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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冬夜(一)

乌兰城,是一座位于北方的大型城镇,这里全年有相当一部分时间都是寒冷的冬季。一到冬天,整个城市就会被漫天的大雪所覆盖。为了防止战火和这个世界所特有的生物,这座城市的四周被人们建立起了高大的城墙。

每当到了夜里,冰雪与黑暗就笼罩着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在这座城市的大部分地方,雄伟庄严的建筑在寒风里的骄傲矗立着,建筑内灯火通明。有钱有地位的人们在这里享受着温暖的炉火、香醇的美酒和数不尽的美味食物。彬彬有礼的仆人们在建筑里穿梭,殷勤周到的服侍着那些衣着华丽的贵族们。

然而在这些雄伟建筑里隐藏着这座城市的另一面:城中村,也就是贫民窟。这里是整座城市的暗疮,透风的破房子在这里组成了阴暗曲折的迷宫,迷宫的最深处终年照不到太阳。形形色色的人在这迷宫中来来往往,衣着暴露的女人在路边明目明目张胆的拉客,持刀的小混混们在阴暗处明目张胆的打劫不属于这里的客人。小巷中随处可见喝的大醉的酒鬼,他们都步履踉跄的走来走去,如果在这样的冬夜里他们倒在了外面,那么他们将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寒冷会在一夜之间悄悄的带走他们的性命。

在这里汇集了整个城市里穷苦的人和混混们,他们被那些贵族亲切的称之为“贱民”。贫穷和饥饿是犯罪最好的导火索,罪恶在这里肆无忌惮的滋生。这里的街上总是有着三三两两的乞丐,他们是这座城里最卑微最渺小的一类人,这其中大半是骨瘦如柴的小孩,其余的大多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他们在这整个城市最为阴暗的地方汲取着这个城市里层层滤下的少的近乎于没有的养分顽强的存活着。这整个城里最讨厌冬天的也是他们,每年的冬天对他们而言都是一道鬼门关。

而在某个阴暗的小巷里,就有着这样一个小乞丐,或者说是像乞丐一样的男孩,他大约10岁左右的样子。可能是因为营养不良的原因长的十分瘦小,穿着一身不合身的破破烂烂的衣服,这件衣服对于这个冰冷的天气来说太过于单薄。他的身上最引人注意的就是他的眼睛,那双黝黑的眼眸里已经没有同龄人的清澈和单纯,有的只是提防和沧桑,最为奇特的是他的左眼里偶尔会跳过一缕奇异的瑰红,这可不是正常人所能拥有瞳色。不过这瞳色只是一闪便恢复了正常。

“咕噜…”

腹中的饥饿让他的更加眼神变得更加的冰冷。他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到任何东西了,小男孩敛下自己眼中的阴狠,将自己紧紧的蜷成一团,尽可能的给自己保留一丝温暖。一丝光亮传来,一个邋遢的猥琐男人从男孩边上的房屋里一脸回味的出来,他看到了在路边的小乞丐后大感晦气。一句模糊不清的脏话从他的嘴里传来,他对着小男孩狠狠的踹了一脚,看着男孩慌慌张张的躲避得意的笑了。随即便大踏步的走向小巷深处。

小男孩又将自己的身体向街上的黑暗处移了移,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的慌张。这种事情对于小男孩来说已经非常常见,他虽然瘦小但已经清楚的知道在这贫民窟的求生之道,那就是尽可能的降低自己在这里上的存在感。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带走他那弱小生命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要想在这里生活下去就要让自己看上去毫无威胁又不引人注目,男孩对这点显然非常理解。

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男孩终于站了起来,开始翻看这街上的垃圾桶。这些垃圾桶是生活在这里的乞儿们主要的食物来源之一,它们也就被这贫民窟里的乞儿们组成的团伙们标志为他们的所有物。男孩并没有加入这些乞丐中的团伙,相反他还因为这些垃圾桶和这些乞儿们狠狠地打过几架,每次他都被这些拉帮结派的乞儿们群殴的很惨。今年入冬的时候,男孩发了狠,盯着乞儿们最年长的男孩与他们狠狠的打了一顿。这一通纠缠下来,乞儿们们都挂了彩,年长的乞儿头伤的最重,他的半边脸上被男孩咬下了一块肉,血淋淋的一片。到最后男孩还是一副和他们玩命的架势,这群乞儿到底还是怕这种玩命的,嘴上不干不净的放着狠话的同时悻然离去。男孩以一身的伤痕赢得了在附近几个小巷的垃圾箱里搜寻食物的权利。

