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间跟正规专业医院相比,医疗设备,专业程度都毫不逊色甚至犹有过之的房间内。
三名主治医师围绕着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在不断的忙碌,时不时的传出一声铁签与铁板想碰撞的叮当声。
但是心理素质过硬的在这小小手术台上忙碌数十年的医师在此刻却汗流浃背,不是因为患者的伤势太过离谱,也不是因为医疗难度太大。
而是,试想一下,在没有经过麻醉的前提下,意识清醒的受这种非人的折磨,正常人不死也离死不远了,最好的结果也是神经受损,终生迂回在记忆和现实之间,无法自拔!
但现在躺在床上的这位爷,在手术进行三分钟的时候就醒过来,那时候第一根钢签刚刚从他的手腕处取出。但是他没有喊叫,没有痛哭,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在他身上忙碌。
取第二根的时候因为患者肌肉不自然的抽搐才发现他已经清醒过来,于是连忙呼唤护士准备麻药,进行全身麻醉。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被扎成刺猬的男人说话了,那一句话有气无力极其虚弱,还是自己把耳朵附在患者耳边才听到的,他说:
“不要麻醉!影响脑子!”
短短的八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医师的脑海里炸裂,短暂的震惊之后,便呼唤身边的护士,让他把原话传达给易先生,在这里易先生才是主人,而这位患者跟易先生的关系匪浅!
原本一蹦一跳去找杨蕊的娇奴,手机突然响起,接通之后短短十几秒的交流,让娇奴立刻回身,几乎是奔跑者去往那间自己刚出来不久的房间。
“先生,娇奴求见!”
“进。”
娇奴手扶着门外的把手,深深的吸了两口气让自己的呼吸节奏恢复平静,这才推开房门。进门之后就看到坐在正对房门的沙发上,易南屏翘着二郎腿,单手脱着一盏透明高脚酒杯,里面盛了三分之一的殷红酒液,随着易南屏有节奏的晃动,一股揉合了果香、酒香以及淡淡的木质香味在空气中缓缓扩散,沁人心脾。
“先生,杨小先生醒了!”
“哦?”
“神智未受损,甚至很清醒。”
“不错!”
“医师要求全麻接着治疗。”
“难道他们已经废物到这些事也要问我?还是有别的问题?”
“杨小先生说:‘不要麻药,影响脑子。’医师不敢做主。”
“有意思!
去!告诉他们,杨正是庄园小先生,一切都以小先生的要求来。”
“是!先生。”
易南屏看着下首行礼之后缓缓退下的娇奴,待房门关闭之后,易南屏把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身子后仰,脑袋靠在沙发靠背上,双臂展开,右手食指和中指倒挂着酒杯,轻轻摆动,左手椅在沙发上食指轻扣。双眼紧闭,眼珠在里面却不安定,来回转动。
病房内,一名护士推开房门,更换手套之后,低声在主治医师的耳边说了一句话。主治医师瞳孔大震,快步走到杨正身边,屈膝弯腰,虽然带着口罩,但是任何一个人都知道此时口罩下的笑脸是如何的卑微与讨好。
“小先生,您确定不需要麻药吗?
您不需要回答,现在身体太过虚弱,您眨一眨眼睛就好。
如果确定那么我们的手术就接着进行,过程中的冒犯希望您多多担待。”
说完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等待着杨正的回复,直到杨正睁开闭着的眼睛,轻轻的眨了一下以后,泵发出一股强烈的自信,嘴角微微上扬,准备看着手术在自己身上如何进行。
毕竟是专业人士,医师在经过杨正同意之后,便道声抱歉,然后起身,继续刚才的忙碌。
但是随着手术的进行,三名医师的眼神中从刚开始的畏惧慢慢变成恐惧,而后只剩下敬佩!
拔出第二根几乎贯穿臂弯处的钢签时,其中一位医师小声说了一句:“小先生的肌肉太过紧绷,这样会影响到异物脱离伤口处的愈合,甚至造成二次伤害。
不过这几乎是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的自主反应,大脑控制不了。
小先生,我建议您还是麻醉比较好,这样会让你的伤害降到最低,也最安全!”
虽然嘴上再说但是这位医师手头的动作却未停止,第二根钢签取出后看着目光炯炯的杨正,等待着他的回复。
一个轻微的摇头,表示了杨正的拒绝,医师也点了点头继续开始治疗,而杨正则是闭上了眼睛通过口鼻处戴着的氧气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后慢慢的吐出。
第三根、第四根、第五根……三名主治医师抬头互相看了一眼,他们的眼神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因为钢签的取出越来越顺利,也就是说这位小先生的肌肉在逐步放松!
刚开始都以为是幻觉,但是抬头看向对方的时候才明白这,不是幻觉!而是躺在手术台上的这位小先生在控制自己的肌肉放松!
这还能算个人吗?这超出了常理!从来还没有听说过有人可以通过大脑控制住因为外来刺激而被动防御的肌肉!这个人却做到了,并且此时的他居然在笑!
杨正憔悴的脸上几乎没有血色,睁着的双眼中也布满血丝,头发被汗水打湿紧紧的粘在额头上,呼吸却很平稳,微微上翘的嘴脸表达出一种善意的微笑。
只是一眼,三名医师只是看了一眼,便在也不敢在去看杨正那一张腼腆中带着善意,疲惫中透露平和的脸,只是在埋头继续手中的工作,一丝不苟。
躺在手术台上的杨正看着钢签一根根的脱离自己的身体,这一种痛,仿佛已经不足挂齿,脑海中一片清明,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大脑的飞速运转非但没有带来不适感,反而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快感!
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钢签在体内被一点点抽离,然后彻底离开自己的关节,那种畅快的体感让杨正的精神越发轻松,越发亢奋。
这一种变化,是从那个奇怪的梦境出来之后才有的,也许是因祸得福,也许是一种超自然现象,也许那个自己去过的地方真的是阴曹地府,而自己机缘巧合下得到了鬼神的祝福?这谁知道呢?
手术很顺利,当医师把杨正手指脚趾进行消毒包扎之后,就宣告了这一台手术的完美成功。杨正的心也彻底放松下来,闭上双眼,短短十几秒之后轻微的鼾声便传了出来。
三位医师看着托盘上密密麻麻的钢签,以及医疗垃圾桶里面一大堆清理血污以及伤口血迹的医用纱布棉球,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包括在场的护士,看着已经酣睡的小先生,心里面有一种敬畏到近乎恐惧的感觉,那个睡相恬静的大男孩就像是一只沉睡的魔鬼,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会择人而噬。
正当整个房间的医护人员全部陷入沉默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打开,易南屏不急不缓的走了进来,在场医护人员看清楚后连忙弯腰,不敢抬头。
“杨正,我来看你了,快点醒过来,这一次就不给你喝茶了。”
杨正依旧酣睡,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一觉醒来之后,他的世界将会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