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扈每窝生的蛋多,一对当扈夫妻很难喂饱所有的孩子。所以小当扈要想吃饱长大,就一定得会抢。”
一玥把一箩莓果都推到小当扈面前:“别急,慢慢吃。你跟着我,没人会跟你抢!”
小当扈也不客气,一个接一个地吃莓果,不一会儿就吃掉小半箩。
一玥盯着小当扈看了一会儿,奇怪地说:“是我眼花了吗?我怎么觉得就这一会儿,它就长大了一圈呢?”
藿说:“没错,它是长大了。”
一玥惊诧地看着迅速生长的小当扈。随着身体的长大,很快就塞满了蛋壳,蛋壳上的裂纹越来越多,最后终于咯啦一声碎了。小家伙没有了蛋壳的支持,站不稳脚,跌倒在桌上,即便如此,还不忘从小箩里抢莓果吃。等吃完一箩莓果,小东西已经长得有一个西瓜大小了。身上的毛已经干了,从墨绿色变成碧绿,没有一丝杂色,翡翠一般纯净。乳黄色的嘴巴变得雪白光洁,就连两只小脚也是一样的洁白无瑕,好像白玉雕成似的。
一玥感叹:“这小东西可真漂亮啊!”
藿把汤谷水递到小当扈面前给它喝,又问一玥:“你想好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吗?”
一玥盯着小当扈,歪着头想了想,说:“叫琳琅吧。”
琳琅吃饱喝足,跳到一玥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卧着,开始引吭高歌起来。没想到这个小东西长得如同一块琳琅美玉,嗓音却是喳喳嘎嘎的有些刺耳,尤其声音还特别的响,叫得兴起时简直是振聋发聩。
藿捏着眉心发愁:“看来得给它造一间有隔音的屋子。不然病人都要被它吵跑了。”
藿和一玥逗着小琳琅玩儿,青蘘慌慌张张地推门进来。看到一玥抱着的琳琅也是愣了一下:“这是什么?”
一玥握着琳琅的小翅膀,奶声奶气地向青蘘打招呼:“青蘘阿姨好,我叫琳琅。我漂亮吗?”
青蘘上下打量琳琅,问:“是只当扈鸟?”
一玥竖起拇指,称赞:“好眼力!”
“哪儿来的?”
藿答:“我要给一玥治眼疾,托大哥寻些当扈髯须。大哥找到当扈时正好它们生了一窝蛋,就顺便带了一个回来。刚刚才破壳而出。”
青蘘抚摸着琳琅油亮的羽毛,问:“刚才的怪声就是它发出来的?”
琳琅显然对青蘘“怪声”这个评价很不满意,伸着脖子又大叫了一声。青蘘离得近,就觉得耳膜都要被震破了,连忙捂住耳朵退后两步:“哟,脾气还不小!”
藿问:“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青蘘想起来,指着琳琅说:“就是它嘛!叫得那么吓人,把孔继吵醒了。一醒来就说头疼,把吃的药喝的水全都吐了。”
藿起身说:“知道了,我去看看。”一边吩咐一玥:“称二钱鲛人喉,磨成齑粉,用沸水冲了送上来。”刚出了药房门,又返回来,对一玥说:“先把琳琅关在我的书房里吧,实在太吵。”
一玥把琳琅抱进藿的书房,又装了一篮子莓果放在地上,蹲下身子对琳琅说:“乖琳琅,你在这屋里待一会儿,不要捣乱。我一会儿就回来。”掩了门出来,去称鲛人喉。
一玥端着鲛人喉冲剂来到孔继的病房,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孔继脸色煞白,浑身痉挛。青蘘和闻声赶来的蘗一起死死地压着他的四肢,藿手持金针,一针针飞快地落在孔继周身的众多穴位上。
一玥站在门口,看着藿纯熟利落地手起针落,有些发痴。刚才在传影镜里看他给孔继接骨时,也是这样的娴熟决断,他不经意间散发出的魅力实在是让她无法抵挡。
藿扎完一排针,偶尔抬头,瞄见石柱一样杵在门口的一玥,眉间噌地蹿上了怒意,呵斥道:“发什么愣?快点端过来!”
一玥这才回过神,满脸通红地把装着鲛人喉冲剂的碗送上前。藿一眼都没有多看一玥,一把接过冲剂,一手按住孔继颌侧的穴位逼迫他张开嘴,一手端着药碗,把冲剂一点点地喂给他喝。
鲛人喉的药效加上针灸的力量,孔继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青蘘长吁了一口气,累得直接坐在地上;蘗疲惫地靠在墙上,眉头微蹙,一脸的愁意;藿的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渗出,脸色铁青地盯着昏睡的孔继,一言不发。
一玥轻手轻脚地坐到青蘘身边,低声问:“怎么回事?”
青蘘头一歪,靠在一玥肩上,心有余悸地说:“是蛊虫进袭了。”
“蛊虫进袭?是什么?”
青蘘摇摇头:“我从来没研究过蛊,我也说不清。”
蘗看了藿一眼,答道:“蛊虫在人的身体里寄居,通常都会找一个最舒服的地方筑窝,不同的蛊,筑窝的地方也不同。蛊筑窝的地方往往就是蛊发作的地方。比如有的蛊在脑子里,就会让人失去理智,对施蛊的人言听计从;有的在关节里,就会让人的行为不受自己的控制,被施蛊的人操纵,做一些违背自己意志的事。医蛊很特别,它们会找一个人体内的病灶筑窝。医蛊是用医灵喂养的,所以蛊虫也是精通医理,它为了不被人发现自己的窝,就会用蛊力扰乱人的脉象,并且在人体的不同位置吐出毒素,制造出病灶的假象,用来掩护真正筑窝的位置;甚至有的强大医蛊还会用毒液麻痹真正的病灶,让人感觉不到真正的病灶处有任何的不适。这就是为什么被种了医蛊的人会有各种莫名其妙的病症,而真正的病灶却销声匿迹的原因。”
“藿用节气酒醉倒了蛊虫,让它们离开了在病灶上筑的窝。时间长了,病灶上没有蛊虫持续用毒液掩护,就会渐渐显现出来。我们也就是趁着这个契机找到孔继断骨的真实位置替他接好了。断骨接好了,病灶消失,蛊虫的窝也就毁了。蛊虫酒醒后找不到自己的窝,就会在人的身体里四处乱撞,同时报复性地释放大量毒素,让人发出各种病症。这就是蛊虫的进袭。我们虽然预料到蛊虫醒后会进袭,也准备了相应的措施,但是没有想到进袭的威力这么大。如果不是藿当机立断用金针护住孔继的心脉,恐怕蛊虫的一次进袭,就会要了他的命。”
一玥惊讶地长大了嘴:“这么吓人!”她还以为没有了病灶蛊虫就会老实了。“这蛊虫原来这么流氓!应该把它们圈起来,狠狠地教训一顿。”
“你刚才说什么?”藿突然抬起头盯着一玥问道,目光如炬。
一玥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喃喃道:“我……就是随口胡说的……”
藿也不继续追问,目光重新回到孔继身上,盯着他凝神良久,响亮地打了一个响指,眉间的乌云一扫而光:“我有办法杀死蛊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