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色淡去后,路也变得平坦起来,沿途开满了娇艳的桃花。
桃花嫣然,驻枝含笑,金粉微微,乱落如红雨,真是美得动人心魄。
远远望去,桃花路的尽头似乎坐落着一座古典华美的红漆木房,与之相邻的还有几十间,期间仙雾缭绕,桃红树绿,看上去就像神仙住的地方。此情此景,大可与陶先生的桃花源相媲美了。
颜乐松开剑鞘后喜出望外地指着远处,“掌军,你看,圣医宫还在!”
宋御二话不说便向那个方向走去。
刚到达大门外,里面便冲出来几个持剑的青衣女弟子,大喝了一声:“来者何人!竟敢擅闯我药王宫,拿命来!”
说完便向他们杀过来。颜乐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被他护在身后,精确地躲过一次次利剑。
颜乐见她们人多势众,宋御带着自己这个拖油瓶都比她们略胜一筹,不由得惊叹他的武功真是一绝。
不一会儿,那些女弟子便被他打伤在地。宋御无心与她们纠缠,便直接带着颜乐闯进了大殿,一时间四面又围过来许多人。
颜乐想着,刚才的打斗是迫于自保,若现在一直打下去,请走圣医娘娘的可能性便微乎其微了。
随即真诚地对那些人行礼,“各位姐姐,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次擅入宝地是我们之过,我在此向诸位道歉。可是我们真的有要事需要请圣医娘娘帮忙,劳烦各位告知一声,我们在此谢过!”
“师父早在二十年前便宣布不再理会外界之事,你们胆子倒不小,竟敢找到这里来!”
一个女弟子怒语后,另外一个人也生气地附和,“姐姐,别跟他们废话,老规矩,把他们杀了,正好试试我们才研制出的化尸水!”
“杀!”那姑娘一声令下,众人便一哄而上,却在外面传来的一个声音后突然停下来,整齐站好后纷纷向门外行礼。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颜乐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间落定,定睛一看,只见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一袭白衣,面容姣好若红莲、不怒自威的女子。看上去三十几岁,后面列作两排,跟着四个青衣女子。
那被众人称作师父的女子优雅地走上去坐上那高贵淡雅的莲花座后,方命令那些人起身。
遂绕有趣味地看着那两个外来者,“虽常常有人自不量力的来闯这药王山,但这圣医宫却许久未曾有过生面孔踏入,因为,他们一般活不过到桃廊。即使侥幸进来了,也进不了我这宫门。看在你们是这二十年来第一次踏进我圣医宫的人,本宫便多留你们一会儿”
宋御知道她便是自己要找的人后,随即向她自报家门,“未央国宋御、赵颜乐,今日擅闯圣医门实属情非得已,而是有要事要请圣医相助—”
“你说的可是柳城疫病之事?”颜乐见她未卜先知,暗叹圣医就是不一样,不出户便知晓了天下事。
宋御听她猜到,随即回道:“的确”
可她却突然变了脸,捏紧了一旁的白玉扶手,“可是本宫并不打算助你!本宫早就说过,此生不再干涉世外之事,你当本宫是说着好玩儿的吗!”
颜乐听她不打算帮忙,心里十分不解,“圣医娘娘,医者仁心,本应解救众生脱离苦海,众生当前,您的誓言就那么重要吗?”
她的言辞引起了座上之人的注意,话刚说完,她便发现自己成了众矢之的,所有人的眼睛都定在了自己身上。
由于紧张,她下意识地看向了旁边的宋御,见他的眼里含着肯定,心里的紧张忽然一哄而散。
“呵!医者仁心,世人人对医者又何曾有过仁义!”
说到这儿,她有些愤怒,似想起了伤心的往事一般,黯然神伤的一面走下来一面说道:“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你们就会知道医者的仁心换来了什么!
曾经,一位医术高超的医师带着她的徒儿们出山义诊,在义诊期限的最后一日,一位县衙的官差来请她为知府的娘治病。一向心善的她答应了,到达府上后,经诊断,老人家已是回天乏术。可是那知府大人却强行扣留她们,扬言若他的娘活不过来,她们全都得为其陪葬。遇上那么一个不讲理的官,医士知道自己是没有生还的可能了。可是,她心疼她的这些正值青春年华的徒儿们,她们还是一群不懂事的小姑娘。于是,生平第一次,她说了谎,用这个谎言换来了其他人的一线生机。但是,直至她惨死,在她留给徒儿们的血书中,还是让她们心怀良善,仁心为怀。徒儿们逃出来之后,便遭到了官兵和百姓的围堵,那其中,还有曾因接受义诊而对她们千恩万谢的人……”
说到这儿,她情不自禁地落下两行清泪,捂着自己的胸口继续讲,“最后,除了一个在逃跑中不幸掉下了陡坡,被人救下。其余人尽数被抓住,遭人轮番侮辱后,暴尸荒野……”
颜乐闻言忽然有些理解她,随即看着她低声道,“如果我猜的不错,娘娘您便是那个幸存的小徒弟吧!”
对方默认后反问,“是他们教会了本宫无情,仁义更让本宫一身医术的师父被那无耻的狗官残害,还有那一群善良的医女,也被自己亲手救下的肮脏的灵魂所玷污。你们劝本宫仁义,可是你们这些人面兽心的人,对我们这些人何曾有过半分宽容与体谅!你们只在乎自己的健康与利益,就像那个在母亲生前不尽孝,在其死后恐惧流言而试图逼我们让其起死回生的狗官一般!”
颜乐见她神情悲戚,语气中饱含了对世人的恨意,一时间无力反驳。
“可是,即便如此,当初你还是下山助未央城逃过了疫劫,这可否说明,你的心里尚存仁义!”宋御毫无畏惧地看着她。
圣医娘娘闻此,就像伤口上被洒上了一勺盐一般,愤愤起身,“本宫情愿当初不曾下山!”
一言毕,她潇洒地擦干眼泪,缓缓地坐下,“好了,故事听完了,你们也不算死得不明不白。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