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秉橖带着仪仗浩浩荡荡就去了璇玑阁,留着刘巷待会等朝会结束,迎内阁三公。
等到了璇玑阁,就让刘昂带那两百护卫送老夫子和学童去王府,安排翰林清贵分批带学子去讲学,等阁老下朝再开文会。还让王府来的内侍宫女开始准备茶水点心瓜果,并让长史速速购置调配待客物资。比如准备给每个学子的王府招牌便餐中卤蛋、鸡腿、羊排、肘子等是绝对不够了,就优先送去王府,鱼块、鸡块、腊肉和香肠等童子不宜的优先供给文馆。
国子监祭酒本来是请来开文会的名儒,现在倒像是璇玑学院山长,小老头乐的屁颠屁颠地忙里忙外,还抽空跟朱秉橖说:“殿下,这可比国子监学子多得多,今日可是国朝从未有之文教盛世。”
不到巳时南北各主偏殿六座全部坐满,只好把新来的学子安置到主殿外小广场上。不到午时,小广场也满满当当,陆续还有人来。
午时初,内阁三公一起来了,刘健难过地说:“学子们差不多五千人了,只进不出,可见求学之心殷切。可惜你这文馆太小了!”
朱秉橖哭笑不得地说:“这里边还不算已经被引流到王府的学童,比这只多不少,幸亏孤的王府宽敞。”
李东阳笑着说:“那今日殿下可要肉痛了,这一万余支铜笔制好了?赐膳可备齐?”
朱秉橖摇头说:“尚可,铜笔只发学子将就够用,准备以竹笔补齐,记录在册,日后可来璇玑阁换取铜笔。”
谢迁赞叹不已地说:“殿下,考虑得周全。只是这文会是不能一起开了,不如臣去王府,安慰学童们。不知那边翰林官可够用?”
朱秉橖笑着说:“那边可大不一样,大多是社学老夫子领着各自学童,学童们听话乖巧,更好管些。太子皇兄已然送信来了,正带着文华殿众讲官与锦衣内卫将校在给学童们蒙学,教学童们打拳、骑马。”
刘健气的胡子都歪了拱手说:“老夫听太子去了,就觉得不太妙,请于乔速去看着点,可不能伤了学童们,让这大喜的盛事平白多了瑕疵!”
李东阳也催促道:“于乔速去吧!让学童们哪怕逛逛王府也好,可别骑马出了祸事。”
朱秉橖笑着说:“前辈们勿忧,王府有数百小马驹儿,就跟晚辈平日骑得小白一般大,还有王府五百锦衣卫侍卫和太子皇兄带去的锦衣内卫,最少两个护卫教一个学童骑马,出不了差池。”
谢迁摇摇头说:“于乔这就去,诸公勿忧。”说完也不坐轿,找侍卫要了马就匆匆去了。
朱秉橖认真说道:“原本准备让前辈们去主持开馆,揭幕,现在还做吗?”
刘健坚决说道:“只要殿下能安排妥当,那就必去揭幕。如此浩大的儒林盛世,总要有几分仪礼才是。”
朱秉橖拱手说:“那孤这就让刘瑾和刘昂安排,让七部学子各推举一百去正门见证!伴伴们速去安排,孤带刘公和李公进殿稍歇片刻,等炮竹响起就会立刻去南门。”
刘瑾和刘昂立刻就带着一众内侍侍卫安排。未等炮竹响起,宫中就来人传讯,皇后娘娘带了许多蜜饯果子去王府赏赐学童了。等文馆妥当了,圣人要来亲赐文具和御膳。朱秉橖立即就让小公公派人回去禀报文具午膳俱妥当,请父皇来揭幕恩赏!又通知刘瑾圣人即刻就来,揭幕稍等片刻,天子将亲自主持。刘瑾重新安排揭幕,刘昂抚慰学子,通知天子即刻就到,将亲自揭幕,亲赐文具、御膳。
片刻后,弘治摆了仪仗郑重其事来了。除了门外等待揭幕的阁老、大儒和不到一千学子,其余翰林带着四五千学子在南门通往正殿的大道两侧等候迎接圣驾,锦衣内卫指挥使带千余内卫率先进馆查探护卫。
门外众人行礼接驾,简单放了鞭炮,弘治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就揭下八尺巨匾上的大红绸布,两位阁老则揭下门联上的。弘治又说两句劝勉的话,就率先入馆,门内除了内卫皆伏地跪拜三呼万岁,弘治虚扶,王岳就喊平身,圣人又将刚刚劝勉的话说了些,就直奔正殿。
等到了大殿,弘治就站在殿外台阶上宣布赐御膳赏文具。宫内带了几桌菜在大殿布置,弘治邀请大儒名儒用膳。王岳带着刘瑾、刘昂指挥内侍们分别带仕子们在殿前广场、各偏殿、馆舍用膳,自然就是便餐、面皮、肉夹馍,和一些熟食、甜点、瓜果及蜜茶。
等学子们吃喝的差不多了,王岳又带着刘瑾、刘昂分发文具,基本都是每到一处,先说明奉天子口谕赐勤勉学子文具嘉奖,然后一一登记下发。等最后铜笔不足,刘昂就每到一处,说明秦王拔下银钱物料,但铜笔颇耗工耗时,只得五千,殿下吩咐差额先分发竹笔,登记在册,以后可来领取同等铜笔,竹笔不会再收回。然后一一登记分发。
大殿上弘治也让朱秉橖给每位先生奉上文具礼盒。朱秉橖又让内侍给翰林和内卫将军、内廷中官等各一份。可谓见者有份,人人欢喜,没领到铜笔的学子更高兴,因为得了两只!
