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易斯说出这句话的一刻，所有矛头都对准了他。
现场气氛突然凝固，温度仿佛都飞速下降，低至冰点。
“那名失踪的住户是你？”
坦普警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很不巧，就是我。”路易斯平淡答道。
坦普警长眯了眯眼睛，一步步朝他走来：“雪沃先生，很抱歉，你现在有极大嫌疑，接下来的调查不能再让你参与了。”
“不仅如此，我还必须立刻将你关到楼下，等待审讯。”
不仅坦普警长一个人这么想。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路易斯有极大嫌疑。
在消息还未传出公寓前，他就以侦探身份抵达现场。
他的消息是从哪来的？
随后他又第一时间看出了这间房间的端倪……
最可怕的是，他的推理过程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就像是亲身经历过一般，复原了整个犯罪过程。
在寥寥数名犯罪嫌疑人中，他还恰巧是离奇失踪的那个。
种种因素结合，瞬间将路易斯的嫌疑放到最大。
如果不是坦普警长还抱有百分之一的不确定，早就下令将路易斯逮捕了。
不过对此，路易斯早有打算。
“你怀疑我是凶手？”
坦普警长的不信任已经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你觉得谁会相信你？一名失踪的犯罪嫌疑人，并且对案情了如指掌……”
“如果不是没找到证据，你现在就已经蹲在牢房，等待法庭传唤了！”
“我相信路易斯不是凶手！”华顿挤到坦普警长面前。
“警长，凶手重返犯罪现场不是没有先例，可请您仔细想想，如果重返现场还要伪装成一位证件齐全的侦探，难度未免太高了。”
“就算他有能力伪装成侦探，准备时间也不够。虽然我认识路易斯的时间还不到一个小时，但……”
华顿还没说完，坦普警长就不耐烦打断道：“如果你再废话，我不介意把你一起关到楼下。”
“他说的没错。”路易斯接过话来。
“如果我是凶手，根本没必要这么费事，洗清嫌疑的方法有很多，没人会采用这么愚蠢的方法。”
坦普警长不断摇头：“就像你说的，凶手是个疯子，谁知道一个疯子会做出什么行为？”
“伪装成侦探，这就很符合疯子的特点！”
话是没错，但不是谁都能扮演好侦探啊……
随后，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归属于红瓦警局的罪犯画像师证件。
路易斯扶正灰色八角帽，笑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但至少要相信自己的同事。”
“重新认识一下。”
“路易斯·雪沃，一位高级侦探，优秀画家，同时兼职罪犯画像师。”
坦普警长错楞接过证件，眼睛一扫，便看到红瓦警局和威斯帕尔市政厅的双重印章。
毫无疑问，证件真实有效。
“我怎么没听说警局调来了一位新罪犯画像师？”坦普警长来回检查几遍证件。
“或许今天的《威城晨报》没来得及刊登？没准您能在晚报看到这条新闻。”
路易斯开了个小玩笑，随后补了一句：“只是兼职，我的主业依然是侦探。”
“当然，还有画家，毕竟艺术是生活的一部分。”
“侦探、画家、罪犯画像师……”坦普警长连连摇头，“你哪来这么多时间？”
“一人兼职三份工作，难道你学过时间管理吗？我听说某个乡下学院开办了这门课程……”
虽然这张证件没能完全打消怀疑，但至少，坦普警长暂时不会将他视为凶手了。
即是侦探，又是警局职员。
这种人犯罪可能性极低，且犯罪成本也比普通人高得多。
当然，不排除他提前一年就计划好一切，试图利用两种内部身份洗清嫌疑。
但这种可能性更低。
就像路易斯说的，在没找到切实证据前，他无法把嫌疑安在警局同事头上。
“你说的没错，可你毕竟还有嫌疑。”
“所以我不能再让你参与案件调查了，以免你误导案情走向。”
“我可以不发表意见。”路易斯表态道。
坦普警长思考几秒，看向华顿说道：“在他没洗清嫌疑前，你负责盯着他。”
“如果出了问题，我会找你问责。”
“没问题。”华顿毫不犹豫点头，“我相信路易斯。”
“那好，我们走吧，去楼下见见三位嫌疑人。”
于是，现场只留下几位警员继续搜查线索。
路易斯等人相继来到一楼的杂物间外。
坦普警长正在和几位警员商讨审讯流程。
路易斯站在杂物间门外，目光透过玻璃，在三位嫌疑人身上来回打量着。
