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面壁关真是个好去处!
关内仅有一座长久无人修葺的茅草屋。茅屋四面环崖,仅有一条通往茅屋的羊肠小道,有人叫这里为关,也有人称它:天坑。
这里虽然渺无人烟,倒也静得很,省了许多的凡世纠纷。苏钰白不觉得憋屈,反倒安逸自在!
苏钰褚受掌门所托,背上一背篓书籍来到钰白住处。
这些书籍,有古来圣贤之作,也有剑术剑法心学等籍,悉数被钰褚搬来。
钰褚进入茅草屋,里面陈设简单,一床一茶几一坐凳而已,泥巴胡成的墙倒也结实耐用。
钰褚道:“从今起,我每日来辅导你读书,你若不认真学习,懒惰厌倦,那日的饭食便没了!这是掌门亲自吩咐的。”这项差事,投了他的胃口,他倒也乐意。
“那就麻烦三师兄费心教导了!”钰白唱诺道。
苏钰褚白了他一眼,不理会他的唱诺。因为嗜血铁烨事件,他心中对钰白有十二分偏见,因此立誓要将这顽劣之徒引入正道。
“掌门说,古之习武者,必先正其身,方可练其技!掌门一片苦心,你该感激涕零!”苏钰褚道。
“三师兄教训的是!”钰白道。
“这是绛师姐悄悄带给你的”苏钰褚说着,从怀里摸出一盒东西,递给苏钰白。
钰白打开一看,却是一盒各色花样的糕点,都是钰白平时爱吃的样式。
钰白拿起糕点,尝了一口,滋味如从前。他别过头去,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落,心想:纵我被世人千般诋毁千般不容,绛师姐也是真心疼爱我的!
钰褚见他这般情形,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三年后
时光如梭。自当年武试事件后,苏钰白便收起了锋芒,又在苏钰褚的指导下读了些许圣贤之书,心中便更加清朗明白对于人和事也看得透彻了许多。再也不拘泥于和大师兄及其他弟子们的明争暗斗,而是恪守本分,做好分内之事。就这样也平平安安地过了三年。
如今的苏钰白,样貌身材早已今非昔比:身量尺寸站在人群之中鹤立鸡群,再加上容貌出众,气质独特,待人也是温润有礼,已不似之前那般咄咄逼人。门中女弟子无一不为之侧目。
近日,江湖上突然传出了‘昆仑山狐魄’的事,说是预言石上显示狐族即将当道,传的沸沸扬扬。苏元韫担心是占星族那边消息泄漏,又恐他们族内发生变故,所以令青绛白褚四师兄姐妹们前去一探究竟。顺便查一查这个传言是从哪里出来。
四人下山后赶了一天路,来到卞城地界,当天便下榻在当地一所知名酒楼——红玉楼。
这红玉楼历来便是江湖上三教九流聚集之地,也是人们买消息卖消息的集中点。
红玉楼的女老板见有客人来住店,又是四位衣着讲究,相貌堂堂之人,便知四人身份不简单。因此打发小二招待的同时多留个心眼。
这女老板样貌不过二十出头,正值桃李年华。生得风流韵骨,媚态百生;衣着打扮也是极尽妖娆风流,额前一缕碎发轻悠悠飘落下来,落在明亮的眸子白云盘般的脸颊上,真是极尽妩媚。
旁边桌的也是一行四人,其中一位浑身横肉满脸大胡子的爷突然狠拍了一下桌子,叫嚷道:“小二,我这桌酒食等了老半天,怎么还不上?难道被你这贪心糊涂的小子给吃了不是!”说完便揪着小二的衣领要打他。
“哟哟哟……”那老板娘扭着腰肢,不慌不忙地走向这边,娇滴滴道:“这位英雄,什么事这么大火气啊!还得劳烦您亲自动手,替我教训我家小二!”
那壮汉见风姿绰约的老板娘扭了过来,鼻子一横,道:“爷在这儿坐了有半个钟头了,比我们后来的客人菜都上了,怎么爷的菜还不上?怎么?也不打听打听爷的名号,就胆敢欺负上来!”
老板娘媚眼一斜,瞥见了他胸口若隐若现的黑熊头,便道:“这熊寨帮的名号,天下几人不识?这熊寨帮帮主更是数一数二的天下豪杰。想当年在我这红玉楼,帮主一口气能喝十坛猴儿酿,真是豪气万里!”
那壮汉笑道:“那当然!我们帮主酒神的名号了不是吹来的。”
老板娘接着说道:“既然是旧相识,英雄何不化干戈为玉帛!这次是我们小二疏忽,近日诸位酒水我请!如何?”
“用不着!”壮汉道:“我们行走江湖,又不是要饭的,这点酒水钱,还是付得起的!”
见这老板娘生得柔媚多情,不由得色心大起,撩起老板娘额前发,柔声道:“不如,老板娘赔哥几个喝上几杯,今日之事,我们必不再追究!”
老板娘葱段手指轻轻拨开他的手,一脸娇羞。
正看着热闹的苏钰褚见状,压低声音道:“这熊寨帮的人真是下流无耻,色鬼投胎无疑了!”
