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老太爷,给您请安了。”对面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恭敬的给贾代儒请了一个安。“诶,璋大叔,你怎么在这?”这话说的贾璋一愣。
贾代儒一笑:“怎么,你不认得他了,他是后街你五嫂子的儿子,贾芸啊。”
贾璋仔细端详了一下,这少年比电视上的更清秀一些,“噢,你就是芸儿啊,我前几日大病一场,这两日虽然病愈,可是之前的记忆都模糊了,故此失礼,请勿见笑。”
“诶,璋哥,你从小就和芸儿最要好,经常在一起玩耍,你还经常去他家里吃饭呢?”
“哦,是吗,那我要好好谢谢五嫂子和五哥了。”贾璋对贾芸笑着说道。
“诶,璋大叔,咱们俩小时候一起玩的时候,我小,不懂事,有时候还会弄哭你呢。”说着,贾芸不好意思起来:“说起来,我母亲这几日没看见你,还想让我去探望你呢。璋大叔,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大老爷请了一名名医为我治好了病,就让我搬回府里了。”
“真的,那可太好了,一会咱们回家,我娘听见了一定也很高兴。”
“哦,芸儿,你从哪来啊?”贾代儒问道。
“噢,回老太爷,我去我舅舅那里给我娘抓些药。”
“五嫂子得的什么病啊?”贾璋低头看了看贾芸手中的药包。
“嗨,就是四肢寒凉,周身酸痛,时有呕吐,多少年的老毛病了。”
“芸儿,最近你怎么没去学里啊?”“唉,老太爷,我家您还不是不知道,我爹死的早,我娘拉扯我不容易,落下一身的病,最近家里越发难过了,我打算去府里求个差事,好挣钱给我娘看病。”
“唉,好吧,本来学里就你还算用功......算了,你也是为了孝敬你娘......”
贾璋贾芸左右搀扶着贾代儒,贾璋继续问道:“叔爷,那忠顺王府下一代承爵人是谁?”
“忠顺王爷子嗣不旺,原有过两个儿子,都没活过十岁。不过前些年倒是得了一子,今年才五岁不到,王爷视若掌上明珠,极为宠溺。”
“我听人说那忠顺王爷,极好男风,所以家中几个王妃,都备受冷落,这才子嗣不旺,后继乏人的。”贾芸说道。
“诶,小孩子家不许乱说。”贾代儒一摆手,贾璋又问:“那废太子下场又如何呢?”
“废太子毕竟是当了三十多年的太子,太上皇与他还是有很深的父子之情的,所以,虽然太子之位被废,但仍被封为义忠亲王,人们都称为老忠王爷,只是被软禁在王府,严禁与任何外人来往。”
贾璋沉思片刻,“叔爷,义忠亲王可有子嗣?”
“有,但是不多,义忠亲王子嗣虽然生了不少,但是大多夭折,只有二子与五子成年,今年也都有二十岁左右了吧,还有数个女儿,倒是大小都有,不尽祥知。”
“叔爷,听说江南有个甄家是我家老亲,而且甚是显贵,不知是何来历?”
“噢,那甄家,与我贾家本都是江南望族,祖上数辈联姻,太祖起兵之前,与夏太后在江淮之间奔走,联络各处英豪,也曾得甄家相助,最重要的是,太上皇当时年幼,太祖不方便将其带在身边,就将其寄养于甄家,当时的甄家主母,陆氏老太太,也有一子,与太上皇同庚,就将太上皇与其子一起哺育,太祖得国之后,对甄家大恩十分感激,特赐甄家为金陵省体仁院总裁。太上皇登基之后,对甄家更是宠信有加,下江南南巡之时,曾去特意探望甄家老太太,并称为此乃吾家老人,特手书萱慰堂之匾额,悬于甄家正堂之上。甄家与我贾家既是老亲,又是至交,所以往来不断。现任家主甄应嘉,年过四旬,乃谦谦君子,其嫡子甄宝玉,也有十四五岁上下了。”
正说着,三人行至一小巷,贾代儒说:“到了,璋哥,你辛苦了。”
贾璋一笑,“何来辛苦之说,叔爷,我送您进去吧。”
进屋之后,贾璋与贾代儒言道:“叔爷,您这老病一般一年中何时而起?”
