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至中宵,当唐月琅在岁安的护送下回到五湖馆,发现馆内九华使团居住的院子里乱作一团。
“大伙儿是在忙什么呢?这大半夜的也不歇着……”微醺的唐月琅双臂环胸,随性的斜倚院门,笑眼弯弯望着院内一群乱得像无头苍蝇似的人们。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停住,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行了,郡主既已平安归来,大家都散了,早点歇下吧。”
众人简单行礼后依言散去。
礼官曾融缓步走上前来,站在台阶下仰头与唐月琅对视:“郡主,深夜出游,可还尽兴?”
“我的姐姐,您别咬牙切齿的说话,这大半夜的,怪瘆人。”唐月琅讨饶的赔笑,丝毫没以为刚刚那一团乱是因她独自出游而引起的。
“可千万别,您别叫我姐姐,还是合该让我叫您一声祖宗才对,”曾融白她一眼,拎起裙摆迈上台阶,“难怪太子举荐你时再三叮嘱,‘此行朗月郡主可堪大用,只是这姑娘吧,用起来像祖宗,伺候起来像活祖宗’!”
可不就是活祖宗吗?
也不想想自个儿可是和亲使团里顶顶金贵的人物,三更半夜一声不响就不见人影,也没给谁留个话——这可是在异国他乡,出了事谁担待得起?
见她有些动气,唐月琅再不敢造次,赶紧立得笔直:“姐姐别恼我,下次不敢了。”
曾融虽是九华国当朝礼部中最年轻的学士,但训起人来可不输那些老夫子。
不过唐月琅运气一向顶好,曾融在看到门口的岁安后立时忘光了满腹的长篇大论:“这不是,这不是……”
岁安远远朝她行礼:“回曾学士,属下岁安。”
这不就是屏东王府二公子的贴身护卫嘛!
也就是说,销声匿迹五年的二公子,这才没几日就被找着了?好你个唐月琅,真行啊。
曾融一时不清楚状况,只对岁安笑笑:“烦请转告二公子,曾融此前不知二公子也在此地,未能及时登门拜见,还请二公子雅量海涵。待日后得空,定上门当面请罪。”
也不必追问地址,但凡有韦锦澜的地方,就没有唐月琅找不着的。
岁安再拜过,见唐月琅笑眯眯的冲自己挥挥手,这才转身离去,片刻便消失在静谧的夜色中。
待岁安走远,曾融这才伸手扶住唐月琅的手臂,边走边问:“怎么一回事?你是得了消息专程去寻二公子……?”句尾两字莫名的模糊掉了。
唐月琅无奈的长叹一声:“姐姐,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吞掉的那两个字是‘晦气’。”
从前那样无孔不入的追着韦锦澜跑,在旁人眼里当真是如此恐怖的行径吗?
那,在韦锦澜眼里又如何呢?
“这一身酒气的,还以为你会醉得不知我在说什么呢。”
“怎么会?就一壶桃花酿罢了。”
二人一路说着闲话就进了唐月琅在五湖馆内临时的居室。
遣退侍女后,曾融利落的将床铺整理好,拉着刚刚洗好脸的唐月琅到床边坐下:“来,姐姐陪你谈谈心。”
那双眼睛因为过分的好奇而闪着光,吓得唐月琅一个冷颤:“我醉了,也没要谈心,姐姐早点回房歇下吧。”
“一壶桃花酿而已,你没醉,你想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