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从裙子腰部的小布袋处摸出一个胸扣针，扣针不大，外形像一个小型红色心脏。
她把这枚胸针别在左胸处，然后继续抬手掌掴自己。
她哽咽道：
“我是……坏孩子……”
说着，她比之前都要用力了，脸上扇出的红手印在苍白的脸颊的映衬下更加鲜艳，简直下一刻就要滴出血来。
“我是……坏孩子……”
“我是……坏孩子……”
每说一句就狠狠地拍自己一下。屋子里只剩下她的巴掌声在盘旋，在两人心里回荡。
林长望看得心疼，朝她说道：
“你怎么了？怎么自己打自己……”
她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将巴掌打在自己脸上，鼻子忍不住发出一声声痛哼，却又极力压制，将声音忍在极小的半径内。
双膝也跪得发肿了，被地板擦破了皮，膝盖逐渐变得通红。
这个长相可爱而甜美的小女孩，就这样在林长望和江晚雨面前破坏自己，毁灭自己。林长望深切地感受到了她的痛苦，这个少女在对自己施与惩罚！
林长望起身靠近她，尝试跟她交流：
“先停下来好吗……”语气平缓而温柔，不带任何恶意。他慢慢靠近幽灵少女，试图阻止。
她还是不为所动，把自己的身体打的摇摇欲坠，左摇右晃，近乎倒地。她稳了稳身躯，继续这个充满痛苦的动作。
江晚雨注视着林长望，提醒道：
“小心……”一边又提防着幽灵。
闻言，林长望点头，来到了她的身边：
“别打了……为什么要这样打自己呢……”
他试着摸了摸她的头发，本来以为会直接穿过去，没想到她是有实体的。
林长望抚顺她的头发，温声道：
“跟我们说清楚情况好吗？”
少女的眼瞳漆黑如墨，看不出任何感情；无论是眉头，鼻子，嘴巴，都像一个呆滞的洋娃娃，连不断摆臂掌掴自己的动作，都仿佛是被人上了发条，按照程序来做。
没有任何感情地眼神，映入林长望的眼帘，悲戚异常，好像整个身体都被她的寂寞包裹住。
他抱住了她的肩膀，要按住她的手，怎料她已经坚持不住，昏死过去。
如同精致的人偶，躺在林长望怀里，眼中没有任何灵光，简直就像阳光也照不进去的无底深海。
因为早已死去的缘故，她的身躯异常冰凉，散发着渗入骨髓的冷气，好比在南极埋了数十万年的蓝色坚冰。
所有人世间的美好汇聚成一道火光，被浇灭在她的身躯里——
只剩下一堆时光堆积的碎屑。
江晚雨也过来了，她蹲在小女孩旁边，凝视她红肿的脸，有些于心不忍。
林长望说道：
“我先把她抱到床上让她休息一下吧。”
江晚雨的手掌轻轻滑过女孩的脸颊，说道：“嗯。”
他将女孩抱了起来，身体意外的很轻，仿佛减少了一半的重量。她紧闭双眼，安静地伏在林长望的臂弯里，就像睡在摇篮里的婴儿一样恬静。
林长望小心而谨慎地将她放到床上，现在虽然还是夏天，但屋子里有空调，并不太热，他扯过一张薄被盖在女孩身上。
眼角还残留有一滴泪珠，他俯下身用手拂去。手指触碰到了她的睫毛，她似乎感觉到了，身体仿佛受惊的白兔一样颤了颤，五官揪在一起，表情变得惊恐。
林长望慢慢梳理着她的头发，像照养阳台上最爱的盆栽一样温柔。她眉梢稍稍舒展，表情逐渐柔和下来，伏在床上安静地睡了过去。
江晚雨走到门口外，思索了一下，对林长望说道：
“出来说话。”
林长望看了床上的女孩一眼，表情有些无奈，应道：
“好。”
江晚雨转身进了厨房。
拿起炉具旁的电热水壶，仔细洗干净后，接了一壶水，插上电源，慢慢等待。
电流贯入电热水壶，开始嗡嗡作响，像收不到信号的黑白电视机。
林长望从外边走进来，江晚雨没有看他，眼神一直放在水壶上。水壶枯燥的叫喊着，林长望听来像是在散发怨气。
他低下头：
“晚雨同学，你说的对。或许我真不该去的。”
他不禁在想，如果自己没去的话，或许就不会招惹幽灵回来，就不用劳烦她费心。
没有错，她一直提醒自己要量力而行，自己的确是不知天高地厚，明明是个普通人，还给人添麻烦……这样的人谁都不喜欢……
是的，现在无论江晚雨要说自己什么不是，他都接受。
江晚雨呆呆地凝视着水壶，目光幽幽：
“那女孩很可怜，我能感觉的到……”
林长望猛的抬起头，没想到江晚雨对那天的事闭口不提，没有打骂，也没有责怪。
难道她是在顾虑我的感受吗？
这个念头刚浮现出脑海就被他否定了：
怎么可能……我怎么又自以为是起来了……
江晚雨伸手抓住水壶的把，让水壶绕着底座的轴漫无目的地转起了圆圈，发出了滋滋的声响。她说道：
“她是个浮游灵，对你应该是没有恶意的。”
林长望点头认可，说道：
“我也感觉是，不过为什么她一直打自己呢？”
江晚雨微微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而且她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他也是第一次接触幽灵，对这类事物不太了解。
江晚雨解释道：
“你刚才触碰到了她，一般的幽灵没有那么高的能量密度。”
的确，一开始林长望也以为自己是碰不到的。但事实是不仅触碰到了她，还抱着她到了床上，那是真真切切的触感。
江晚雨说道：
“但是事实是诗诗是逝世之人，按理来说是触碰不到的。”
两人沉默良久。
水壶侧面的嘴开始冒出蒸汽，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水壶的把也开始发烫，江晚雨松开了手。林长望问道：
“晚雨同学，那个幽灵是什么，浮游灵又是什么。”
这些名词他没接触过，不太了解，江晚雨看了他一眼，说道：
“幽灵，就是死去之人的灵魂，因为还有心愿没完成，所以离开不了这个世界。幽灵又分为两种。”
她顿了顿，看了看水壶，水壶里的水已经沸腾，不断传出嘟嘟噜的声音，她弯腰从橱柜里拿出一包咖啡粉放到水壶旁边，继续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