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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天地无情奈何改(一)

木屋外,寒风呼啸拍打着老旧的木门,木门似乎有些不堪重负,微微晃动一下,发出“嘎吱”一声清响,旋即又被卯榫弹了回来。接着再度被寒风拍打进去,又弹回来,如此往复,“嘎吱”便未曾停过。

木屋内,安思休恭顺地立在白发老妪身侧,除却过来时说了句“宫主,人带来了”之外,再未开口言语。

吴越抱着离洛,在老妪身前立得一阵,耳听得外边儿的“嘎吱”声传进来,又见无人开口,思来想去,还得自己主动些才行。清了清嗓子,吴越开口道:“久闻无双宫大名,在下此次前来,特请宫主您老人家一展身手,救救我家小公子。若是能保得我家小公子性命无虞,往后必有重谢!”

“唔。”老妪遮住嘴打了个呵欠,方才自昏暗中抬眼,“凭什么救?”

此言虽是稍显咄咄逼人,可身处人家的主地,又是有求于人,合该人家坐地起价。

吴越略微沉吟一阵,开口说道:“其一,当初贵宫曾误伤过我家小公子,许下过承诺。其二,我家小公子实乃当今南国国主唯一的子嗣,救下他,好处自不必言说。其三,若是救下我家小公子,在下便应贵宫一个请求。”

如此说完,老妪却是沉默着,似乎正在思虑。吴越心中不由有些纳闷,如此丰厚的回报,若是换了自己,怕是立马便应了下来,哪里还会有诸多顾虑。

沉默良久,那白发苍苍的老妪方才缓缓开口:“阁下所言的三个理由,似乎都不怎的靠谱。其一,误伤你家小公子,无双宫是有责任,可我无双宫并未许下过承诺,因此,将当事人交予你任意处置便可。其二,据老身所知,当今南国国主乃女流之辈,你家小公子能否继承大统尚未可知,因此,于我无双宫的些许好处便无从谈起。其三,阁下若是铁了心要救你家小公子,短时间内,阁下怕是对我无双宫之事再无能为力。”

“这。。。”真不愧是老姜,三言两语之间,便将吴越辣得再找不到好的说辞。

老妪摆摆手,漫不经心地开口:“阁下也不必烦忧,只要应下老身的三个要求,老身即使舍了一身修为不要,也定会救治你家小公子。”

“宫主请说。”吴越心道,只要能救小公子,莫说三个要求,便是三百个,咱也能毫不犹豫地应下来。

。。。

北茫山群峰环抱中有一个极大的湖泊,由于此湖泊坐落于群峰环抱之中,却又比四周的山峰略低,因此从峰顶往下看去,这湖泊便像是一个池子。

在晴空万里的日子,阳光洒在湖泊水面,反射到人的眼中后,便只剩一片好看的深蓝色,湖泊也由此而得名——冰蓝池。

冰蓝池只比四周的峰顶略低十丈,因此池中的水温受海拔影响,原本便已极低,又因池子过大,即使吸收一些日光后,温度也通常在零度与一度之间徘徊。

由于北茫山的恶劣环境,极少有人涉足此地,因而,冰蓝池便成了无双宫私地。又因冰蓝池地势高,常年吸收日月之精华,无双宫便将冰蓝池封为圣池。江湖上甚至有传言:冰蓝池之水有延年益寿、包治百病的功效。

当远方的天际微亮时,冰蓝池四周却仍是云雾缭绕,让人瞧不清池水的模样。

冰蓝池北侧有一个天然的峡谷,此峡谷的出口便是冰蓝池的最低处,有池水自峡谷口沿着倾斜的峡谷,向北茫山下蜿蜒而去。

许是因着峡谷的原因,峡谷口两侧的地势相对冰蓝池其余地方要平缓得多。而在这相对平缓之地的峡谷两侧,建起了两间木屋,一侧一间。

而在两间屋舍之间的峡谷之上,竟是由一根根粗大的树干捆绑一起,横着架在了两间屋舍之间。

而此时那木桥的边缘处隐隐约约坐了一个身影,那身影腰背弯曲着面朝冰蓝池,身影的腰背上堆满了厚厚的积雪。

天光越来越亮,空中飘落的雪花越来越少。那身影睁开眼来瞧了一眼下方的池水,旋即直起腰背,抖落了一身的积雪。积雪簌簌而下,有的直落在身影四周的木桥上,有的被风带着,朝下方的冰蓝池飘落而去。

