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转眼间进入了11月,金氏生产的日子也到了。杨老太太提前一个月已经把金氏生产所需要的东西备好了,整条街上最出名的稳婆也让杨老太太定下来,付了足足的定金,让稳婆随时在家准备着。结果到了11月底,金氏这一胎还稳稳的,不见有生产的迹象。
杨家老太太坐不住了,急得坐卧难安,连饭都吃不下,盼孙子盼得嘴上起了一圈燎泡。住在城南的王姑妈也替弟媳着急,几次让人来问消息,最后忍不住自己回娘家看看情况。
杨老太太一看到王姑妈就不住地唠叨:“到底怎么回事儿?淑珍她娘怎么还不生啊?”王姑妈劝杨老太太:“娘,这是时辰还没到。生孩子,有早几天的,自然也有晚几天的。”
话虽这么说,但杨老太太仍是急。王姑妈急中生智,说:“娘,是不是我们去白云寺给送子观音娘娘再烧烧香,观音娘娘一显灵,您孙子就早点生出来了。”杨老太太一拍大腿,对呀!这么把这茬给忘了。自从金氏怀孕后,杨老太太每逢初一十五总要到白云寺给送子观音烧几炷香,祈求观音娘娘给她送一个乖孙。到了金氏临生产的日子了,一着急,反而把观音娘娘忘记了,该打!
说去就去,杨老太太和王姑妈雇了一辆车,风风火火地去白云寺烧香了。走前嘱咐花婆婆她们几个照看好金氏。
也不知是不是白云寺的观音娘娘显灵,杨老太太当天烧香回来,金氏的肚子就有了动静,到了第二天清晨产下一子,取名:杨炎。
此时,杨老太太眉开眼笑,具婉珍小同学观察杨老太太嘴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杨老太太更是逢人便说:“白云寺的菩萨最是灵验,我老太太当天去求菩萨,当天我的乖孙就生出来了。到底是京城数得着的大寺庙,你们媳妇要是生孙子可要记得去白云寺给菩萨烧香啊。”
自从有了孙子,杨老太太好像被打了鸡血一般,成天仰着头,像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公鸡一样。当然,这是婉珍对杨老太太最近行为颇为不屑的形容。主要是因为杨老太太现在太气人了,见了她就一口一个“丫头片子”,见了杨炎就一口一个“我的乖孙”。
婉珍就算老早就知道杨老太太有这重男轻女的臭毛病,但这两天也被杨老太太的偏心劲儿气的够呛。
婉珍跑到杨承顺面前,和老爹诉苦:“爹爹,婆婆她太偏心了。她把弟弟当宝贝我没意见,我也把弟弟当宝的呀。可是她怎么能见到弟弟就乐呵呵地说我的乖孙哦,见到我就耷拉着眼叫丫头片子。这……这,婆婆她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杨承顺听闺女一通抱怨,只当小孩子吃弟弟的醋了,哈哈一笑,哄婉珍:“谁说的?你婆婆也很疼你的呀。不是还给你买飘香居的点心吃了么?”婉珍一撇嘴,“爹爹,你就睁眼说瞎话吧。那是婆婆愿意买给我的么?气死我了,这几天我不去婆婆那里吃饭了,我要留下来陪娘一起吃。”
杨承顺看到婉珍真的有些生气了,觉得自己老娘做的确实不怎么样,就转过头来劝杨老太太:“娘,你疼阿炎我没意见,但你是不是也别太明显了。连我都看出来了,婉珍她们心里怎么想呢?”杨老太太一听就知道是婉珍跑到杨承顺那里告状了,小眯缝眼一瞪,说:“又是婉珍那个丫头片子跑到你那里告状了吧?这个丫头片子可太磨人了,飘香居的点心我都给她买了,她还嫌不够啊?阿炎是她的亲弟弟呦,那么小,我就是偏疼一点又怎么啦?”杨承顺听到杨老太太又一口一个“丫头片子”,连忙说:“娘,那你别总是叫婉珍丫头片子呀。婉珍都长大了,这样叫多难听啊。”杨老太太一听就不乐意了,“那叫什么?叫祖宗好不好?”
不等杨承顺再说,杨老太太又开始抱怨了,“都是你们两口子把这丫头片子给宠坏了。你看她姐姐淑珍哪有这些臭毛病。这些天阿炎的尿布还都是淑珍和玉娘洗的呢,那个丫头片子一次都没洗过。哎呦,我的阿炎乖孙哦,长得又精神又机灵,一见人就笑。你姐姐说,她见过的像阿炎这么大的小孩子,就没有像阿炎这样可人疼的。”
杨承顺眼看和老娘无法沟通,又回去和金氏讲:“娘真是有点着魔了。我看婉珍讲得不错,娘现在眼睛里除了阿炎谁都看不到了。以前,我小时候,我可没看出娘这么喜欢男孩啊。”金氏没有办法,只能说:“淑珍,婉珍还有阿炎都是咱们的孩子。娘偏心,咱们可不能这样。女孩家原本就应该多疼些,虽说我们小门小户的,不能像富贵人家的小娘子那样娇贵,但也要尽力给她们多准备一些嫁妆,以后到婆家也有底气。”
杨承顺忽然想起什么,悄声跟金氏说:“娘子,我可能要升一级了。”“真的啊?”金氏听了,十分欣喜。杨承顺点点头,“柳主书年龄到了,快退了。前几天崔舍人找我谈过话,崔舍人有意让我接替柳主书的位置。不过娘子事情还没定下来,你不要和别人讲,尤其是娘,我是怕了她那张嘴了。”“相公,我晓得。”金氏抿嘴一笑,眼角眉梢显露出无限的风情。杨承顺看得心里激荡,在金氏耳朵边悄悄说了几个字。惹得金氏俏脸通红,轻轻捶了杨承顺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