分发完文具,内侍宫女迅速撤去大殿的酒宴,清理小广场与各处狼藉。弘治最后劝学一番,就带着朱秉橖摆驾去了王府。两位阁老领着大儒名儒按照安排各自开始在藏书阁前广场和大殿前广场开始办文会,讲学。翰林们则带秀才以下学子去南北六殿,但允许其中优秀学子去广场进学。
王府可就热闹多了,有近七千学童,弘治一眼看过去全是小小人儿,最大的也就八九岁。老夫子们已经带学童吃过了皇后娘娘的蜜饯果子,现在天子又来赐宴。王府三大殿前广场和小校场坐满了小儿郎,作为御膳的便餐,菜品也是鸡腿、卤蛋、羊排、肘子基本没什么骨头,鱼刺一根也无。一千宫女内侍悉心照看,有学童吃不完又舍不得的,就用油纸包上,给他带走。半个时辰后,一一登记,分发文具,内侍宫女更是一一叮嘱以后不合用了,就拿来换铜笔。
然后就是文华殿讲官和内书房公公与后续派来的翰林编纂、编修、检讨、五经博士等百余人,分别带数十学童为他们开蒙、解惑。有喜欢武事的学童就一一登记,由近千锦衣内卫带去学拳,骑马。
不到一个时辰,杨廷和就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学童们都喜欢问这一段:“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弘治一家也在主殿看着杨廷和等讲官为学童解惑讲经,也发现这学童们大多能背出这一段然后让翰林们讲解。
弘治问朱厚照:“这是那篇文赋出自何经?”
朱厚照笑着说:“这是三弟的《少年大明说》断章的节选,老夫子们用这断章给学童开蒙,既能教学童识字,又能激励学童勤奋进取。父皇不信去问问,学童们或许有些字还不明白,不会写,但大多能背诵,能通译。”
弘治笑了笑说:“这可都是橖儿的门生啊,不知不觉橖儿也成了名儒!”
朱秉橖忙说:“这可不是成了名儒,是成了九世大善人,今日之后,儿就成了大明第一败家子了!”
皇后笑着问:“橖儿今日耗费了多少?娘给你补上!”
朱秉橖笑着说:“这用不着,从明日起,儿就要回本了。今天大概花费一万五千两吧!半年后肯定就回本了,一年内就能有盈余了。”
弘治点头说:“皇家产业就该这般,利国利民,薄利多销。橖儿做的对,你帮你皇兄筹划个武馆,跟你这一个模式的,开在百步廊那一面大概对称之处,西边的时雍坊那边就不错。一两个月后,父皇再去揭幕。”
朱厚照点点头说:“那可就妙极了,三弟快想想,除了请大将名将授业解惑外,卖些什么利国利民的物什。”
朱秉橖认真想想说:“其实三郎的璇玑阁靠那书肆食铺盈利,所谓衣食住行,皇兄不如卖些衣帽?用料好些,做的款式新颖、简洁一些,必可薄利多销。另外,这天慢慢就要冷了,制些狗皮大檐带护耳护脸的帽子肯定越来越受欢迎。武将的器械颇多,刀枪最常用,马具少不了,再制些马上的半身重甲,甚至可以只要胸甲。那泰西望远镜可以多制些当做镇店之宝。所有物什都必须用料好,做工精,有新意。就像那些吃食一样,料好量足工精滋味新,就能薄利多销,供养武馆。”
弘治赞赏道:“看来橖儿的道学也是认真学了,也不枉你做了许久道童。正所谓‘百姓日用即为道’,这筹划可行。你再把你那刀法和拳法给武馆作镇馆之宝就齐全了。”
小三郎淡淡说:“儿那是剑法!武当太极剑!”
皇后噗嗤就笑了,说道:“娘也见你和照儿练过,照儿的还能看出是剑法,你的连刀法都不太像,那跟枪法倒是能比比谁跟凌厉霸气!”
弘治也笑着说:“爹也认为爹有个拼命小三郎。那刀法从头到尾都是狠厉的搏杀。”
朱秉橖认真问道:“对了,儿的刀呢?可有开始铸了?娘要见了那刀就知道为什么剑法会变成刀法,却跟枪法类似了。”
朱厚照摇摇头说:“为兄问过了,铸了小样,刀柄和刀鞘没做好,连一起太松,铸刀匠去想办法了。”
朱秉橖拱手说:“父皇,过几日要不行,就让那铸刀师傅来王府,铸币局有几个高明匠人,说不定一起商议一番,就成了。”
弘治四人又闲聊许久,到了申时,王岳去每个讲官和内卫那那统计了优秀学童就开始赐金银币,以每百人一枚金币两枚银币的比例,赏赐了学童,没能得银币的就赏一包蜜饯,然后就让老夫子们带学童们回去,每个得金银币赏赐的学童都由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内卫亲自送回去。学童们心思单纯,临走还舍不得圣人爷爷,皇后娘娘,颇多掉眼泪的。
然后赏了今日百余先生各金币一枚。弘治就又带皇后、小哥俩,去璇玑阁赏赐,依照授业的先生皆赏金币,学子百人一金二银,连同大儒名儒翰林学子一并赏赐,倒没发蜜饯安慰奖。
八月初二起,京中就出现了脖子上挂着一枚金币或银币的学童,玉佩旁上用丝网兜一枚金币银币的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