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林山巅,老死不相往来的两派中,三人正各自在心中盘算着对方。对于清风寨二人来说,虽然梳亮说他根本不会武功,但那也只是听说,对于梳亮而言,他心中自然有数,若玩不出什么花招骗过二人,必将丧命于此。
沉默片刻后,持刀男子再次呵斥道:“有话快说,别磨磨唧唧的,我们可没耐性。”
“临死前就想向二位兄台讨口酒喝,这样也不至于到了阴曹地府,做一个馋酒的小鬼。不知这个小小的心愿,两位大哥能不能帮小弟达成?”梳亮道。
“休想!”持刀男子,紧紧抓住古铜壶,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梳亮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哈哈......枉我梳亮号称天下第一聪明人呐。姚竜是什么人,他会轻易给兄弟们酒喝么?连这点儿我都没有想到,真是枉聪明,枉聪明呐。”一阵大笑后,又道:“我想两位大哥是出来偷偷喝酒的吧?不要紧,我一个将死之人,就算知道了你们的秘密,姚竜那混蛋也是不会知道的。”
“混账东西,你有什么资格骂我二师兄?”持刀男子看样子有些来气。
至于内心怎想?
其实是敢怒不敢言。
梳亮也没露半点惧色,心想清风寨就数姚竜心狠手辣,事到如今,反正是赌一把,若姚竜平时真对手下兄弟无情无义,或许还能以此暂时拉近身前二位的心,若是自己拍马屁拍在了马脚杆上,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反正都是一死,就算死也要奋力一搏。道:“两位兄弟,清醒清醒吧。这喝酒吃肉的好事,在清风寨哪能轮到你兄弟两?我想这种偷鸡摸狗之事,你兄弟两平日里不少干吧?”
“这又与你何干?”
梳亮见他那气呼呼的样子,心中暗喜,恐怕这事儿成了,接着又道:“我知道二位大哥在清风寨受够了窝囊气,来此莫非是想舔舔伤口。想想平日里姚竜是怎么对你们的吧?小弟在此奉劝二位,别在麻木无知的像一只狗一样整天跟在姚竜屁股后面转来转去,这样下去你们是讨不了好下场的。”
两人瞬时底下了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
正在二人犹豫之际,梳亮又道:“我说二位大哥,过去之事已就别往心里去了。我一个将死之人,咱们想点开心的,我想给人生最后一刻,留下点美好。是呐,我隔着这古铜壶,便已经闻到了里面的酒香。小弟也不耽误二位时间,咱们兄弟三人,大醉一场后,你们就安心送我上路吧。只要酒喝足了,要我梳亮的小命,小弟绝不皱一下眉头,眨一下眼睛。委屈二位大哥,就当我梳亮临死前,求二位做我在人间的最后两个朋友......如此可好?”
梳亮话刚说完,表露出一抹悲凉,看似低着头,实则是在静观二人动静。
片刻过后,近梳亮的青年男子,慢吞吞地摘下古铜壶,递给梳亮,用那低沉的声音说道:“拿去吧。”
梳亮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稍作犹豫,一把抓过古铜壶,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下两口,豪言道:“多谢大哥赏脸,好酒...好酒......这绝对是好酒。”
“兄弟,这壶美酒你就好好享用吧,去了阴曹地府就没这么幸运了。”近梳亮的青年男子道。
梳亮又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倍感轻松道:“大哥,有酒大家一块儿喝呐,来喝一口。”语毕,将古铜壶递给了靠他身旁的青年男子。
“我就不喝了,这壶美酒,就当送你作为人世间最后的礼物吧。”青年男子道,言语中带着几分怜悯。
梳亮再次猛下两口酒,感叹道:“两位哥子不知哪来的美酒,要知道这壶美酒是用千年桃木花,挑深山清泉,经上百次反复品酿,再用古檀木洞藏五十年以上的琼浆玉露之珍贵。如此佳酿,人生能够品上一次,也算死而无憾呐。”
梳亮哪知,他二人是冒着生命危险从清风寨地窖偷出来的美酒,本想来这野猪林山巅兄弟二人好好享用,却不料遇上梳亮这个把话说到心坎之上的死敌,只有忍痛割爱了。
梳亮再次饮了两口后,又将古铜壶递去,道:“大哥当真不想喝?再那么客气,待会儿恐怕就没咯。我想,两位大哥在清风寨,这等美酒,一辈子也难喝上两次吧。”
青年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古铜壶,犹豫很久后,接过酒壶,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这一喝,恐怕古铜壶中的美酒也去了大半。
梳亮见状,拍了拍胸口,欢喜道:“这就对了嘛。”
“这等美酒,咱兄弟两,平日里确实无福享用过。”青年男子言语中带着几分忧伤。
“哎......莫说清风寨了,就算在我凉桥十八洞,也很少遇上过如此佳酿美酒。大哥,你别喝多了,让给我多喝些吧。”梳亮说完,从青年男子手中抢过古铜壶,再次咕咚咕咚几口下肚。倍感飘逸清爽之时,梳亮举着古铜壶,向另一青年男子道:“这位大哥,要不要来一口?”
