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我似乎明白你下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华顿万万没想到他们会来这个地方。
那几个负责跟踪玛姬的孩子把地址交给他时，他还在思考‘快乐街’到底究竟是哪。
他并非没听说过这条街，某些喜欢晚上出去消遣的同事就经常提起，只是没这么直白……
“我们是来探案的。”路易斯提醒道。
“当然，我是个正直的男人！”华顿义正辞严的答道。
“是吗？可你的眼睛似乎没那么正直。”路易斯打趣道。
“咳，我只是在打量街景，毕竟我也是第一次来……”华顿咳嗽一声，努力把目光从街边的女人身上移走。
“好吧，让我们把重心回到案情。”
“我们只知道玛姬在这条街工作，但不知道她具体在哪……你也看到了，这里人很多，我们怎么才能快点找到她？”
“我觉得你不需要问我，你在找人这方面很在行。”
“你是说……”
“去吧，我在这等你。”
华顿表情无奈，掏出钱包走向离他最近的一个女人：“我要找一个叫玛姬的女人，这是给你的问路费……”
按理说今晚的探案花销，无论是马车费还是问路费都该由路易斯支付。
但他昨晚是从公寓逃出去的，今天下午也没机会回房间，所以身上一个便士都没有。
没办法，只能先占华顿点便宜了。
“不过华顿比我想的还要富有。”路易斯自语道。
之前付马车费时，他无意中瞥见了华顿的钱包。
警察的收入可没这么高，难道是因为家境殷实？
但路易斯也没打算白占便宜，作为警局同事，以后有很多相处时间，他会把钱还给华顿的。
找了个僻静地方，路易斯默默等待着。
大约十分钟，华顿带着玛姬回来了。
“你们真会选地方。”
玛姬化了浓妆，看起来比下午还妖艳几分，舔了舔嘴唇：“侦探先生，没想到你是个这么狂野的男人，我还没体验过这种方式呢……”
路易斯看向华顿，后者黑着脸说道：“玛姬小姐，我跟你解释过了，我们不是来……”
玛姬咯咯笑了起来：“我只是给你们提供了一个更有趣的审讯方式，你们不愿意就算了……”
“好了，别说闲话了。”路易斯打断道。
“这不是审讯，只是问你一些问题。”
“你下午的回答都是真的吗？”
“如果你们相信我，就不会来找我了。”玛姬笑容不减。
“我并非不相信你，只是觉得你隐瞒了一些东西。”路易斯沉声道。
听完这句话，玛姬没有回答，气氛变得沉默下来。
华顿思考一番，觉得强行审讯似乎不太合适，毕竟他们是以私人身份来的。
于是……
他又无奈的打开钱包：“玛姬小姐，这是你的……误工费，希望你能回答一下路易斯的问题。”
玛姬顿时眼睛一亮，笑容更盛：“真是个体贴的小警员……好吧，我下午的回答都是真的。”
“只不过有些事他们没问，我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两位慷慨的先生。”
“我的问题其实很简单。”路易斯直视着玛姬的双眼。
“你还能活多久？”
“什么？”玛姬愣住了。
华顿也面露惊讶。
路易斯是什么意思？
难道玛姬得了某些疾病？
“你为什么不去治病？”路易斯又问道。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玛姬脸色灰暗：“我找了几家诊所，他们根本治不好我的病，而且我已经没有钱了……”
说完，她擦去了脖子上的厚粉，那里有一排暗红色疱疹。
华顿整个人都傻了，他现在才知道路易斯下午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同时，他也对路易斯的观察力更加敬佩了。
相信路易斯早就通过观察，知晓玛姬从事的职业了……
这种观察力真是……绝无仅有！
路易斯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基本和他想的一样。
玛姬没有作案动机，她和死者也并不认识。
路易斯又问道：“既然你不认识死者，为什么显得那么开心？”
“我不是开心，只是不在乎。”玛姬凄惨一笑。
“我自己都快死了，你觉得我还会在乎别人的死活吗？我每天睡觉时都疼的无法呼吸，就像在经历一场酷刑……”
路易斯叹了口气，他对此也无能为力。
这个没有抗生素的世界，让什么病都变得很难办。
或许成为超凡者能治好玛姬的病，超凡者强大的体质足以无视普通疾病。
但成为超凡者的要求太苛刻，路易斯也没能力帮她，而且特蕾莎给他的纸上明确写道，不允许对外透露任何有关超凡者以及神国的信息。
“你认识这个男人吗？”路易斯拿出画像。
“不认识，但见过几次，是那个女人的狂热追求者。”
玛姬仔细看了看画像：“这是你画的吗？已经很像了，但还是不太准确，鼻子要比这高，他的眼睛很有特点，一看就知道是个贪婪无耻的骗子……”
“你怎么知道他贪婪又无耻？”华顿问道。
“因为我见过的男人足够多，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什么货色。”
玛姬的情绪逐渐恢复正常，重新摆出笑容，“就像你，诚实可爱的小警员。”
华顿老脸发红，但碍于身份，还是故意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咳，恐怕你这次看走眼了……”
随后他话锋一转：“不如你看看路易斯吧，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玛姬看向正认真修改画像的路易斯：“一个专注，善于言辞，很有才华的男人……而且很神秘，他有一些藏于心底，永远说不出口的秘密。”