木桥边缘下方的冰蓝池中,一个略大的木筏飘于水面。木筏中躺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一动不动。

木桥上的身影缓缓偏过头去,瞧了一眼左侧雾气之外的天光,旋即又扭回头,望着木筏上的小身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木桥上的身影又扭头朝后方看去。木桥那头,正有一个身影穿过层层雾气,缓缓朝他走了过来。

走到近前,安思休瞧了一眼略带疲色的吴越,开口说道:“吴先生,宫主她老人家让我来告知你一声,让你先去洗漱一番,整整精神,用过早饭后,便要开始了。”

听得此言,吴越眼睛一亮,面上掠过一丝欣喜,陡地起身,朝木桥后方过去。

瞧见吴越的身形闪了闪,旋即便消失在弥漫的雾气之中,安思休面色带起一丝怪异,在木桥边缘坐了下来,盯着下方木筏上的小小身影出神。

这人当真是怪得很,在此处连守三日,自己曾三番五次地找人过来替换,他却是万万不肯,似乎守的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反而到得此时,一听立马要开始,便又急急地去了,似乎这般稀世珍宝,早已被他抛到了脑后,再顾不得。

今日无疑是个极好的天气,越爬越高的红日洒下一片光辉,将冰蓝池四周弥漫着的雾气渐渐驱散,只留下一片深深的蔚蓝之色。可以想见,今日必定晴空万里,再无前些时日的云山雾罩。

有几个身影自木桥两侧的木屋出来,走在头前的是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妪——无双宫宫主,陆晚沙。

陆晚沙身后紧紧跟着五个女子,安思休赫然便在其中。其余四个女子与安思休年纪相仿,大致也是三十多的模样。只是那四个女子容貌姣好,比起安思休来,少了几分冷淡,多了几分风韵。白衣飘飘的样子,当真像极了自天上下来的仙子。

而走在最后的则是吴越,面上挂着些许疲色,疲色之中却又有些许兴奋。

一连在木桥上守了三日,难免有些疲惫。非是他不愿前去歇息,毕竟身处异地,让旁人看守小公子,实在难以让他安心。

而这北茫山的气候却又着实太过恶劣,三日之中,寒风呼啸几乎都未停歇过。日以继夜地守在木桥上,耳畔全是“呜呜”的风声,又有雪花拍打着身子,若是再这般熬得几日,他怕是会撑不住了。

行至木桥边缘,几人停了下来,陆晚沙瞧了一眼吴越,便飞身而下,朝着木筏跃了过去。吴越早先便得了嘱咐,越过几女,跟着陆晚沙朝下方的木筏跃去。

木桥上,安思休瞧着落在木筏上的陆晚沙,眼神中却是挂上了一丝担忧。

几女尽皆立在木桥边缘,视线落在下方的木筏上,却是没有其余动作。她们得了陆晚沙的指示,今日过来,只是守在桥上以防变故,并不会参与对离洛的救治。显然,对离洛进行救治的,便只得陆晚沙与吴越两个人。

年纪略长的方独秋扭过头来,瞥了一眼安思休后,又将脑袋扭回去,继续望着下方的木筏,口中道:“安妹妹,你说,宫主这般做,值得么?”

安思休并不回头,面上却露出了沉吟之色,半晌后,方才开口答:“方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无双宫为了守诺,封闭宫门长达六十载。这六十载以来,虽是未曾与外界有过断绝,可六十载毕竟太长了。外界之事千变万化,咱无双宫这些年,可不知少了多少资源。看起来咱无双宫人才济济,可未曾去到外界行走,也不过是闭门造车罢了,哪里知晓外界之人已到了何种境界。宫主这般举动,无非是瞧着守诺之期将至,先落下一子。至于这一子是否有用,却也管不得了。宫主的苦心,咱们做弟子的,可得好生体会一番呐。”

几女尽皆沉默,过得半晌,方独秋这才开了口,“宫主的苦心,咱们自是能体会一二,只是,宫主毕竟是咱无双宫的顶梁柱,若是有个变故,那。。。”

安思休扭过头来,笑了笑,“姐妹几个无需担忧,宫主可没这般笨,此次救治那稚子,动手的还是那吴姓男子,咱宫主不过是略显身手,护住那稚子的心脉罢了。”

“如此说来,宫主这般做,岂不是空手套白狼么?”方独秋面上掠过一丝惊异,心中却是为宫主这般作为略微感到不耻。

安思休咯咯地娇笑起来,笑得一阵,方才开口,“方姐姐这般评论宫主,若是传到她老人家耳中,非得罚你去落天涯下静坐七日不可。早先宫主便与那吴姓男子言明,那吴姓男子也是应下了的,如此一来,便算是行的堂堂正正之事,又何曾有姐姐说的‘空手套白狼’之举呢?”

