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媒婆一进杨家,又堆起笑脸吹捧杨老太太的话像不要钱一样往外倒,全然忘记了不久之前刚被杨老太太轰出家门。
杨老太太不耐烦地看着黄媒婆,打断了她的话,问道:“黄媒婆,我不是上次和你讲过了么?我家孙女不会嫁进李家的,你去回了李家就行了。”黄媒婆转了转眼珠,赔笑道:“老太太,瞧我这个糊涂人,上次我给弄错了。该打,该打。”说着黄媒婆作势假装打了自己两巴掌。“老太太,上次我保媒保错了。李家人看上的不是您的大孙女,而是您的侄女。”“什么?!你说玉娘?”杨老太太的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黄媒婆凑近杨老太太悄声说道:“对呀,老太太。上次是李家娘子提出要和杨家联姻,您没同意,我说了好话,李家也就罢了,另给李小郎君订了一家大户人家的小女郎为妻。这次是李小郎君自己看上了您的侄女,愿意把您的侄女纳为妾室。您想,您那个侄女无依无靠,又没有嫁妆,能被李家小郎君看上,到李贵妃娘家去,这是烧了什么高香了呀?”“我呸!”杨老太太实在忍不住了,恨恨地吐了黄媒婆一口,“你这个坏了心肠的臭婆娘,为了几个臭钱,什么坏事都敢做呀。玉娘是我金家的小女郎,我们金家以前也是官宦人家,怎么可能去给人当妾?还有那个李家是什么东西,肖想我孙女不成,又惦记我侄女。你回去告诉李家别做梦了。”
黄媒婆听了杨老太太的话,变了脸色,指着杨老太太说道:“老太太,你可别不识抬举。那李家可是李贵妃的娘家,你前次不答应李家的求亲,是我替你说尽了好话,李家才没有找杨家麻烦,这次你又不答应李小郎君的要求,你要知道这个李小郎君可是京城里有名的难缠,被他缠上的,没有一个好下场的。”
“哎呦”,只见杨老太太顺手从桌上拿起茶杯把里面的茶水泼了黄媒婆一脸。杨老太太站起来,指着黄媒婆开始破口大骂:“你个黑心眼的臭婆娘还不快滚,你天天干这丧尽天良的缺德事,小心走在街上被雷公劈了!”旁边站着的小桃红推推搡搡,把黄媒婆赶出了家门。
金氏等人听到动静,都赶到正厅,听到杨老太太在那里正大骂黄媒婆。婉珍赶忙问:“婆婆,黄媒婆又来了么?她这次来干什么?”杨老太太把刚才黄媒婆的话讲了一遍,金氏一听发急了,“这可怎么办?那个李金贵是京城有名的地痞恶霸,去年我娘家一个远亲的小女郎被他看上,要纳那个小女郎做妾,人家不肯,最后被他到处败坏名声,最后那个小女郎受不了别人的议论,投了井。他有李贵妃做靠山,官府最后不了了之。现在他又缠上了玉娘……”
玉娘突然跪在地上,对着杨老太太磕头,流下了眼泪,“姑母,我爹是个赌鬼,自幼不是没日没夜的干活,就是提心吊胆怕债主上门。等来到姑母家才过了几天舒心的日子,姑母一家人对我的恩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姑母,嫂子,你们不要担心,我想了好几日了,我有办法让李金贵不再找我们的麻烦。”
杨老太太也急了,“你个小丫头能有什么办法?别钻牛角尖,我是断然不会送金家的小女郎去做妾的,我还怕日后到地府被祖宗骂呢。”
玉娘摇摇头说:“姑母,我不会去李家当妾的。前几日表哥不是说现在朝廷要选秀,八品以上官宦人家的小女郎都可以去参选。我要去选秀,我进了宫,李家的小子就不会再来纠缠了。”金氏忙打断玉娘的话,“玉娘,那宫哪是好进的?你知道官家多大了么?今年已经过了五十了,你今年才十五呀。那宫里的娘娘都有几十个了,你进去还不知有没有命呢。”玉娘笑了笑说:“嫂子,这是我唯一的出路。姓李的小子是个泼皮无赖,只要我在杨家,他还会来纠缠。如果他闹得街坊邻居都知道了,我可能也只有投井了。只有我进了宫,他就不敢再来纠缠了。”
等杨承祖和杨承顺回了家,众人又在一起商量了一番。最后,杨承祖说:“玉娘的办法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玉娘进了宫,只要不争不抢,不去出头,也不会有性命之忧。玉娘你记住,当今的皇后娘娘是官家的原配,虽然现在官家偏爱年轻的宫娥,但皇后娘娘依然管理宫务,而且听闻娘娘从不随意处罚宫人,你只要想办法到了皇后娘娘身边别人就不敢打你的主意。”玉娘听了,暗自记在心里。
等了几日,到了选秀的日子,杨老太太从怀里掏出来一些银票放在玉娘手里,“你姑母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没有多的可以帮你。你在宫里花钱的地方多得很,这是我和你哥哥嫂子的一点心意,你留着应急。”
玉娘拿着银票,忽然泪水就出来了,她一边哭一边哽咽道:“姑母对我恩重如山,我这辈子不能伺候您了。”
杨承祖特意请了假,到外面租了一辆好马车,亲自把玉娘送到了宫门口。
像玉娘这样的小官吏家的小女郎,排到了最后面。等到快晌午,宫门开了,出来了几个内监,按照花名册,一一点名,所有的小女郎按照花名册的顺序排好队,鱼贯而入。
直到宫门再次关上,杨承祖才离开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