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崽环视四周,缓缓战了起来,他看着祭师严北,口中傲然宣称:“我认罪!我偷过家里的钱买过漫画,小小年纪就去网吧,后来又打飞机,还盗用过日本国漫的IP,坑过数千万玩家。还去过会所浪,我的罪行数不胜数!”猴崽的怒火压过了理智。“不过这帮熊孩子说的罪行是纯扯淡,打死我都不认!”
全场一片哗然。
祭师严北的眉毛拧成一团,破口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本师是问你是否招认指使盅雕伤人,恶意打伤了城里的贵族子弟!?”
“我认个毛!”虽然祭师的吊角眼里射出浓烈的杀气,但熊熊的怒火促使猴崽歇斯底里的吼道:“我说没有,你信吗?我的罪行只有一条,我是个任人宰割的奴种!”
一句话如同滴在油锅里的冰水,引得现场的奴隶群情激愤,蠢蠢欲动。
胡彪立于祭坛上,死命用权杖敲击青石地面,一个个铁环森然作响,仿佛是被处死的罪奴集体哀嚎。
严北拍案而起,瞪圆了吊角眼,气急败坏的狂喊着:“给我打!往死里打!”
胡统领抢下教卒手里的皮鞭,冲上前来,一脚把猴崽踹倒,撕开他的破皮袍,死命抽打起来。
啪!啪!啪!祭坛上想起了皮鞭抽打皮肉的声音。
严坦立在近处围观,狂笑不止。
小奴种哀嚎不断,被打的满地打滚。
“叫得心烦,还是把他嘴堵上吧。”矿长不耐烦的说道。
教卒拿来一块破布硬塞进小奴种嘴里。
猴崽挨了三四十鞭。身上皮开肉绽,一道道血痕传来钻心之痛。
除了石家人,围观的贵族都笑呵呵的看着,仿佛被鞭打的不是一个人。
片刻之后,庭审继续进行,矿长笑呵呵的询问石琅:“石家小少爷,你不也在现场,说说怎么回事儿?”
‘呆瓜还不说话!’猴崽想说却发不了声。
石琅清了清嗓子,先是拱手行礼,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回禀矿长大人,他们撒谎。是严伟要和猴崽比武,猴崽赢了他,他们就一起追打猴崽,但猴崽把他们都打趴下了。严伟气不过,就放出了雪獒咬人。猴崽险些被雪獒咬死的时候,盅雕突然出现,救下猴崽,摔死了雪獒。事情就是这样。”
石琅说的清清楚楚,但矿长听完石琅的话,挠着头质疑道:“这小奴种一打六?石琅小少爷?你这说的也太玄了吧?”
‘我是天选者啊!你们没人信啊!’猴崽心里愤愤不平得想着。
“我也不知道猴崽为什么这么能打,但我说的句句属实。”石琅一脸坦然。
“小奴种没学过剑术吧?”矿长又质疑道,“石琅小少爷,我知道你和这个小奴种感情好,这小崽子的确挺好玩的,但不可信口胡说啊。咱现在可是祭坛庭审!”
“我没撒谎!我是赤原石氏长房长孙,爷爷从小让我谨记仁义礼智信之五神五德!”石琅红着脸激动的反驳道。
人群一片嬉笑,显然没人相信石琅说的话。
少城主石腾想说话,但老城主对他使了眼色,制止了他。
祭师严北站了起来,接过了胡彪递上的灵鹫权杖。全场鸦雀无声,只有权杖上的铁环森然作响。
严北傲然扫视整场,发话道:“此案案情明了,奴种以下犯上,伤了六个贵族子弟。此事绝不可姑息,应定为七杀恶逆之罪,立即处死!以儆效尤!”
“祭师英明啊!”胡彪狞笑着附和道:“来人,取刀来!”
一个教卒提上来了一口鬼头长刀。
除了石家祖孙三代,现场的几个贵族无人怜悯猴崽,都高声附和:“奴隶对贵族动手,理应处死!”依照《天规铁律》,如此处置也没错。
奴隶们噤若寒蝉,不敢多言。
黑牛之前一直保持沉默,似乎那条断腿不让他说话,但一听到儿子被判了七杀恶逆之罪,黑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怒吼着要拼命,要不是周围的奴隶死死拉住,他恐怕已经和教卒打起来了。
灵鹫权杖上的铁环再次欣然作响,似乎在恭候猴崽加入!
不远处的乌鸦呱呱的叫着,等不及要饱餐尸身。
‘七杀恶逆之罪?’一时间猴崽面如死灰。他满怀希望的看向老城主,却发现他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再看少城主,只见他急得面红耳赤。而少夫人,则是一脸得意之相。
猴崽想骂却开不了口,想逃却被绑着,再看祭师父子那如出一辙的吊角眼,少年恨得咬牙切齿。
“准备行刑!”祭师严北冷冰冰的催促道。
两个教卒走了上来,架起猴崽,拖向青石祭台。
胡彪扛着鬼头大刀笑呵呵的跟着。
小奴种拼命挣扎踢打,却无济于事。
这祭台是一块长方形的、沾满血污的大石台,是城中执行血祭地方,位于祭坛中央。
在过去的十几年间,猴崽曾目睹九个奴隶在此被剁成碎肉,被乌鸦与秃鹫分食......
