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村村头有一棵老槐树,槐树树冠遮天蔽日,倒是个乘凉的好地方,现在正是炎炎夏日,所以槐树下聚集了很多的人。
老人和孩子居多,偶有几个年轻的汉子扛着锄具,本想在老槐树下偷下懒,晚些才下地。
“顾大,你媳妇在地里忙得满头大汗的,你好意思在这里呆着啊。”一个叼着烟斗的白发老人说教道。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老人也跟着附和,矛头全指向顾大。
和顾大一起准备在槐树下乘凉的汉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还好意思笑,我都替你们感到羞愧,都老大不小了,连媳妇都说不上,想打一辈子光棍吗?”老头抖了抖烟灰,一边往烟斗里面装烟草,一边说道,矛头又转向了刚才嘲笑莫大的人。
指责的话铺天盖地,谩骂的话唾沫横飞,这群准备偷懒的汉子一个个被老头子说得羞愧无比,好似做了天大的错事一般,只能灰溜溜逃走了。
在那群老人旁边,有四五个三四岁的稚童,他们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地上极速旋转的木疙瘩。
在那群小孩之中,有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手中拿着根麻绳做的细鞭,每当木疙瘩快要停下的时候,小孩就挥舞着鞭子使劲的抽在木疙瘩上,小孩们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手执细鞭的小男孩,满脸的骄傲,他爹是村里的木匠,偶尔闲下来的时候,会给他做一些小玩意儿,地上旋转的木疙瘩,就是他爹刚给他做的。
莫小雨从槐树旁经过,就被老村长给发现了,看见莫小雨脸上的淤青,疑惑的问道:“小雨,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脸怎么又摔伤了?
莫小雨尴尬的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自从他第一次和他们说过慌以后,每次他们问自己脸上的伤,莫小雨都只是笑笑应付。
旁边的小孩听到是莫小雨来来了,都闪到了一边,那整齐划一的动作,看得莫小雨目瞪口呆。
“你们这群皮孩子,不念你们小雨哥哥的好,躲这么远干嘛?”老村长虽然是在骂那群孩子,可脸上却依然带着浓郁的笑容。
莫小雨蹲下身,将地上已经停下的木疙瘩捡了起来,递给了刚才手执细鞭的小男孩。
小男孩颤颤巍巍的伸出小手,见莫小雨没什么反应,急忙一把就从他的手中抢了过去,这次躲得更远了。
莫小雨笑了笑,没说什么,朝村子走去。
这些小孩之所以害怕莫小雨,是因为他们皆在莫小雨这里吃过苦,小孩子身体本来就差,伤风感冒再所难免,而莫小雨跟着秦殇学习医术略有小成,治疗伤风感冒自然不在话下,每当有大人带着生病的小孩去药王谷,基本上都是莫小雨医治的,所以这些孩子会怕他也是有原因的。
莫小雨还记得,刚才手执细鞭的小孩,有一次手被摔骨折后,还是自己给他接好的,那凄厉的惨叫至今还历历在目。
白石村东尾有一栋茅草屋,茅草屋外的石阶上,坐着一个清秀的小女孩。
她有一双很大很大的眼睛,但眼神很空洞,她什么也看不见,内心一片漆黑。
听到脚步声传来,小女孩的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了笑容,“哥,你来了啊?”
莫小雨走了过去,坐在她的身边,疑惑的问道:“小雅,你怎么每次都能知道是我来了?”
莫小雅摸索着,将小手放在莫小雨的膝盖上,安下心来,回答道:“因为你是我哥,是我熟悉的人,所以我知道。”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自信,但听到她的话后,莫小雨感到心里一阵欣慰。
莫小雨从衣襟中掏出冰糖葫芦,帮他把纸袋拿掉,放在她的手里道:“这是给你买的东西,你快吃吧。”
莫小雅脸色难看的说道:“你怎么又给我买东西,上次不是说好了,别再买了吗?你怎么不听呢?你要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这是最后一次。”莫小雨无奈妥协。
莫小雅小时候最是期待莫小雨给她买东西,她每一次都吃得很高兴,可当她慢慢长大,懂事以后,就不让莫小雨再乱花钱在她的身上。
“老规矩,你先吃,剩下的给我。”
“好,我先吃。”莫小雨不再欺骗她,这次是真的吃,以往都是假装在吃的,最后全部都留给她,这一次莫小雨不想再骗她了,这唯一的一次应该真诚的告别。
“好了,现在该你了。”莫小雨将剩下的冰糖葫芦放在了她的手中。
小雅这才拿起来一边吃一边说:“再有下次,我真的不理你了。”
“嗯。”莫小雨轻轻的嗯了一声。
外面的温度很高,小雅洁白的额头上浸出了汗珠,莫小雨用袖子给她擦干,说道:“小雅,外面很热,我们进屋去吧,”
“不热啊,哥你很热吗?”小雅问道。
莫小雨抬头看着天空,说道:“你看天上一朵云都没有,太阳又那么大,怎么可能不热啊?”
“哥,我看不见。”小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
莫小雨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道歉:“小雅,对不起,哥不是那个意思。”
“哥,你能告诉我天是什么样子的吗?”小雅抬起头,无神的双眼看着天空,一脸的憧憬。
莫小雨看着她,心里不是滋味,平复了下心情,莫小雨悠悠说道:“天空是蓝色的。”
“蓝色是什么样子的?”小雅疑惑的问道。
莫小雨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什么是蓝色,他还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奇怪的问题。
等了好久,都没听到莫小雨的声音,莫小雅问道:“哥,怎么了?”
“没什么,哥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蓝色是什么样子的。”莫小雨只能实话实说。
“哥,你真笨,要是小雅能看见,就一定能描述得出来。”小雅娇笑道。
莫小雨揉了揉的她的头,说道:“小雅说得没错,哥哥真的很笨。”
小雅虽然看不到,但她却能清晰的感受得到莫小雨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