“一般都是春天秋后才犯,夏天好些。”“那叔爷不妨在每年秋分之后外出之时就用几层棉帕挡住口鼻,勿要使上下四周密不透风,可用细绳系于脑后,到来年立夏之后即可摘掉,也许能缓解您的咳喘之症。”
“是吗?璋哥,你是从何得知此方的?”“大老爷请名医给我诊治之时,我从那名医与人闲谈之时留神听到的,叔爷不妨试试?万一有用呢。”“那好,璋哥,你从小未读过书,如今世界是读书人的世道,你不如来学里读几年书,将来也好考个功名,有个去处。”
“多谢叔爷栽培,可是就怕府中老爷......”
“不要紧,由我去说,你就放心吧。”
谢绝了贾代儒的留饭,贾芸与贾璋将告退,出了大门,贾芸拉住贾璋之手,“璋大叔,今晚在我家吃吧,让我母亲也看看你。”
“那怎么好意思呢,仓促之间也没给五嫂带什么礼物,怕是太失礼了。”
“哪里话来,你我之间还说这些,我家就在这边,来吧。”贾璋不好再推辞,也一起随贾芸回家去了。
“娘,娘,您看谁来了?”“谁啊?”屋门一响,从屋里走出一个四十挂零的消瘦妇人。
“娘,您看这是谁?”贾芸兴奋的跑上前去,“这是......这不是璋哥吗,你怎么.....”
贾璋恭恭敬敬的给贾芸之母行了一个大礼,“五嫂,以前的关怀之恩,弟贾璋无以为报,日后若有用我之处,弟定当尽力而为。”
“哎呀,璋哥何必如此,你今天说话怎么文邹邹的?”贾芸之母一脸迷惑。
“娘,璋大叔的病瞧好了,而且心眼也开了,你看,如今跟以前大不一样了。”贾芸解释道,
“是吗,那感情好,老天有眼啊,终于熬出头了,我前两天不见你出来,还担心你呢,想着让芸儿去看看,没想到是这样,菩萨保佑啊......”
贾璋被让进屋中,只见屋里已经备好饭菜,贾芸之母又拿出一双碗筷,“璋哥,你先坐着,我再去烙两张饼来.”“五嫂,别麻烦了。”“那怎么行,你从小饭量就大,这些饭菜还不够你一个人吃的呢,你坐着,我去去就来。”
贾璋还想推辞,贾芸将他按下,“璋大叔,你以前在我家吃饭可从没客气过,一在杨妈妈家吃不饱就来我们家,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外道。”
“芸儿,原来我在杨妈妈家总是吃不饱吗?”
“那可不,那杨婆子又抠又奸,你每月的月钱她都领去不说,还让你天天给他家干活,比长工干的都不少,可是还嫌你吃得多,动辄就给些剩饭吃,你晚上就来我家,我母亲有时给你个馒头,有时烙张饼,你当初最爱吃我家烙的饼了。”
贾璋心头怒火中烧,一直努力压制着,“那杨妈妈家里还有什么人?”
“她家啊,她男人叫多柱儿,老实懦弱,生出个儿子也是如此,他儿子本是府里厨子,因好喝酒,每日喝的醉醺醺的,人送雅号多浑虫,前些天刚从外面买了个媳妇回家来。”
贾璋皱起眉头,原来这杨妈妈竟是那多姑娘的婆婆,正沉思中,贾芸母亲已经将两张饼端了上来。
“五嫂,我虽然恢复神智,但之前的事情都不大记得了,我五哥是什么时候过世的?”
“有七八年了,你五哥走的时候,你才十四五,你五哥没得时候,你还来哭过呢。”
贾璋又问了自己小时候的一些事,贾芸之母虽然从小看着他长大,但是却没有见从过贾璋母亲,也不知贾璋其他身世。
吃罢晚饭,又闲聊了一会,贾璋问道贾芸母亲得的什么病,又看了看贾芸拿回来的药,不禁皱了眉头,“芸儿,这药可是你舅舅开的?”
“那倒不是,这是我娘以前得病先生给开过的方子。”
“五嫂下身湿热蕴结,我给五嫂写个清热解毒,利湿通淋的方,五嫂可以试一试,芸儿,有笔墨吗?”
