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钰白在贺红绫耳边低语几阵后,贺红绫便拉着他上了楼,来到自己房间。
楼上远远观望的褚青绛三兄妹吃了一惊。
苏钰青道:“想不到这白师弟看起来温文尔雅,实际上也是个风流人物,艳福不浅啊!”
“你怎知道?”一进房间,贺红绫便反锁了门,低声问苏钰白。
贺红绫的房间和她本人一样,风格艳丽,床边挂着香妃色丝罗账。屋中摆件都是极上乘极名贵的。
“你在镜子里瞧瞧你后背!”苏钰白道。
贺红绫也不避嫌,当着苏钰白的面宽衣解带,露出娇嫩雪白的肩背。苏钰白立马背过身去,不看贺红绫。
贺红绫对镜一看,后背一道一寸长的乌色细线,蜿蜿蜒蜒,如蜈蚣一般。
“这是什么?”贺红绫问。
“我曾在一本私藏的《风土日志》上看到过:不周山武陵蛮人善制蛊,你这如细长的如蜈蚣状的东西叫做‘莫行踪’,也就是说,无论你在何处,见了何人,下蛊之人都能寻到你。若下蛊之人想让你死,也是分分钟钟的事!第一眼见你之时,便隐约觉得有人跟踪你!”苏钰白道。
“他奶奶的!”贺红绫怒骂道:“是哪个王八羔子这么阴险恶毒,弄出这种卑鄙下三滥的手段!要让我逮到,非剥他一层皮,做了人肉包子不可!对了,你怎知有人跟踪我?我居然没一点察觉。”
苏钰白苦笑一声,道:“我自小在狼窝里长大,几年前才被掌门师傅给捡了回来。狼的警觉度,世上无人可及!”
“你就是他们所说的齐岳门的那个狼孩!我居然一点没看出来……也是个苦命之人!”贺红绫叹道。
苏钰白心中苦涩,却也没流露出来,道:“今日我们在酒楼吃饭时,有五个身着怪异的人你可记得?”
“记得!他们不是沧州人士,应该是不周山来的……是他们!”贺红绫恍然大悟。
“不错”苏钰白道:“他们进门,你去招待的时候,其中有一人轻轻碰了下你的肩膀,可还记得?也就在那时,他们下了蛊!”
贺红绫细细回忆一番,方才明白了,但也心生疑惑,道:“他们下蛊是想害我?可是下的是跟踪我的蛊,也不是明白地想害死我。这又是为何?他们为何跟着我,我与他们素不相识,我身上有什么他们想要的东西!这样煞费苦心”
苏钰白摇摇头,道:“这事,得静观其变,不敢妄下结论。你且先装作不知道的,看他们下一步如何做”
贺红绫点头应允,接着道:“少侠今日救了我一命,他日定涌泉相报!”
“无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也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钰白道。
“少侠卷入此纷争,想要明哲保身,也是难的!”贺红绫叹了口气。
苏钰白呵呵笑道:“既然伸手管这事了,我定不会袖手旁观!以我之见,今晚我就不出去了,以免他人生疑。姑娘睡床,我睡地面,咱们明日早起,我再回房!我把配剑交给你,我若轻举妄动,你杀了我便是!”说着,苏钰白解下配剑,递给贺红绫。
贺红绫接过佩剑,心中一股暖流涌过,她想:世间貌美男子我见过的不少,像他这般君子的也不少,可他这么担当的人,却是头一回见,他在屋里守着,我心安稳!
苏钰白当即席地而卧,贺红绫也拉上了床帏,躺下入眠。
苏钰绛见钰白和贺红绫双双上了楼,进了房间,不由得感叹一声:“世间男子都是这么风流成性的吗?”说罢,进了房间。
苏钰褚也回了房。
钰绛正打算宽衣而卧时,忽听到外面的敲门声,便问了声是谁?
“是我,绛师妹!”是苏钰青的声音。
钰绛赶紧穿好衣服,开了门。
苏钰青满脸堆笑,进入房间后递给钰绛一个锦盒。
“这是什么?”钰绛问道。
“白天到市坊里转了会,觉得这东西很衬师妹,所以……寻个机会专程送来。”苏钰青说着,面露一丝紧张羞涩。
钰绛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只金镶玉的蔷薇发簪,泛着莹莹光亮。钰绛不由得双目放光,赞叹道:“好美啊,我很喜欢!谢谢大师兄!”
苏钰青见她自己喜欢,自己也开心起来,道:“既然绛儿喜欢,大师兄给你戴上如何?”
钰绛已不似年少,经历过剑平,还是懂得男女之情,交情分寸的。因此面露为难之色,道:“天色不早了,大师兄早点歇息,明天还有任务呢!”
“绛儿!”苏钰青突然激动地握住钰绛的手,道:“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丁点的倾慕之心?”
钰绛用力甩开苏钰青的手,慌乱道:“你是我大师兄,师妹对大师兄,有的是兄妹情谊!”
苏钰青见她这惊慌失措的模样,呵呵苦笑起来,道:“只怕你的心中,想的还是那个御剑山庄的内侄——剑平罢!”
“他算什么?你指望他以后能继承剑归元的庄主之位?”苏钰青低吼道:“师妹!你可别忘了,那剑归元是生了儿子的!”
