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前,主街上。一驾车厢前挂着灯笼的马车在夜空下徐徐前行,是那么显眼,又那么独特。
忽而,街道前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爆竹声清脆,其中似乎间杂着孩童兴奋的呼喊声。
有了这阵爆竹声起头,城中四处似乎受了感染,爆竹声渐渐连成一片,和着孩童的呼喊声,将九天城渲染得颇为热闹。
除夕夜的九天城,原本便该这般热闹。正如同一个压抑情绪许久的人,将积累在胸间的愤怒与烦闷,一次性酣畅淋漓发泄出来,端的是畅快。
马车中,离洛许是倦了,同吴越一般闭着眼。九天城的喧闹虽是尽收耳中,却不知为何,他似乎并不能感同身受。
吴越与离洛均为察觉,自马车从宫里出来,便有一队黑影隐在围墙下的黑暗中,一路跟着马车前行,未曾发出一丝声响。
而在马车右侧围墙上的砖瓦间,亦有几个黑影在黑暗中跳跃着,便像是一片片树叶一般,轻飘飘地随风而行。
李府距离皇城并不远,出了皇城过护城河,沿着大街一直往东行得三坊之地,再拐个弯,也便是兴钰坊了。
今日对于远三来说,终究是有些不同的。他午时前便随离洛出了门,到相北宫外一直守到现在,方才驾着马车往李府赶。
这点路对于远三来说,早已极为熟悉,闭着眼都能走回府去,还不带摔跤的。
马车行至路口,再朝右转过前边的弯道,便能瞧见李府所在兴钰坊的坊门。
远三从未等离洛如此之久,此时驾着马车朝着右侧拐过去,不禁在心里感叹:大爷的,总算回来了!
只是下一刻,似乎察觉到什么,远三疑惑着偏了偏脑袋,朝着右侧被黑暗笼罩的围墙望去。那里,似乎有发光的东西晃动过一下。
马车左后方街道另一边的围墙下,一直跟在马车后的那队黑影,眼见马车离兴钰坊已然不远,为首之人捏着嘴唇打得一声呼哨,转瞬便带着身后的黑影向马车冲来。
在四处喧闹之声的掩盖下,呼哨声并不大明显。然而,马车中先前一直闭目养神的吴越,却在呼哨声猝响的那一刻,“呼”的一下睁开眼来,眼中闪着精光,朝着被马车遮挡的后方望去。
马车过弯极慢,此时马车前部将将转进右侧路口,与马车右侧的围墙呈四十五度夹角,而马车后半部,则仍掉在皇城前主街之上,尚未来得及进入主街右侧的路口。
马车右侧围墙上的几道黑影,原本已自腰间拔出长剑,为首之人正欲跃下,却陡然听得一声呼哨响起,将他的动作瞬间阻停。
顺着呼哨声响起的方向瞧去,围墙上的为首黑影隐约瞧见,马车后方正有好几道身影自街道那边冲过来,便像是冲着他们几人而来。为首之人心头顿觉不妙,心念电转间,沉声喝道:“有埋伏,上!”
这般说完,为首之人手中长剑朝着马车后方一指,率先自围墙上一跃而下,转瞬便已稳稳落在马车后方街道之上,正好阻住来袭几人的去路。
远三先前便察觉出有些不对,此刻见好几道黑影自墙上跃下,心头一慌,手里的缰绳便拉得有些急,随着一声马的嘶鸣,马车急急停了下来。
蜷缩在马屁股后边的座椅上,听得金铁交击声传来,远三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若非害怕刀剑无眼,他或许早早便跳车逃了。
马车后方,自围墙上跃下来的几道身影,转瞬便同街道另一边冲过来的几道黑影纠缠在一起。双方动手之间,“叮叮当当”的金铁交击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许是离马车不远的缘故,片刻间似乎便已将四处的喧闹声掩盖过去,清晰地传进马车上几人耳中。
或许双方实力差距并不太大,一对一的情况下,你来我往间,却是谁也奈何不得谁。一时之间,局面有些胶着。
离洛坐在马车中,将将听得外头传来的打斗声,便察觉马车晃动间似乎停了下来,心头一紧:莫不是,冲着小爷来的?
掀开布帘探头一瞧,却见外头两拨人数相当的黑影搅和在一起,离洛一时有些不明所以:人家打架,关咱何事?
“三儿?!”
听得离洛叫喊,远三浑身一抖,愣得片刻,方才颤着嗓音道:“公,公子,小的在。”
分明未瞧见马车前头有人拦路,离洛一时心头火起,嚷道:“走啊,你个天杀的!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是咋滴?”
“。。。”远三有些委屈:公子你坐车里,当然不用害怕。可俺坐车外,刀枪无眼,有些害怕可不是人之常情么?