贾芸与母亲不敢相信,但还是取来笔墨,贾璋写好方子,“别去你舅舅家拿药了,如果困难,来府里找我,我去求老爷给通融一些。”
贾芸母子十分感谢,贾璋起身告辞,贾芸送至门外,贾璋这才转身回府,行至巷口,见一人鬼鬼祟祟的从贾代儒家中悄声出来,又轻轻的关好了门,贾璋闪身躲在墙角之后,这厮见四下无人,就轻声快步的溜了出去。
贾璋心下好奇,悄悄的跟了上去,只见此人一路向东,直奔街尾的一间院落。
到了门口,又是四下张望,这才轻轻的敲了敲门,等了一会,门内也敲了几声,门外之人再度敲了两下,大门才轻轻打开,那门外之人滋溜一下就钻入门内。
贾璋靠上前去,仔细一看,这不是自己原来住的那间房吗,上前用手推了推门,发现门已经用顶门杠顶上了,左右看看,见墙头不高,垫步拧腰,蹿上墙头。
贾璋用手臂扒住墙头,向内观瞧,只见自己原来住的那间屋里竟有灯光闪烁,遂跳下墙头,潜入窗边,向内看去,只见一个轻浮的年轻人正抱着一个满面银宕的女子,灯光昏暗,看不大清,只听二人说道。
“好嫂子,你可想死我了。”“瑞大爷,你这书馆的先生怎么也做这事啊?嘻嘻嘻......”
“嫂子长得貌美如花,是个男人看见你就走不动了,小生思念之情,还望嫂子成全......”
“你也不怕你爷爷罚你,你到时候还敢想我不?”“怕什么,我爷爷早睡下了,就怕你那男人听见。”
“他呀,他灌了那许多猫尿,早就做梦去了,我这嫁过来许多日子,跟守活寡没甚分别......”
“那正好,嫂子不嫌弃,那就让兄弟替大哥代劳吧。”
二人说着,挪到床边,那妇人已经褪下上衣,背对着油灯,只见背上一个樱桃大小的红疹,赤红鲜艳,贾璋心头一惊,赶忙踹门而入。
二人吓得从床上滚落,慌手麻脚的穿衣服,贾璋进了里屋,沉着脸看着二人。
那妇人穿好衣物,定睛观瞧,微微一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兄弟回来了,敢是兄弟想嫂子我了吧,你要不嫌弃,咱们不如......”
贾璋眉毛一立,心下一沉,厉声问道:“你以前也勾引过我?”
“嗨,嫂子早就看兄弟不错,只是原来兄弟一直没有开过怀,不懂男女之情,不如今天让嫂子给你......”边说着边凑上来。
贾璋气的抬脚一点,就将那妇人掀在床上,回手给了刚爬起来的贾瑞一耳光。
“你这蠢货,见食就吃,你也不瞧瞧,她身上那阳酶大疮都发了,你要是着上了花柳病,想让你家绝后吗?”
贾瑞听罢一愣,再看那妇人,如见蛇蝎,“璋哥,我这是头一次啊,我还没碰她身子呢,我再也不敢了,求你千万不要声张......”
那妇人一听也是吃惊不小,跪着爬过来,“叔叔既知我得的什么病,还请发发慈悲,救救我吧。”
贾璋厉声道:“闭嘴,鬼叫什么,想把人都叫来吗,我问你,你都勾引过多少人了?”
“没有,”那妇人又惊又恐,“我刚从青楼赎身至此半个月,今天是头一回,要不是白天瑞大爷先来找我,我也不敢行下此事,叔叔要是能会医治此病,还请可怜可怜嫂子......”说着又上前几步。
“自己去外面找大夫。”贾璋忙退后,拉着贾瑞匆匆退了出去。
贾璋一边走一边思量,看来书中这贾瑞根本不是得了什么相思病而死,根本就是染上花柳病,而又身体虚弱,才导致病发没几天就挂了,那个风月宝鉴看来就是扯淡,再怎么照也救不活这家伙。到时候自己就是有心,奈何现在也没有药能治得了此病。
行不多时,贾璋拎着贾瑞回到贾代儒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