她一死,杨老太爷就上顺天府告他爹宠妾灭妻,虐待正妻嫡女,私吞嫡女嫁妆,逼死嫡女。金监门和陈氏没有办法,这才让杨老太太带着嫁妆嫁进杨家。
而陈氏的儿子被金监门和陈氏宠得不成样子。不学无术不算,还学会了赌博,到了二十五岁还没有正经人家的闺女愿意嫁进金家。金监门没有办法从外地的农村给儿子讨了一个农村媳妇。陈氏的儿子成家后老实了三年,生了一儿一女。金监门以为儿子学好了就把家业交给了儿子。哪成想陈氏的儿子又开始整天出入赌坊,大半的家业都被他输给了赌坊。金监门和陈氏再去管教儿子,谁知被输钱输急了眼的儿子用力一推,老两口都双双受伤,过了一年双双去世。儿媳妇见陈氏的儿子没有指望,带着儿子改嫁,回了老家,就留下一个女儿玉娘跟着陈氏的儿子。
就在前几天陈氏的儿子把家业都输光了,还欠着赌坊几十两银子。陈氏的儿子夜晚躲避债主结果不小心跌进汴河淹死了。赌坊的人闯进金家,把东西抢劫一空,还让玉娘还债,不然就把玉娘卖进烟花巷。
玉娘走投无路,想起以前爹爹说过姑母住在京城,虽说多年不联系,但却是嫡亲的姑母。玉娘没有办法,只好在一天夜里把自己打扮成小乞丐的模样偷偷走到京城,足足走了三天才找到杨老太太的家门。
杨老太太听完玉娘的讲述长叹一声,“唉,都是作孽啊!作孽啊!你那个爹,从小我就看他不是个东西,看看长大,果然不是个东西。你那个阿爷也是活该,让他重男轻女,把一个小妾生的儿子宠上天,把家业全都给了赌坊。我出嫁的时候还想把我的嫁妆昧下来。呸!”
花婆婆看着玉娘浑身脏兮兮,几天没有吃东西的样子,赶紧打断杨老太太的话,“老太太,让小娘子先去洗洗,再吃点东西吧。可怜见的,都是大人做的孽。”
杨老太太挥挥手,“杏花,你带她去洗洗,看她的身量和淑丫头差不多,找一身淑丫头的旧衣服给她换上,再到厨房给她找点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