远三壮着胆子悄悄扭头朝后方打得热闹的几人瞧得一眼,见离得有些距离,方才坐直身子,一鞭狠狠甩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撒开蹄子,拖着车厢便朝街道前头奔去。
处于胶着的两拨黑衣人正打得火热,陡然听得离洛与远三的对话,双方似乎想到什么,齐刷刷地停下手中动作,各自往后跃开一步,手提刀剑相互戒备起来。
正在此时,马车在“哒哒哒”的马蹄声与车轱辘摩擦地面的“嘎吱”声中冲了出去。
听得马车奔驰,相互戒备着的双方尽皆扭头瞧去,一时有些愣神。待马车行得远些,双方又是一阵面面相觑。
沉默半晌,先前被拦住去路的黑衣人收了刀,双手一抱拳,道:“黑山岗,夕月凉,空耗白首,此生再无爹和娘。”
那先前率先自墙上跃下的黑衣人一听此言,眼眸闪动间也跟着收了剑,抱拳道:“白水江,晨露荡,时有无归,忽而相逢碎且光。”
一对完,双方一时皆有些尴尬,却遇上一队巡逻士卒自主街前头过来,为首队正朗声喝道:“尔等何人?!”
两个为首黑衣人对视一眼,轻轻一抱拳,便带着各自人手扭身往反方向溜走。
巡逻士卒见此情形,忙拔腿去追,然而这些人来去如风,如何追得上?
马车到了李府,离洛从马车上下来,见吴越嘴角扯起一丝弧度,好奇问道:“先生,您在笑什么?”
吴越瞥得离洛一眼,并不言语,转身进了院门。火光映照之下,吴越面上仍旧带着饶有兴致的浅浅笑意。
长乐坊,几道黑影自围墙上纵身跃下,在夜色掩映下闪得几下便消失在长乐坊街头。
一处略显破旧的宅院前,那几道黑影从街道一侧的屋檐下闪出来,像猴子一般,“嗖”的一下便蹿上了一处宅院的院墙。
几个黑影进了宅院,在一间灯火未熄的房舍中坐下。为首之人摘下面罩露出真容,竟是一个靓丽女子。女子十四五岁,想起先前闹的那场乌龙,在手下的注视下,一时面上颇为不自然。
待手下皆已回屋歇息,凌烟露独自坐在房中思索再三,觉着晚些时候再去一趟,说不得比平日还要来得容易些许。
将将经历过一场乌龙刺杀,说不得对方会掉以轻心。再者说,先前双方斗得如火如荼,却并未见得有人自马车中出来阻拦。细细一想,倒也不见得对方有多厉害的身手。
一个多月前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让九天城许多人都有些慌乱。由此便引发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交易,目标便是那所谓的“天之子”。
空旷多年的李府,突然有人搬了进去,一时间竟多了百多号人,想要不引人注意,那是天方夜谭。
更何况,这李府马车几乎每隔几日,便会往宫里去一趟。由此一来,想要查出一些东西,便极为简单。
这许许多多不愿李遥香之子再掌控南国的人,自然便会寻上那些刺杀组织。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毫无疑问,在南国,从下往上不知有多少刺杀组织。这些组织一多,实力自然便会参差不齐。
而在南国,能用来刺杀大人物的,拢共便只得两家。一家名为“蝶舞”,一家名为“无伤”。
但凡“蝶舞”之人,未入四品者,多藏于青楼之中。而入得四品者,便不再拘泥于青楼这等风月场所。她们能轻易改换容貌,叫人不易分辨出真假。由此一来,往往能于无声处起惊雷,将目标的生命,定格在衣袂飘舞之间。
凌烟露便是出自“蝶舞”。她资质极佳,又练功用命,自六岁入“蝶舞”,不过八年便入了四品。如今凌烟露一手“梦舞”出神入化,直逼“蝶舞”大师姐叶烬落。
自“蝶舞”接下刺杀“天之子”的任务,凌烟露便着手了一系列刺杀计划的布置。
离洛不似寻常人一般出没于烟花之地,除却去往相北宫外,更是极少出府。而最好的刺杀之处,便在自相北宫回李府的那个转角处。
原本会很完美的刺杀,却被那该死的“无伤”扰乱。
。。。
凌烟露静静地坐着,听着外头喧闹声渐停,她又静静地听外头的更鼓声,当寅时的梆子声响起,她便起来用冷水洗了脸,提剑蒙面出了门。
轻轻地跃过围墙,凌烟露消失在夜色中。
寅时的九天城颇为安静,凌烟露穿过一条条街道,速度不快不慢,只是无声。
到得李府后墙,凌烟露轻轻一跃,转瞬便进了李府后院。
轻车熟路行至离洛所在的房舍外,见窗户大开并无遮挡,凌烟露身形一提便已跃过窗户,轻飘飘地落在房舍内。
离洛并未同寻常孩童一般与家中大人守岁,而是早早便回房歇息。此刻府中早已安静下来,未得搅扰,离洛此刻同往常一样,在房舍里侧的木床上睡得正酣。
凌烟露跃进房舍,听得浅浅呼吸声,一步跃至床前,手中长剑“呼”的一下刺了出去。
如此近的距离,以凌烟露的身手,取其性命不过信手拈来。
然而,长剑却并未刺中处于黑暗中的离洛。
“叮!”