“我看这老板娘也算不上是良家妇人!”苏钰绛回道,面露鄙视之意。
钰白听得二人对话,说道:“这老板娘看似举止轻浮,应对突发状况,实则冷静圆滑!这红玉楼能成为卞州城最具盛名的酒馆客栈,必也是有过人之处”
“白师弟说的极是!过人之处!”苏钰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四人不再言语。
只见小二从伙房里搬出两坛尘封好的酒来,放置在壮汉他们的桌子上。
老板娘撸起袖子,拿起一坛酒来,拆掉酒封,道:“那我就先干为敬了!”抱起来就是一口,不出一会儿,坛子就见了底。
壮汉早已看傻了眼。
老板娘喝完一坛酒,没有丝毫醉意,她道:“英雄好生吃着!这一坛酒,就当小女子贺红绫的谢罪礼了!你我皆漂在江湖,身不由己,望各自海涵!今后需照面的地方多的是,万莫因此小事伤了和气,岂不两败俱伤!”
壮汉见贺红绫如此豪气洒脱,又给足了自己面子,也不好说什么,便坐下和兄弟们继续饮酒。
正说着,门口又来了五位客人:这五位客人衣着发饰打扮怪异,不似中原装扮,脸上也用油彩画着各种图案。
贺红绫见客人上门,忙去迎接。
青绛褚白四位目光齐刷刷落向这五位客人。
“这五人,穿着怪异,不像沧州人士,倒像是不周山武陵蛮人。”苏钰青道。
“大师兄怎晓得?”钰绛问道。
“我曾跟着真武长老去过不周山。那里的人,头上戴着红顶黑缎官帽,身着青色或红色长衫,外套龙凤马褂,长衫的襟口和胸前有一方绣有龙的花纹图案,脚案白色布袜,圆口黑面布底鞋。你们看他们的装扮,虽刻意模仿我们沧州服饰,但一些基本的套衫,还是他们自己的服饰,所以看起来不伦不类!”苏钰青道。
三人一看,果然如他所说。
苏钰白想了想,道:“既是不周山人氏,怎会突然到访沧州,来到卞城?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店里的人,形形色色,但是细细看来,沧州人氏缺少的很!”
“哼!”苏钰青冷笑道:“这些人怕是也听说了近日的传闻,奔着昆仑山狐魄而来!”
“昆仑山狐魄?不是一直在我们齐岳山吗?这狐族人早已灭了族,昆仑山狐魄只有在他们手中才能发挥作用,其他人拿着就跟一块费玉差不多!他们找他做甚!”钰绛问道。
苏钰褚见她一脸茫然,悄悄用手挡住她的耳朵,在她耳边细声道:“最近江湖上不是在传着那个……”
话没说完,便被钰青打落了他的手,钰青正色道:“咱们出门在外,时刻谨记自己的任务,不要传一些莫须有的事情!再者!师妹已是大人,万不可再像孩童时那般男女不分!”
说得钰褚脸色通红。
四人饭后各回房间,在第三楼共开了四间房,钰绛在最中央,若有动静,好听得方便。
夜晚,皓月当空。
苏钰白闲来无事,屋里闷的慌,便到后院的凉亭里坐下,观月赏景。
忽听得背后有人脚步声,猛然一回头,原来是红玉楼老板娘贺红绫。
贺红绫端着一托盘,里面放置着一壶酒水,两个玉杯。
见他回头发现了自己,便笑道:“此情此景,少侠竟一人独坐,不觉得……少了点意境吗?”
苏钰白赶紧起身,道:“老板娘好!”
“我在楼上见你一人对月长叹,便拿了壶我私自珍藏的好酒来与你!”贺红绫说着,将壶轻轻提起,酌了两杯酒,一杯递与苏钰白。
苏钰白道了声谢,拿起酒杯,见这酒酒色青翠欲滴,与别的酒倒很不一样,便道:“这是什么酒?色泽如此碧绿?”
贺红绫呵呵笑道:“看来少侠平日里是不太爱喝酒的,这酒是用绿荔枝的果子酿出来的,正所谓‘试倾一杯重碧色’这可是我悄悄藏在床底下的好物,留着……让少侠品尝”说罢,向苏钰白直直地送去一个媚眼。
苏钰白受了她的眉眼,心中觉得这女子一等一的美貌、一等一的情调、一等一的聪明。着实是女子中少见的,但也只是欣赏、钦佩,别无其它心思,因此回了一个礼仪之笑。
贺红绫一眼就读出了他笑容里的意思,也不生气。
苏钰白坐下来,尝了一口酒,赞道:“真是好酒!老板娘有心了。”
“叫我红绫罢!”贺红绫道:“听少侠口音,不像是卞城本地人氏!倒似幽阜口音,看你们身着气质,难不成来自齐岳山?”
苏钰白心里一惊,随即笑了笑,道:“红绫姑娘真是好眼力!你说的没错,我们确实不是卞城人氏。在下苏钰白!”
“原来是齐岳门门下的钰白少侠!”
“我们来这里,最主要的目的,是想向姑娘打探一个消息!”钰白道。
贺红绫呵呵笑道:“来我红玉楼里的,有一半人都是来打听消息!”
“可是我想要的这个消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知道的!”
“哦?”贺红绫突然饶有兴致,道:“这世上,竟然还有没经过我贺红绫的耳朵就放出去的消息?”
“你若想听,过来,我跟你说!”苏钰白招招手。
贺红绫立马心领神会,一缕红晕浮上脸颊,扭着腰肢,向苏钰白走过去。
苏钰白贴近她的耳朵,低声耳语一阵,贺红绫脸上的笑突然僵硬,随机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