“剑哥哥无论身处何种地位,我都不在乎!”钰绛斩钉截铁地说道。
苏钰青冷笑一声,道:“那他人现在在何处?去了沧海?三年了我的傻师妹,他还没有回来,不是死了,就是娶妻定居在那儿了!”
“你胡说!”钰绛眼里泛泪,低吼道:“我不许你咒我的剑哥哥!”
“师妹你清醒点!”苏钰青紧紧抓住钰绛的肩膀,恨不得将指甲嵌进她的肉里:“那沧海是何等凶险之地!他能有命回来吗?你还不明白?剑归元将他派到沧海去,面上是公务在身,实则是支开他好给自己的亲儿子腾个位子!”
“你滚!”钰绛哭喊着一把将苏钰青推出门去,顺带连着锦盒蔷薇簪子一并扔了出去,然后“砰”地一声关紧房门,留苏钰青和一片狼藉。
那可是自己亲手为她挑选的簪子,为了一个三年不曾有联系的剑平就这样活活糟蹋了它。苏钰青心如死灰。
他一脚踢开锦盒,离开了酒楼,扬长而去。
这苏钰青去了别的小酒馆,一个人喝着闷酒。
“青少侠这是什么事不顺心,一个人喝着闷酒啊?”一个老者的声音忽然传来。
苏钰青抬头一看,见这老者满脸络腮胡子,头皮光亮,穿着一身红色喇嘛服饰。看起来似曾相识……
“不过三年不见,少侠不认识贫道啦?”那老者说。
苏钰青揉揉眼睛,定睛细看,这不是大乘教的释安师傅!
“怎么是你?”苏钰青惊道。
释安一边哈哈笑着,一边坐在了对面,道:“那铁烨木剑,青少侠可用得顺手?”
苏钰青忙警觉地左右看了几眼,见没人,慌慌张张地说道:“还提这事,你可知那木剑伤了多少我门中师兄弟,若不是我们掌门神通广大,还不知会演变成什么样子,我没找你,你还提这事!”
“那贫道就真的是冤枉大了!”释安说:“当初,贫道见你很投眼缘,便给了你个法子让你去无量山取这宝剑,让他助你一臂之力。老衲本心是好的,不想一番好意,倒让少侠为难了!实在是贫道思虑不周啊!”
苏钰青见他这般愧疚后悔的模样,心里冷笑道:把我当猴耍还在这假惺惺猫哭耗子!
释安上下打量了一番苏钰青,一脸笑容,道:“贫道看人最准,青少侠人中龙凤,今后必定平步青云!”
“哼!借你吉言!”苏钰青冷哼一声,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只不过,当下的青少侠,身陷泥淖。若不将眼下这困境解除,今后的路,也是难走的多!”
“哦?”苏钰青轻蔑地笑问道:“大师,倒说说看来!”
释安会心一笑,娓娓道来:“现如今苏老掌门年事已高,齐岳门上下,最得人心的接继者便只有在你们钰字辈兄妹中去寻。表面上看来,青少侠最受重用,实则非也!我倒觉得你的四师弟苏钰白是苏老掌门着重培养的对象。他原本不过是一个狼孩,才三年多时间,四年不到。他便摒弃所有野兽习性,变得和他人无异样!据我所知,这几年来,他饱读诗书,精研圣人学问,且武艺增长迅速。可见他的聪明才智,非常人能比!而且,听闻你门中师兄弟们对他也是褒奖有加,说他乐于善人,心性旷达,这人缘,也不是人人都能享用的。你说,这么好的一个人,掌门之位不留给他,那留给谁?”
“你是如何对我门中事如此清楚?”钰青问道。
“贫道眼观四方,耳听八路!”释安道。
钰青心里烦闷,所有担扰全被他说中,因此默不作声。
“可是,贫道却有能力扭转乾坤,把原本属于你的一切,全拿回来!”释安凑近他,细声说道。
苏钰青抬头看着他,布满沧桑的双目,似乎能看透人心,掌控一切。
俩人于皓月之中,相谈甚欢,直至子时方才散去。
次日,青绛白褚四兄妹于酒楼门口相聚。钰绛和钰青因为昨晚的事也是互相不言语,钰绛因此还刻意与大师兄保持距离;钰白从贺红绫房内出来的,一脸疲惫。
钰褚打趣道:“白师弟这出门在外,还是身体吃紧,万莫回去时让我们师兄妹们给抬着走!”
一听这话,钰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钰白也只得挠挠后脑勺,面露羞色。
正说着,贺红绫耷拉着发髻,披着一件薄纱衣走进大堂,看到苏钰白,便含情脉脉地给他抛了个媚眼。
钰白问道:“大师兄今日做何安排?”
“今日咱们兵分两路,一路人去坊间打探消息,另一路人留在红玉楼”钰青道。
“那我和白师弟就留在酒楼吧!”钰绛说着,跨一步到钰白身旁去了。
钰青见她这样刻意生分,心里有气,也不好发作,只能就此作罢。
白绛二人坐在酒楼喝茶,只见昨日所见的不周山人氏也下楼来了。
苏钰白靠近钰绛,低声道:“这五人会下蛊,咱们多多留意留意。”一边说着,一边同账台的贺红绫使了个颜色。
贺红绫会意,当下叫来一个小二,在他耳旁耳语几句,便吩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