随着这声脆响,凌烟露手中长剑陡地一偏,越过离洛脑袋,“噗”的一下刺进离洛左侧的蚊帐里。
猝不及防遇袭,凌烟露手中长剑开始猛的颤动起来,直将离洛脑袋左侧的蚊帐搅得稀烂。长剑颤动不止,直有握不住的感觉,可见来袭之人力道之大。
凌烟露心下骇然,周身元气一转,将顾自颤动不已的长剑硬生生止住,旋即右手轻轻一带,便要再度朝右侧的离洛划拉过去。
身侧的动静不小,离洛早已被惊醒过来。只是屋中过黑,恍惚之间他却是不知发生了何事,只伸出小手茫然地揉着双眼。
眼看长剑便要划至离洛脖颈,却是有莫名之物“呼”的一下袭来,“叮”的一声再度将长剑带偏。
凌烟露哪肯放弃,周身元气疯转,长剑再度划破空气,“呜”的一下冲着离洛刺去。
然而,不及凌烟露刺中,房舍内却“呼”的一下亮起灯火,将原本黑漆漆的房舍照得通明。
灯火骤然亮起的那一刻,凌烟露手中动作陡停。因为,由暗转明太过突然。哪怕她多年行走于黑暗,却仍旧适应不得这般仓促的转变。
凌烟露适应能力颇强,只片刻间便已扭过头,朝右侧灯火亮起之处望去。
那是一盏油灯,此刻正孤零零地落在房舍右侧窗前的桌案上,昏黄的火光蔓延开去,将立在桌案左侧,挡在木床与窗户之间屏风上刻着的凤凰图案照得一清二楚。
瞧见这般场景,凌烟露双眼微眯,心头危险的感觉油然而生。只见油灯,不见人影。那么,人去了何处?
心念电转间,凌烟露脚尖轻点,身形陡地朝着左侧荡开,轻飘飘地落在床尾。
凌烟露将将荡开,先前所立之处果真现出一道身影。那人一身雪白,想来是将将自床上起来,尚未来得及披上外衣。
那人面上带着一丝浅笑,凌烟露似乎瞧出了一丝讽刺,心头一时火起,身法展开,“呼”的一下递出手中长剑,朝着那人凶狠刺去。
然而那人却似脚下生风一般,身形随意一偏便轻松躲开。
凌烟露不信邪,身法施展到极致,片刻间便又连刺几剑,每一剑都随心所欲,毫无章法。即便如此,却是均被对方轻易躲开。
凌烟露出身“蝶舞”,身法施展到极致时,仿如踏风而行的蝴蝶般翩翩起舞。加上其剑法追求至简,向来随心所欲,让人捉摸不透。
然而,这片刻间的连刺,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未刺中。惊骇之下,突觉对方才应当是出自“蝶舞”之人。
一看此事不成,凌烟露心生退意。她虚晃两剑拔腿便撤,一步跃出窗外,不见了踪影。
凌烟露对自己身法极有信心。在她想来,普天之下能追上她的,不超过双手之数,除却传闻中的四大宗师与那从未谋面的司空外,只要她想逃,定当无人能追上!
仍旧亮着灯火的房舍中,离洛早已清醒过来,瞧见望着右侧窗外黑洞洞若有所思的吴越,不禁开口道:“先生,怎的不追?”
