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月琅面上罩了寒霜,看向顾小姐的目光里全是鄙夷:“当真是丢光世家子女的脸,一点高门大户的风范也无。”
这番话若是换别人来说,或许会显得有几分矫情,但唐月琅说这话,却当真是掷地有声的。
她身为爵储,备受家族纵容,性子爽直磊落又颇得皇室爱重,因此自小在京师无法无天、张扬横行,却从不抬门第出来压人。
她敢揍位份比自己高的国姓王世子,也敢与太子太傅拍桌瞪眼,但绝不会无理的与身份比自己低下之人为难。
并非不敢,而是不屑。
这,才是世家子女该有的傲气与清高。
三皇子含着薄怒的面庞转了过来,看向唐月琅的眼神瞬间转为激赏:“郡主与公主所言甚是,看来我大夏世家子弟在此事上,比之九华的确是落了下乘。”
众人惊讶的看着唐月琅深深向三皇子作了一个长揖,再躬身行了武官礼。
礼毕后的唐月琅抬眼与三皇子目光相接,神色全是诚恳凝肃:“下官不才,幼年开蒙时曾受教于我九华现今的太子太傅孙道研老先生。”
“开蒙第一课时,夫子不讲声律,不讲四书,只教下官一句,‘在人之下时要将自己当人,在人之上时要将别人当人’。”
她心知这毕竟是在夏国,在场不管是司凤青还是韦锦澜说话都不够分量,就更别提自己与曾融了。
而赫连苏的公主身份虽好使,但因年幼又涉世未深,即便心中有正义,也未必说得出什么能镇住场面的话。
一番思量下,她决定还是请三皇子主持公道。
“顾小姐既自愿上台比试,理当愿赌服输。此刻这般仗势压人,无非就是欺段姑娘无门楣可依,实在是有失体面。下官这一行人在大夏人微言轻,无能仗义执言,恳请三皇子出言扶弱,以挽大夏世家声誉于人前。”
虽然她心中对段冷醉与韦锦澜之间的亲近关系有所不豫,但也知轻重,猜得到段冷醉应是皇城司的同僚。
皇城司探事做的毕竟不是可以摊开的事,如若此刻韦锦澜站出头,必会给他自己和段冷醉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本着同僚之心,也出于自小接受孙先生的教诲,唐月琅并无犹疑的仗义执言了。
她没有莽撞的站在段冷醉的角度代诉委屈,却聪明的提出顾小姐的失格伤的是世家子弟的体面。这是为三皇子预留余地,让他不必担心授人以柄,说他是被个烟花女子迷了心魂才英雄救美。
明明她这番话是对三皇子说的,却拐了个弯撞进了韦锦澜心里。
好想把这样的她拍成小人儿,收在心口上珍藏。
到底是谁说朗月郡主“不学无术”、“鲁勇无方”的?
九华京师里传出这话的人还真叫个眼瘸心盲。
“郡主无需行此大礼,”三皇子笑着将她扶起,朗声道,“这一番陈情有理有据,倒叫本王也要躬身自省了。”
知道他这么说就是应承下来,唐月琅心下安定,起身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