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了尘大师也观察到了前院举办书院的事,他琢磨了几日,在脑海中细细筛选了自己熟识的读书人,人选确实比较难确认。不过,了尘大师刚好有个合适的香客推荐——赵无用。
在了尘大师的厢房里,徐云涌第一次见到教习师傅赵无用。
赵无用身量不高,甚至有些矮胖,面庞有点黑,颜色活像现在的古天乐。古铜色的皮肤衬托着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着颇不协调,漫不经心之下,偶尔惊鸿一瞥,颇见精光。读书人的长衫他不喜欢,穿着打扮好似武术师傅,短衣襟小打扮的,挺干练。
徐云涌心想,这老师,有点意思。
赵无用也上下打量着徐云涌,这小孩呆头呆脑的,其实眼神挺毒的看东西挺准。
了尘大师介绍一番,说等二爷回府再和二爷商议。
徐云涌大着胆子,“我认为,赵师傅一定可以成为我的老师。”
“嗯?”了尘大师问,“你是如何确定?你去恳求你父亲,可不象话。”了尘大师会推荐,但不打保票,成不成还得二爷拿主意。二爷选人才可是出了名的挑剔,要么不用,用就用最好的。要是二公子去求,这样并不妥当。
“刚才听师傅介绍,赵师傅漂泊四方、云游天下,眼界和见识自然是一等一的,超越了普通的教习句读而足不出户的老师,此为一;赵师傅单枪匹马,无亲无故,可把徐府当成自己家,能全身心投入教授当中,此为二;找师傅为人洒脱豪爽,做事不拘泥于小节,且对商户并不歧视,对天下各行业一视同仁,这点和我父亲志趣最为相投,此为三。这样下来,云涌肯定,家父面谈过,一定非常高兴。”
赵无用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这孩子还真不容小觑,分析得条条是道,而且待人接物客气有度,亲疏自分。听他这么一说,留下来似乎又多了几分把握。
晚膳前,二爷和赵无用详谈了很久,书房不时传出二爷爽朗的笑声,连下人们都发现,这可是二爷近来最开心的一次了。果然,当晚,二娘子就听二爷确定了这位赵无用先生。
恰好今日还接到了彭师爷的书信,秦无明也接受了二爷的邀请。由于秦无明的母亲身体不适合长途跋涉、舟车劳顿的,所以不能及时赶回,要慢慢前往。二爷回信:已确定另一位师傅,彭师爷此行不急,可慢慢来。
这样,两位教习师傅都确定了下来,二爷去老爷子院里,把事情一一汇报给老爷子和大哥三弟四弟,大家纷纷夸奖办得妥当。本来三爷四爷最近也在为此忙碌,但比较之下,不如二爷请的人优秀,也就作罢了。
细算起来,待秦无明来到风州,起码要一个月时间。赵无用师傅先教导起来,待秦师傅到了,二人再来分工协作。
徐云涌随几位哥哥一起去青朗学堂,第一次正式上学,早晨还起得很早。二娘子很欣慰,“看来吾儿喜欢读书,很好很好!”
文才站在一旁心想,二娘子你说错了,二公子是昨晚睡得早,早上在普吉寺练功累到了,挑了四大缸水,肩膀都磨破了。因为二公子不让文才把在普吉寺吃苦的事告诉二娘子,二娘子还以为儿子就是修身养性、练习打坐呢。
弟子姑娘们陆续进入学堂,发现老师还没来,就自己挑着座位,相熟的人坐一起聊聊天。本着“学霸在前,学渣在后”的原则,徐云涌干脆坐中间排,视野还开阔。
他坐下来前后一看,原来都认识:前面正是一起踏青的王贤亮,后面是梅晨。徐府其他几位少爷小姐都在前排落座,看来是很想努力天天向上。
“云涌,你听说了,上次咱们遇见的那个罗义,二王爷家的世子,他也吵着要来,二王爷不让。皇宫有皇宫的学堂,他们都在那儿学习呢。那个罗义,听说在里面是最差的,所以一听咱们这儿开学,就嚷着要来,让二王爷用鞭子狠抽了一顿,躺床上两天没动弹了。”梅晨在后面挤眉弄眼的,别提多开心了,差点压不住嗓门。
王贤亮也点头听说了这事。徐云涌平时懒得打听这些破事,不就是傻小子欠揍吗?在家里挨打,能打明白也是好事,好过在外面被揍。上次见他欠抽的样子,真是挑战自己的底线,真想狠狠揍他一顿出出气。龙生九子,这子可不咋地。
“反正他进不来,咱们打赌,他要能来,我把头给你。”梅晨口气很大。
“谁要你的头,搁家里怪吓人的,你要打赌,我陪你,那我赌这小子还是会来的。”
王贤亮和梅晨都挺纳闷的,罗义不去皇家学堂,跑这来凑热闹,二王爷不是不答应吗?
“咱们走着瞧,这个罗义,肯定家里惯得不轻,你看他上回嚣张跋扈的样子,二王爷管教着都这样,他母亲一定宠爱着,回头连二王爷一起教育。”
“噢,你分析得有理。那我不跟你打赌了,算你蒙对了。”
“你这人不讲信用,说好了打赌的,不许耍赖。不然不和你玩了。”
“打赌就打赌,不过不和你赌头了,我自己留着吧,省着吓你,你说想要什么,大不了我赔你就是了。”
梅晨是家中独子,家里阔绰,出手也大方。
“别急,等那小子来了再说。万一他真的被打怕了,乖乖滚去上学,不来咱们这儿,咱哥几个更清净。”
“也对也对,咱们静观其变吧。”
三兄弟聊了半天,老师也没来。
徐云涌瞧着时辰不对,招呼文才,“文才,你去赵师傅屋里看看,怎么老师还没来?”
文才一溜小跑到赵无用房门外,发现房门紧闭,他上前邦邦邦敲门,“赵师傅,赵师傅,您在里面吗?”
赵师傅揉着惺忪的双眼,“谁啊,一大早的扰人清梦!”
文才都快哭了,这都几点了,您老居然还睡着呢?
等赵师傅打开房门,文才一把拽着赵师傅胳膊,“赵师傅快走快走,您也不瞧瞧,现在都几点了,弟子们都候着等您上课呢,哎呦,您倒是快点,急死我了!”
赵师傅一拍脑袋,昨晚喝酒喝太多了,居然把正事忘个干净,“不急不急,你把手松开,我得换衣服洗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