离门最近的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年轻男人，此时正焦虑地在里面来回渡步。
或许是感受到门外投来的目光，他侧头与路易斯对视一眼，眼神躲闪，低下头，移到墙边安静下来。
有趣。
他为什么这么紧张？
路易斯把目光投向第二个嫌疑人。
也就是三名嫌疑人中，唯一的女性。
她看起来有些妖艳，面容姣好，穿着时髦火辣的开领长裙，坐在墙边的木椅，姿态放松，欣赏着涂了红色甲油的手指。
感受到路易斯的目光，她侧头望来，笑着朝他眨眨眼。
明知道死了人，还能笑得出来？
路易斯没给她任何回应，又把目光移向杂物室角落。
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中，一个肤色苍白的男人静静站在那。
他的五官有一种莫名的僵硬感，像是重度面瘫患者，至少路易斯注视了近半分钟，也没从他脸上捕捉到任何表情变化。
他给我的感觉有些不对劲……
比起前两位嫌疑人，路易斯更关注这个男人。
前两位嫌疑人虽然举止反常，但至少还像个活生生的人。
可这个人不一样。
路易斯能确定他是活人，但怎么看，都感觉不像活人。
五官僵硬，双眼无神，皮肤病态的苍白，长达数分钟的时间内都没出现任何表情变化，脸上的肌肉就像僵死了一样。
而且路易斯并没有隐藏自己，前两位嫌疑人都察觉他的目光，这个人也不例外。
可他却没给出任何反应，仍然背靠墙壁站在角落，丝毫没有理会路易斯的意思。
目光从三人身上扫过。
路易斯从门口退了回来。
三个人都不太正常。
路易斯忍不住摇头。
这就是我的邻居们？
每天和这群怪异的邻居生活在同一栋公寓，怎么想都觉得有点瘆人。
“早点解决这个案子吧，我需要换一个充满阳光、邻里和睦的住处。”
路易斯不知道，神国以往的考核难度是否都这么高？
但就这次案件而言，难度确实很大。
他的考核重点是——解决恶灵。
换句话说，只要他能解决恶灵，谁是幕后凶手并不重要。
但想要解决恶灵，要么查清案件真相，揪出幕后凶手，以血祭的方法驱散恶灵。
要么将调查重心转移到死者身上，完成通灵仪式。
这两种方法的难度都不低，任何调查都需要大量时间，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如果三天内无法解决恶灵，他的考核也就失败了。
实际是两天半。
毕竟他离开白银博物馆时，就已经是下午了。
除了这两种“和平方式”外，就只能和恶灵拼个你死我活。
但坦诚的讲，路易斯一点也不希望选择强行除灵。
他现在只是初学者，超凡者中的半吊子。
即使是正式调查员，在面对恶灵时也极为艰难。
他这个半吊子，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任何信心。
路易斯现在只能选择尽力调查，在不正面战斗的前提下完成考核。
得做好两手准备。
不然很容易被突发状况打个措手不及。
路易斯迅速在心中思考计划。
他来公寓的首要目的，是转移恶灵的尸体。
其次就是想要试试，能不能通过扮演侦探，揪出谋杀案的凶手。
但破案没有小说里写的那么简单，更别说他只是个冒牌侦探。
所以他必须做好失败的打算。
如果案件迷雾重重，进展不够顺利，调查重心就该转移到死者身上。
争取能在警局确定身份后，尽快查清死者的生平事迹，而后完成通灵仪式。
但路易斯向来就是个做事严谨的人，他刚才思考的就是，如果这项调查也不顺利，那该怎么办？
所以他给自己设定了一个最后期限，明晚。
如果明晚午夜前，仍然未能以“和平方式”解决恶灵的话。
他就会选择强行除灵。
每经历一次昼夜，都使恶灵愈加强大。
这正是他不想拖到最后一天的原因。
越早动手，他的胜算就越高。
“考核不能有失，只有成为超凡者，我才有机会找到回家的方法。”
路易斯看向左手：“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我要搞清楚魔眼究竟是什么东西。”
魔眼就像颗定时炸弹，如果无法去除，早晚要出问题。
“一步步来吧。”
“如果调查进展艰难，就只能选择强行除灵了。”
“不过无论如何，这个案子我一定会处理到底，这只是顺序问题。”
就算路易斯不得不选择强行除灵，也一定会在后续解决这个案子。
作案手法如此残忍的恶魔，如果任其逍遥法外，他觉得寝食难安。
“路易斯……”华顿学着他的样子，在门口观望一会，“你觉得这三个人，哪个最像凶手？”
“你觉得他们有谁不像凶手吗？”路易斯摇摇头，看向杂物室。
“但暂时还不能下结论。”
“让我们看看后续吧，审讯要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