可是今晚的运气明显不佳,男孩翻了好几个垃圾桶都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吃的东西。男孩有些失望,但他还是要不断的尝试下去,就在男孩拖着饥肠辘辘的身体翻看一个隐蔽路口的垃圾箱时,他听到原本应该静谧无声的小巷里隐约传来男人争吵的声音。男孩好奇的向里走去,借着星光向小巷里打量,只见小巷里面有两个男人在互相争抢着一个袋子,其中一个男人在争抢中猛的推了另一个男人一把,另一个男人顺势侧过身来。接着寒光一闪,男人已经拔出自己的佩剑直接斩向同伴的头部。他的同伴显然没有料到自己的同伙居然说动手就动手,大惊之下只来的及将头偏向一侧,但同伴的利剑还是把他的耳朵齐刷刷的斩掉。男人又惊又怒,他的同伴也显然没想就这样放过他,利剑一转又直刺他的前胸,男人情急之下将身向右急转,在用自己的右胸膛迎上同伴的剑尖的同时左手急翻在腰间一抹,长剑出鞘由下至上撩向他的同伴。他的同伴一剑得手后便向后一跃,正好就跳出长剑攻击范围。然而长剑的剑尖上却陡然浮现出一层荧白色的剑芒,剑芒在从他同伴的身上扫过,同时也带走了他同伴的生命。电光火石之间这场争斗就已经结束,男人看着这个险些要了自己命的同伴毙命,整个人也就松懈下来。这才感觉到自己身上火辣辣的疼,男人知道自己这次伤的很重,但一想到那袋子中的物品,他的心中忍不住就一片火热。思即此处,男人顾不上处理伤口就忙向四周打量,这一打量就和在巷口偷看的男孩四目相对。

男人立刻明白这一切应该都被这个小孩看到了,他转眼之间心里就有了计较。只见他用左手扶剑靠着墙缓缓坐下。转头对着这个看上去像吓傻了的男孩笑道:“别怕别怕,叔叔是宪兵队的,这个被叔叔杀的人是个大坏蛋,你过来帮叔叔一个忙吗?叔叔可是有奖励的啊。”然后他就用右手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把铜币,对着这个吓傻的男孩尽量和蔼的笑着。他知道贫民窟里的这种面黄肌瘦的男孩是很难抵抗这铜币的诱惑的,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个男孩怯生生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一定是饿坏了吧,快来拿着这些钱去买些好吃的。”他一面对着自己面前的男孩笑着一面要把铜币塞到男孩手里。眼看着这个好似吓傻了的男孩正要伸出手来,男人左手一转,就要将长剑斜上着向男孩撩去。但他没想到随着男孩伸出手的同时,也顺势向自己怀里扑了过来。本来应该斩到男孩面门的这一剑剑被男孩这一扑躲过了大半,但还是结结实实的斩到了男孩的右臂上。男孩被斩了一剑也没有任何的哭喊或是反抗,仍然死命的往自己的怀里钻。男人在心里暗暗冷笑,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但他还是坚信自己必然能将这个像乞丐一样的小孩斩在剑下。他确实应有这样的信心,因为他早就已经成功吐纳,现在已经是一名货真价实的武者。尽管他现在已是重伤之躯,但也能送这个面黄饥瘦的男孩见阎王。这是一位武者对自身实力的自信。要知道武者可是这个世界上地位最高的一群人,他们能够感知天地灵气,将其化为自己体内的真元,这些人靠着驱动他们自己体内的真元也就拥有了通天彻地之能。

然而就在他打算提剑再刺时,却突然感到自己腹部一凉,接着就有好像有着什么温软的东西从体内流出来。他大惊之下忙运起自己体内不多的真元将男孩震开。男孩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后立刻翻身站起,他这才发现男孩手里多了一把古朴的匕首,此刻正在一脸提防的看着他,而在他的左眼里一种明艳的瑰红缓缓的浮现出来。他的肚子上被男孩剖开了长长的一道口子,生命开始从他的体内流逝。

直到现在男人也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栽在这样一个小孩手里。他眼里满是不敢置信的神情,眼睁睁的看着男孩吃力的拖起散放在一旁的袋子,然后蹒跚着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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