青年男子不削地瞥了一眼梳亮,冷冷道:“我又不是没有。”言语间,取下腰间酒壶,也开始饿狼扑食般喝了起来。
梳亮见自己的目标一步一步接近,心中自然欢喜了得,道:“大哥,敢问二位我要如何称呼是好?”
“我罗武,他是我堂弟,罗疆。”可能是美酒助兴,近梳亮的青年男子爽快地回道。
“可惜我没机会了,否则一定取出我双龙洞的陈年佳酿,请二位大哥痛痛快快大醉一场。”梳亮道。
“别贿赂我哥儿两,喝完酒咱们还得杀了你,怎奈我两派有生死大仇?也别怪哥哥们无情了。”罗疆道。
“这个道理,我当然知道,当然知道......”梳亮默默道。
酒间言语天南地北,暗地有招各放异彩。至于场面,完全没有要取对方性命的迹象。
今日一早,梳亮来青木坪本是邀姜怡玥一同参加逍遥洞洞主申屠群四十岁寿宴,可当他赶到青木坪,姜怡玥的母亲成陆霖却说姜怡玥上后山玩耍去了,梳亮也就一路跟了出来,没有想到姜怡玥没有碰上,却遇见了清风寨这两死对头。
梳亮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什么完美的法子对付罗氏兄弟两,在他无意间触摸到衣兜中砒霜和玄黄时,内心终于有了办法。
因为野猪林是葱葱郁郁的原始丛林,里面豺狼野兽、野蛇毒蛛之类的随处可见,这砒霜和玄黄粉本来是成陆霖让梳亮带在身上驱赶毒蛇的,没有想到这会儿可能会派上用场。
略加思索后,梳亮再次潇洒地抢过罗武手中的古铜壶,痛快畅饮了几口,趁罗氏兄弟二人不备,将砒霜玄黄粉偷偷放入了罗武酒壶中,罗武不慎也将其中的酒全部喝尽。
见罗武将酒喝完,梳亮还故装生气道:“罗大哥,这你就不厚道了,也不给小弟留着点儿。”
“如此美酒,堪称人间美味,我实在没法控制住,就只能对不住你了。”罗武还是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虽然罗武喝下了药酒,可这药性到底如何,梳亮心中还真没底,到了这最危急的关头,也顾不得再去多想,只能祈求上天保佑,此药有用。“此等美酒,就如秀丽山河之中的清泉流水沐浴,令人心旷神怡,韵味无穷。罗大哥,你也不能那么小气,有福同享呐,是不是该把你的美酒,也让我喝上两口?”此时,梳亮又将目光转向了罗疆。
因为梳亮知道,就算搞定了罗武,一个健康的罗疆,凭借自身的三脚猫功夫,也奈何不了他,更有甚者,罗疆知道梳亮对他兄弟二人动了手脚,下手必然更狠,后果也会更难堪。
“我才没老武良心好嘞,这点儿酒,我自个儿都不够喝。你都喝了大半壶了,该知足了。”罗疆捏紧古铜壶,害怕一不留意,就会被梳亮抢走一样。
无奈罗疆不上这个当,尽管梳亮使出了各种花言巧语。
此时的梳亮,在不断地反复追问着自己,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