“这就有点夸张了。”
华顿不断摇头：“不能因为他长的帅，你就把好词都安到他身上……”
玛姬没有理他，自顾自说道：“如果我是个普通人该多好，我一定会追求他的……”
“画好了，你看看对不对？”路易斯拿出修改后的画像。
“除了有点太正经。”玛姬小声说了句，随后点点头，“就是他！你的画技真好，连眼神都能描绘出来。”
“你为什么说他是死者的狂热追求者？”
玛姬解释道：“因为我在公寓撞见他已经不止一次了，每次看见他，要么手捧玫瑰，要么带着其他礼物……”
“而且他们的关系也有点复杂，有点像曾经的恋人，但是因为某些原因分手了。原因应该不难猜，连我都看得出他是个贪婪无耻的骗子，那个女孩恐怕比我更清楚这点……”
听完玛姬的描述，路易斯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些信息对我很有帮助，谢谢。”
“不用客气。”玛姬笑了笑，“哪怕你们不给钱，我也会把这些告诉你们。”
“和你们在一起，我觉得很轻松，你们不歧视我，更像是对待朋友。”
“但我需要钱，你们知道……我想活着。”
“说到这我才想起来。”华顿说道。
“玛姬小姐，你知道桑金先生的诊所吗？就在白象牙区。”
“我当然知道，可那里的诊费太昂贵了……”
“没关系，桑金先生是我父亲的朋友。”华顿露出笑容。
“你到了那，就说是小华顿让你去的，虽然不能完全免费，但至少会给你免除百分之八十的诊金。”
“真的？”玛姬顿时喜极而泣，“谢谢，谢谢你们……”
桑金先生的医术她早有耳闻，说不定真能治好她的病！
“抱歉，我不认识医生，所以帮不了你什么。”
路易斯摘下灰色八角帽，按在胸口：“我能做的，只是祝你未来有段健康幸福的人生。”
“再见了，玛姬小姐。”
说完，路易斯重新戴好帽子，和华顿一同向街口走去。
玛姬望着他们的背影，悄悄擦干泪水：“或许我看人也没那么准……”
“除了那些特质，你们还很善良，谢谢你们……”
……
“那个男人嫌疑太大了，你也这么认为吧？”华顿说道。
“可惜我们还不知道他是谁，不然把他抓来审讯一下，应该就可以破案了。”
“他的确有极大嫌疑。”路易斯拿出画像，上面描绘的男人栩栩如生。
“等明天我去找坦普警长，有画像在，抓到他应该不难。”
华顿随后问道：“我们还去见那个死人脸男人吗？”
“去见一见吧。”
“你知道他在哪？”
“能猜到。”
路易斯目视前方，对马车司机问道：“离这最近的墓地是哪？”
伴随着马车司机的抱怨声，路易斯和华顿来到了红瓦区的一座墓园。
“希望他不会把我们丢在这。”华顿小声嘟哝着。
由于他们要去的地点过于特别，马车司机死也不肯驶进通往墓园的幽寂小路，最多只愿意把马车停在路口，让他们自己走进去。
“他在那。”
来到墓园的低矮栅栏外，路易斯一眼就看见那个叫丹尼尔的男人坐在某个墓碑前，一动不动，像座雕塑。
“我现在觉得他比画像上的男人更可疑了。”华顿小声说道。
“这么晚的时间，一个人来墓地坐着……你不觉得这是个疯子吗？”
“确实很古怪。”路易斯眯起眼睛。
正当两人准备进入墓园，与丹尼尔对峙时……
“你们是什么人？”
路易斯和华顿同时转身，两人如出一辙，按向腰后枪套。
“你们在墓园干什么？”
一名拎着提灯的老者站在他们身后，目光警惕。
“你是这的守墓人？”路易斯问道。
“不然呢？你们觉得我很像鬼魂？”老者语气有些不满，“我们墓园不允许有陪葬品，所以这里没东西给你们偷，赶快走吧。”
“你误会了，我叫路易斯，是一位侦探。他叫华顿，红瓦警局的警员。”
路易斯指向坐在墓碑前的丹尼尔：“我们来是为了调查他，你认识那个人吗？”
“那个怪人啊……”老者露出笑容，皱巴巴的脸在灯光下看着有点惊悚。
“他现在是一起谋杀案的嫌疑人。”
“他说自己四天前的晚上在这座墓园，是真的吗？”
老者点头答道：“是真的，准确说，他每天晚上都在这。”
“每晚都在？”路易斯有些惊讶。
“是的，大概有七八个月了吧，他每晚都会来这坐一整夜……不只是晚上，白天偶尔也会来，只是没这么规律。”
“所以你们要问四天前的晚上，他毫无疑问在这，因为他每晚都会待到到太阳升起时才离开。”
“他的行为这么反常，你就不觉得奇怪吗？”路易斯问道。
“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虽然他不喜欢说话，但偶尔也会跟我打声招呼，还算个不错的人……”老者耸耸肩。
“我是守墓人没错，可有时也会感到孤单，能有个陪我一起守夜，我还觉得很开心呢……”
就在此时，华顿突然惊呼一声：“他不见了！”
路易斯立刻转头，只见墓碑前空空如也。
“这怎么可能？”
老者极为震惊，那个怪人每晚都会待到太阳升起时才会离开，哪怕下雨也一样，这已经形成规律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目光至始至终正对着那个方向，可他却没看见丹尼尔是如何离开的！
他甚至以为自己撞见鬼魂了！
“走，我们去看看。”
路易斯悄悄拿出手枪，和华顿一同走进墓园。
经过几番排查，他们确定丹尼尔已经离开。
随后，两人来到丹尼尔每晚静坐的墓碑前。
路易斯低头看去。
只见墓碑上的碑文十分简单，只有短短一句话。
“我的一生挚爱。”——亡妻爱丽丝之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