吴越回头瞧得坐在床上的离洛一眼,淡淡道:“不用追,逃不掉的。”
并非吴越不想追,实则是忧心离洛安危,不敢追。
后院院墙在望,凌烟露心头松了口气,脚下轻点,身形向上一提,那高大的院墙便离得越发近了。眼看便要越过院墙,院墙上却陡地现出一个微微晃动的黑影来。那黑影缓缓拍出一掌,却是转瞬即至。
那一掌莫名而来,袭至凌烟露身前,方才有一道“呜呜”风声传进凌烟露耳中。
原本觉着那一掌极慢,身在空中的凌烟露想凭着扭动身形避开。却哪里知道,那一掌转瞬便“噗”的一下印在她腹部之上。受了这一掌,凌烟露身形再无着力之处,便像是一片自树枝上脱落的树叶一般,“呼”的一下自院墙上飘落。唯一的不同是,凌烟露未像树叶那般打着旋儿。
凌烟露“砰”的一下砸在地上,浑身酸痛之时,腹部的伤痛似乎方才传进脑海。
过得良久,凌烟露艰难地自地上爬起,甩了甩发昏的脑袋,想要看清眼前的情形,却只瞧见一道晃晃悠悠的身影朝走了过来。
不久,她便被那人提了起来,像是提着一把剑那般随意。
凌烟露一路被人面朝下地提着,待进得一间亮着灯火的房舍后,方才被人“砰”的一下扔在地上。
猝不及防下,凌烟露只得仓促间伸手护住面庞,但身子砸地的痛楚仍旧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
待凌烟露从地上爬起,却见身前木床上坐着一道矮小的身影。细细一瞧,不是那刺杀目标又是何人?
那稚子并不言语,只是望着她笑,昏黄的火光映照在稚子面庞上,莫名的有些诡异。
见稚子不开口,凌烟露忍不住好奇,想要看一看先前伤她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扭头之际,却见身后立着两道身影。一道白衣胜雪,正是先前阻她杀人的儒雅男子。而另一道身影,却是一个身着灰衣,面庞干瘦,双眼浑浊,花白头发束在脑后的老头子。
俩人似乎均未在意她的注视,只一个劲盯着她身前的木床,似乎她并不存在一般。
凌烟露被点了穴,周身元气不在掌控,只得扭头瞧向床上的稚子,想瞧瞧对方会如何做。
良久,那床上的稚子才缓缓开口:“除夕夜都不让人好好歇着,该说你们什么好呢?”
对于这般废话,凌烟露自不会答。
擒住刺客而不杀,无非只得两个缘由。要么便是其想要好生折磨一番刺客,要么便是其想从刺客口中得知些许有用的消息。
前一种人,是其心有不平,想要泄愤,也在情理之中。后一种人,是其脑子进水,纯粹愚蠢罢了。
这稚子想来便是所谓的“天之子”,也便是李遥香的私生子。凌烟露倒是颇为好奇,这般稚子,究竟是如何让两个高手言听计从的。
凌烟露不开口,这稚子也不再开口。只见他从床上下来,在床头的木柜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白色药丸摊在手心,随后这稚子过来,一手捏开她的嘴,将药丸塞了进去。
凌烟露自是不肯吞下,想要张嘴吐出来。谁知这稚子两手并用,分别放在她两边脸颊上用力一压,便将她的嘴压迫开来,她一时竟挣不开。
凌烟露有些好笑:没有手,老娘看你用什么喂药!
然而,这稚子竟是邪邪一笑,张着小嘴凑了过来。
察觉到一条滑腻的小舌钻进口中,随后弯曲着一弹,那药丸便“啵”的一下蹿进咽喉。
这一下颇为突兀,凌烟露脑袋瞬间宕机,喉咙却条件反射般蠕动一下,那药丸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凌烟露尚未自震惊中回神,却听得稚子开口道:“既是有胆量刺杀小爷,便应当有视死如归的勇气。如你这般矛盾的刺客,小爷当真未曾见过。”
稚嫩的嗓音,说出来的话却是有些幸灾乐祸。
“你待如何?”凌烟露回过神来,察觉自己被占了便宜,瞬间眉头紧蹙,眼神犀利如能杀人。
“听先生提起,先前也有“蝶舞”之人前来刺杀小爷。只是先生脾气好,放了你们一回。可惜有些人不识好歹,这回,可就没那般好运了。”
药丸进入肚腹未久,心底便有一丝麻痒传来,接着那种感觉便越发强烈,直欲吞噬她的理智。
察觉到某处的湿润,凌烟露明白过来:眼前这稚子,小小年纪便如此歹毒,怪不得有人要花重金来杀他,当杀!
“一个人若是做错了事,便应受到惩罚。若非如此,天下人便会没了规矩,觉着小爷我软弱可欺,你觉着呢?”
凌烟露并不答话,非是她不愿,实则不能。只隐约听得那可恶小贼自言自语,她身下却是早已成了泥泞。
待感觉达到巅峰,有水流激射而出,被衣物遮挡后顺着裤腿流了一地。
凌烟露回神之后,眼中掠过一丝羞意,转瞬却满含恨意,咬牙切齿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只是这稚子似乎仍未玩够,饶有兴致地望过来,半晌才道:“若是就此杀了你,怕是仍有人会觉着小爷良善可欺。正好,小爷身边人缺得厉害,不如,你留下来?”
凌烟露面上升起一抹轻蔑笑意,旋即扭过头,紧紧闭上眼和嘴,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