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中原一袭川锦刺绣的黑金长袍,儒雅大方。一头乌黑飘逸的长发仅用一条发带轻绑,上插一支银簪,简单无华。两眼之间用墨笔画了一朵梅花,真是骚气外露。他一出场,在场的女生忍不住发出尖叫,激动得都快晕倒了。
青朗学堂的几个女学员自然全都沉浸在柳中原的眼神中无法自拔,秦师傅皱着眉头,心想,这些女孩子,怎地如此轻浮?才貌双全自然最好,不然应毫不犹豫选择才,而非貌。不过,老气横秋的秦师傅,腹内深沉,此刻并未表露半分。
徐云涌啧啧称奇,这打扮,好似神仙下凡,举重若轻却令人过目难忘,肯定引领着整个风州的审美,明日坊街就全都这样的衣着。他把画本拿出来,放在桌子下面,悄悄把柳中原的装扮画下来。梅晨歪头一眼瞧见,轻声说着,“没想到你居然也是柳才子的崇拜者。”
徐云涌当然不是,他在商言商,别人看到的是才气横溢,他看到的是背后的利益。这个柳中原,他一定要请回来作为自己设计的便当产品代言人,只要他愿意把头像印在便当上,就能让便当的销路翻上几番。
只是这人如此清高自傲,会不会不愿沾染铜臭气,还要好好琢磨一番。把他画下来,谈判的时候让柳才子看到,也能增加些好感。不过到底什么能打动他,徐云涌还没想好,这事要从长计议,不要第一次请代言人就铩羽而归,显得自己无能。
日行学堂的创始人张简,和秦无用当年就是一个学堂出来的。而且关系颇为紧张,常年的老大老二竞争,特别由于两人观念不同,自始至终谁也不服气谁。秦先生肯来青朗学堂,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就是要和张简再次较量。
张简和秦无明分别居中落座。两位两旁坐着其他教习先生。所以第一排各坐着三位教习先生。弟子们都坐在第二排,老师后面。
张简先拱手作揖,“今日是日青论剑第一日,由我带领日行学堂的几位弟子来向秦师傅带领的青朗学堂几位高徒请教。”开场白不错,庄重礼貌的问候声中,夹杂着浓烈的硝烟味。
秦师傅也同样作揖,“虽然青朗学堂成立不久,然而弟子成绩却是有目共睹的,无论今日论剑结果输赢,对青朗学堂都是极大的鼓励。”秦师傅的话更加冠冕堂皇,并借此机会向世人第一次宣告青朗学堂也不是吃素的。
围观的吃瓜群众都在窗外挤着,小身议论着支持哪一方。甚至外围博弈已经开始了。自然堵日行学堂必胜的最大,赔率9:1。
徐二爷吩咐玉才拿一百两银子下注,自然押宝在青朗学堂。虽然内心的感觉告诉他,青朗学堂输面更大,可是自己必须支撑起青朗学堂的颜面。
外围高声报着,“徐二爷白银百两,压青朗学堂。”吃瓜群众有的也跟风下注,二爷的眼光一向很准,很快局面变成7:3。
张简微微一笑,心说押宝在对面的人,今天就让你们血本无归。
秦师傅等人严阵以待,虽然内心也七上八下,不过别人上门挑战,岂有不站之理?哪怕明显的实力不对等,但拼死一搏,万一搏出个未来呢?
徐云涌见梅晨紧张得有些发抖,在本子上写下四个大字:受想行识,把本子递给他看,并且小声解释着,“输赢本身不重要,大人打孩子,孩子本来就处于劣势,大人打赢了也没有面子,你不要想太多。受想行识,才是我们学习的终极意义。受,就是我们接受的新东西;想,就是能把这些新东西在脑海中想一想其有没有道理;行,把想过的道理加以实践检验,不断修正自身的行为;识,让这些新想法有了新的认识、新的生命。”
看着梅晨还糊涂的表情,徐云涌最怕糊涂蛋,“就是把今天的日行论剑,当成一次简单的随堂测验,把秦师傅和赵师傅教的知识尽全力展示,尽人事而知天命,不要过度担心结果。”
梅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吧。徐云涌怎么老是知道一些看似乱七八糟却听起来头头是道的道理呢?肯定是赵师傅偷偷给他开小灶了。
徐云涌哪里知道梅晨脑洞这么大,想着想着就歪了,差点白费自己的一番苦心。
柳中原轻咳一声,全场立刻鸦雀无声。
他略带满意地环视四周,眼神犀利无比,偶尔也露出柔和的神情,“今天是日行学堂和青朗学堂互相考教学问的良辰吉日,取名为:日青论剑。虽说距离本届科举考试还有半年时间,且青朗学堂成立时日尚短,本无意下场角逐。然两个学堂都有意将本次论剑当成友好交流切磋,所谓学以致用、学然后补不足的机会。柳某不才,恰逢其会,承蒙两位举办人抬举,特令柳某作为论剑主持,柳某自当秉公做事,不徇私舞弊,只以真才实学作为衡量对象。希望本次论剑形成学子们互相考量的新风尚,这也是柳某喜闻乐见的事情。”
柳中原见在场所有人都专心听着,他从讲桌后面走下讲台,站在全场中央,几个小厮把讲桌撤掉,以免挡住后面的长者们观战。“本次论剑分为三个回合。第一回合,抽签决定论剑题目,双方各持正反观点加以陈述,限时半柱香。第二回合,双方互辩,交替进行,限时一炷香,只针对辩题发表言论,不可人身攻击。第三回合,由双方师长总结发言。最后,由柳某来决定本次论剑的胜方。其中若有不妥当之处,主持人有权打断。各位,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在场众人齐声回答,形式新颖别致,规则简单明了。徐云涌心想,乖乖,这简直是后世辩论赛的简单版本啊,难道古人也像古希腊人、古罗马人一样爱好辩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