方独秋不再开口,视线落在下方的木筏上,心中却是升起一丝惊异。多少年了,何曾见过这般为了旁人,竟是宁愿牺牲自己之人。

下方的木筏上,陆晚沙与吴越在离洛两侧坐了下来。陆晚沙坐于离洛左手侧,吴越则坐于离洛右手侧。

“可准备妥当了?”陆晚沙瞧了一眼吴越,苍老的声音响起。

吴越只轻轻地点点头,并没有言语。

瞧见吴越点头,陆晚沙也不言语,伸出骨瘦如柴的一只手,搭在了离洛的胸口。只这般动作,片刻之后,便有丝丝缕缕的雾气,自离洛的胸口出升腾而起,缓缓地朝上方飘去。

瞧见此般情形,吴越气运掌心,一手搭在离洛的面门之上,一手搭在离洛的腹部之上。片刻后,有雾气自离洛的头部与腹部之间升腾而起。那雾气越来越多,渐渐地弥漫至四周,将吴越与陆晚沙的身形笼罩起来,只现出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

这般景象并非是元气在雾化,却也与元气脱不开干系。离洛中了侍剑宗林若敛的浴火掌,浴火掌火性极烈,离洛的身子自此便滚烫逼人。而吴越气运掌心搭在离洛身上,便是要用自己的元气,将蔓延至离洛五脏六腑的火毒逼出来。火毒呈火性,此处温度过低,丝丝缕缕的火毒自离洛的身子溢出来后,自是变成了升腾而起的片片雾气。

时间慢慢地过去,天上的日头越来越高,木筏上仍旧在蒸腾起浓浓的雾气。

木桥上,察觉身后有了动静,安思休扭过头去,警惕地看着木桥那头过来的身影,“李常卫,你来此地做什么?”

李轻楼讪讪一笑,扬了扬手中的木桶,却是不成想,有汤汁自木桶中溢出来,李轻楼身形急闪,方才避开险些落在衣袍上的汤汁。

瞧见安思休一脸的警惕,警惕中又有一丝掩藏不住的笑意,方才开了口,“几位妹妹在此处待了半日未曾用过饭食,我这不是瞧着有些心疼,便亲自将饭食送过来么。”

听他这般言语,安思休这才将木桶接了过去放在身后木桥上,仍旧盯着李轻楼不放。且不管他前来所为何事,身为宫翎侍者,既是得了宫主之令,便不得擅离职守。

“嚯,这阵仗够大的哈!”李轻楼也不管安思休,立在几女身后朝下方的木筏望去,瞧得木筏上蒸腾的雾气,竟是忍不住喊了出来。

“闭嘴!”安思休忍不住了,冲李轻楼低喝道。这人当真不知天高地厚,木筏上俩人尽皆在用心运气,若是被他搅得出了变故,莫说李轻楼,连自己几人都得受到惩治。

李轻楼扭过头来,又是讪讪一笑,旋即便扭头安静地看起来。这几个姑奶奶可得罪不起,自己此番过来又是为了示好,若是讨得几女与宫主欢心,几女在宫主跟前再言说几句,说不得自己的下场便没那么凄惨。

时间过得极慢,当太阳渐渐西斜,在西边天际缓缓落下,洒下一片橘红的光辉时,桥上几人却有种已过三秋的错觉。

下方的木筏上,那蒸腾起的浓浓雾气渐渐消散,到得最后,吴越与陆晚沙的身影清晰地露了出来。

此时吴越的身形已摇摇欲坠,似乎连坐都坐不稳了,他的额头挂满了汗珠,却是仍旧定定地望着离洛。

离洛似乎睡了好长一觉,悠悠醒转后,瞧见上方吴越的脸庞,虚弱地叫了一声“先生”。

吴越略微兴奋地答了声“在”,身子却是再也支撑不住,侧倒在木筏上。

陆晚沙也似乎越发苍老了,却是比吴越要好得太多,瞧了一眼离洛,扭头冲木桥上喊:“思休丫头,过来!”

安思休得了令,身形一跃而下,衣袂飘飘地跃向木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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