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事向来看前不看后，凡事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事情到了眼前才会去想应对之道。而韦锦澜比她看得更深、更远，早早地便将一切可能的隐患都打点妥当。
他护着她，却什么也不说。
不要她的感激，不要她的感动。
她除了将他放在心上，别的什么也不必做。
沉默半晌之后，唐月琅露齿展颜，朗声道：“既如此，便什么也不用再说了。二位请入列吧！”
“属下遵命。”眼前的两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答道。
顾影流已将整队人马带到跟前来，这队东拼西凑的杂牌军在经过一路并肩作战后，此刻竟已齐刷刷地像同一个人。
唐月琅眼眶微湿地看着眼前的队伍，笑音轻扬：“感谢诸位同袍这一路生死与共，不弃不离！”
众人没有出声，只整齐地握起右拳举至眼前。
唐月琅也将右拳举起。
这是九华军中之人向同袍致以的最高礼仪。这礼仪里是尊敬，是信任，也是与子同袍的誓言。
“眼下京师被夏国主力围困，我们要去为友军做一点事。我们只有一千五百人，根本无法与敌方几十万大军正面抗衡。可是，我们能做的事虽有限，却并非什么也做不了！他们异国作战，粮草、武器的补给线路必然是漫长的，而在这漫长的路途中，我们能做的便是让他们无粮可食，无刀可用！即算我们杀不死他们，也能让他们饿死！让他们手无寸铁地面对屏东王大军的回击！”
众士卒无声地高举手中的武器，寒凉的刀光在阳光下闪动着坚定的锋芒。
“我不知道我们能撑多久，也不知道我们中有多少人会在漫长的奔袭与等待中活下来，”唐月琅哽咽了，“是我无能！只能带着你们去送死，却没有能力带着你们好好地活下去……”
眼前的人们都是年轻的，强健的，一双双明亮坚毅的眼睛对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来说都是希望的火种，她却不敢保证能将这些火种护在掌心，等待烈火燎原的那一天。
顾影流昂首出列，高声道：“既入行伍，每一步都是在向着死的方向。兵士的宿命之地就是战场，最大的光荣就是马革裹尸！不是谁有心求死，但只要我们的死能换来更多人的活，我们便不辱使命，不枉此生！”
“愿随副使！”大家齐声高喊。
唐月琅被这整齐的声音震动了心房。
在此之前她一直有着深深的犹豫与不安，她觉得自己没有权利本着心中的一意孤行的任性去将这么多条生命带往一条没有退路的绝境。
可是他们没有退却的意思，他们说愿意和她一起去送死。
“我，感谢你们，”唐月琅的声音在哽咽中又添了些颤抖，“感谢你们的信任，感谢你们的无畏，感谢你们的大义凛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