他万万想不到,今天在此受刑的竟然会是自己。
落雪的天空密布乌云,鬼头大刀阴气逼人。
两个教卒把小奴种按在祭台上。
风雪呼啸,人声鼎沸。
群鸦聒噪,秃鹫遮天。
看着寒光闪闪的鬼头大刀,猴崽抑制不住心脏狂跳,脑中一片空白。
蛤蟆脸胡彪冷笑着擎起大刀!猴崽怒目圆睁瞪着他。
猴崽以为自己可以坦然面对酷刑,但他还是不禁闭上了双眼。
“住手!”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喊道。
猴崽睁开眼睛,转头循声望去,见到是少城主石腾不管不顾的冲了上来。
胡彪和教卒没敢继续行刑,都一脸诧异的看着少城主。
石腾在一片哑然之中跑近了祭台,他先是看了看金氏,满脸歉意。
金氏柳眉倒竖,杏眼圆瞪,似嗔似怨。
石腾叹了口气,高声说道:“祭师大人、矿长大人、父亲,诸位乡亲父老。石腾有事要说。”他停顿了一下,等现场安静了之后又续道:“十六年前,我干了一件蠢事,玩弄了猴崽的生母——女奴白兔,让她怀了孕,猴崽......是我的私生子,不是奴种。”
“我是石氏长子,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但我做了就做了,即使脸面丢尽,我也不能看着石家的骨血被处死!”石腾说完,低下了头,一脸愧疚之色。
现场先是鸦雀无声,紧接着像是炸开了锅。
除了老城主,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连猴崽自己都呆住了:‘什么鬼,这么狗血?我怎么会是少城主的儿子!’
‘不可能吧!黑牛不是我亲爹?’
猴崽一脸疑惑,黑眼珠滴溜溜转个不停,然后似乎明白了。
‘不对,应该为了救我才这么说的吧?’
‘对!是为了救我!’
‘聪明啊!如果我是少城主的私生子,自然就不是奴种啦!’
‘既然不是奴种,罪名当然不成立。’
‘只是这借口祭师能信吗??’
猴崽对此深表怀疑,但他听到城里人议论纷纷:“我就说嘛。猴崽和黑牛一点都不像,反而是像少城主!”
“对啊,黑牛又高又壮,长得那么黑,猴崽又瘦又小,还长得那么白。”
“早就给你们说了嘛,猴崽绝对不是黑牛的种。”
“石家对一个小奴种那么好,我就知道有问题!”
猴崽恍然大悟,‘府中人一提到我的身世就遮遮掩掩,原来城里本来就有这样的谣言。’
‘那一瞬间,他全明白了:‘怪不得少夫人总想害我!她也以为我是少城主的私生子,她是在争风吃醋!’
‘利用谣言,将计就计。少城主好厉害!’
全场一片哗然,民众议论纷纷。教卒和胡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矿长一脸色相,对少城主眨着眼睛:“石腾兄弟,原来你比我都会玩啊?嫂子就不管你?咱有空可以交换床奴玩啊!”
石腾解释道:“那时候夫人还没进门,管不了我。此事黑牛也知道。”
矿长一听,瞪大了双眼:“这事儿连黑牛都知道,他能忍?”
“一个土奴而已,何况我还给了他一个银花。”石腾装出一脸不屑的说道。
众人看向黑牛,教卒把他放进了祭坛。
黑牛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上祭坛,但没说话,只是点头承认,脸上的锁链面纹无声的颤动。猴崽感觉黑牛老爹的表情特别苦涩。
‘为了救自己,老爹太委屈。’猴崽心想,死里逃生的狂喜中多了一丝心酸。
金氏娥眉倒竖,拂袖而去。
石明对严北拱了拱手,诚恳的说道:“祭师大人,猴崽虽然是私生子,但也是石家的骨血,老朽求你放他一马。”
严北恨得咬牙切齿,现在这幢案子已经变成了天雷教和本地贵族之间的角力。他不想轻易放了猴崽。
他显然不甘心就这样丢了面子,但似乎没有理由再惩处猴崽了。
石家硬要说猴崽不是奴种,而是私生子,他也无法验证。贵族私生子和祭师之子比武,赢了,能有何罪?
但他依然死死的盯着猴崽,不肯放过他。正在这时,严北眼神一亮,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他转头看向黑牛,又看向猴崽,高声斥道:“小奴种,抬起头来!”
猴崽本能的抬起头,表情仿佛再说:“还不快放了老子!”
严北盯着猴崽的眼睛,下令道:“胡统领!去看看他头顶,有没有长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