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上，杨泽脱下皮夹克，铺在地上。
他把熟睡的李清从背上放下来。
两个一身白衣的女子出现在他的身后
“杨总，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孩子么？”
额头上画着正三角的女子说着，探出手去碰李清的脸颊。
然后她的手脱离躯干，飞了出去。
血从断口出喷出，溅得到处都是。
李清的身边却像被设下了一层保护罩，淋漓的鲜血为之辟易。
那个女子仿佛不知疼痛，又探出右手。
他的身边四分五裂。
一旁的白衣女人被吓得跪倒在地。
“杨总，我不知道她是他们的人，我真的不知道！”
杨泽点了根烟，走过去，慈祥地摸摸她的头。
“不知者不怪，我已经是个老人家了，杀心没有那么重，你放松些。”
“谢谢杨总，谢谢杨总，您的大恩大德我......”
声音戛然而止。
她看着他，欣喜若狂的笑容永远停留在脸上。
杨泽提起她的头，轻轻一抛，进了对面荒山顶端的洞里。
“夕秋，把她带下去休息，”杨泽深深吸了口烟，陶醉得眯起眼睛，“她要是说上一句不舒服，你的头也会在那里。”
话音刚落，又一个白衣白裙的女子出现在他的身旁。
被称作夕秋的女子，不，应该说是女孩，她的身高不到一米五，五官精致，看上去就像刚从工厂里生产出来的洋娃娃。
她扫了眼地上的尸骸，艳丽的红唇微微扬起。
这一幕似乎让她心旷神怡。
夕秋抱起李清，问道：
“你在等人？”
“做你的事，”烟气弥漫，杨泽不耐地冲她摆摆手，“今天我不想再杀人。”
夕秋舔了舔嘴唇，眼睛在笑，“你在等人，还想杀了你等的那个人。”
杨泽没有动手，只是横了他一眼，“......要是你还想报仇，就闭上你的嘴。”
提到报仇，夕秋变回一开始的面无表情。
她微微鞠了个躬，带着李清向远处掠去。
杨泽一挥手，将满地的碎肉和血迹一扫而空。
一根烟抽完了，他又抽出一根。
打火机在手里转了两个圈，他打着了火，靠近烟头。
火熄灭了。
李染从暗处冲出，出其不意，一掌击向夕秋的后脑。
他埋伏了许久，用清明梦看完了全程。
眼看就要得手，肩膀却传来一阵剧痛，磅礴的灵气直接击穿了他体内的灵气，让他失去了平衡。
他往下跌落，被偷袭的夕秋反应过来，灵气破体而出，向他杀来。
“滚！”
杨泽轻喝一声，将夕秋震停。
夕秋憎恶地回头望向杨泽，然后深深看了眼李染，抱着李清扬长而去。
肩膀被开了个大洞，李染却顾不上疼痛，重新调动灵气，反身要追。
杨泽手缓缓往下一压，他就像撞到了一座透明的墙，反震力将他打落在地。
这就是入灵期么......
李染吐出胸中一口淤血，他知道入灵期难对付，没想到这么难对付。
三百，二百九十九，二百九十八。
他在心里默默倒数。
最简单的武力尝试失败了，他被迫进行语言沟通。
“杨爷爷，不，杨泽，你为什么要李清？”
事实上，直到刚刚，他都想不到那个对他们视如己出的杨爷爷只是对方的伪装。
杨泽右肩上纹的虎尾处衔着一个非常明显的正三角，小的时候，他只是好奇为什么老虎的尾巴要被套在三角里。
现在，他什么都懂了。
从一开始，在那个灵气还未复苏的年代，他就发现了李清的资质，针对她布下了局。
协会和正三角并非是灵气复苏的产物，他们也许早就存在，而且已然斗了很长一段岁月。
只是他不懂，哪怕他的妹妹再怎么天资超绝、百年难遇，对于协会和正三角这样的庞大组织来说，个人的力量固然重要，但用得着提前十年对她布局么？
“加入我们互助会，我会告诉你一切。”
出乎他的意料，杨泽将他的伤治好，扶他站起来。
他大概觉得炼体期的李染构不成任何威胁。
二百，一百九十九，一百九十八。
正三角组织自称为互助会。
李染微微皱眉，他不喜欢协会，但不妨碍他的身份就是协会的铜勋，是官方认证的先天修者。
他们立场上是对立的。
杨泽看上去是互助会的高层，作为一个有耐心布局十年的人，他的城府显然极深，会放心让一个敌对阵营的人加入互助会么？
他能看出李清的天赋，或许也能看出他的天赋，难道他发现自己其实是假冒的先天修者了？
“说实话，我不想加入协会，也不想加入什么互助会，我们一家只想过最普通的生活，你们家大业大，你们神仙打架，何必非要把我们搅进去？”
相处了十年，李染虽然极力把杨泽当成陌生人来谈判，但是说话还是不免带上了情绪。
“哪还来普通的生活，”杨泽分给他一只点燃的烟，“你是先天修者，她是无暇之体，我是互助会董事，我们天生就在旋涡里，没有选择的余地。”
李染拍开他的烟，“你们想让她干嘛？帮你们对抗协会？她只是个15岁的小女孩，她什么都不懂！”
七十九，七十八，七十七。
“我十四岁就杀了第一个人，为了活下去，人可以做所有他不愿做的事。”
“你们......要让她杀人？”
“她会成为互助会最锋利的尖刀，所有后天修者最好的榜样，等到我们推翻了协会，她会成为新时代的旗帜。”
杨泽的表情隐藏在烟雾里，看不清楚。
“我们为她设计好了一切，而以她的资质，只需要照着做，光明的未来就会到来。”
他现在的样子和那个满口为你好的林栋一模一样。
五十九，五十八，五十七。
“去你妈光明的未来！”
工具人、傀儡、兵器......
一系列的词涌入脑海。
他怒骂着，转身就对杨泽挥拳。
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杨泽轻咳了两声，不见他有什么动作。
李染的拳头一往无前，刚碰到他的寒毛，整根手骨忽然被震得粉碎。
右手无力地垂下，他的威胁更小了。
隔了两级，他们之间的差距一个天一个地。
“你是她的哥哥，所以我可以给你一个加入我们的机会。”
杨泽再一次提出了邀请。
“如果我说不呢。”
另一只手的手骨应声而碎。
他神色自若，相比于百日仙梦的痛，这些还不如挠痒痒。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
“你现在杀了我，她一定会替我报仇。”
李染不怀疑杨泽会杀他。
前提是，他能杀得了他。
十，九，八。
“你把互助会想的太简单了。”
杨泽居高临下看着他，眼底没有杀意，满是悲悯。
他掐灭了烟，手搭在李染的百会穴上。
“闭上眼睛吧，我尽量让你的尸体好看一些。”
三，二，一。
李染笑了。
他真的闭上了眼睛。
现在，他又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