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新的来人都会得到樊水巷最小的人的解释,而许鎏瑬就是如今樊水巷最小的人,许老六。
陈不二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樊水巷如此的冷清了,不是人们不愿来这里,而是来这里没有意义,他们来干嘛呢?来以剑试天下?笑话。
只是,陈不二没有转身离开,他想试试,但他想不到他能做什么是他们所做不到的。
“如果医术呢?”陈不二忽然问到。
“那就让天下的医者都承认他是天下第一。”花飞雨在一旁静静的说道,温和的脸庞,言语里却是一种看不见的寒意。
“抱歉。”陈不二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只是他对这里太过于好奇。
“我不知道有什么是我能做到而你们做不到的,但我想试试。”陈不二想了很久,他不知道什么是自己能做到而他们做不到的,他最后只是想起了南宫孤月的刀,那刀仿佛在他的脑海里生了根,挥之不去。
陈不二站起来,握着自己的环首刀,就那么站着,他站得很直,眼里的光聚成了一线,就那么静静的站着,一刻钟,两刻钟,……,一个时辰,忽的他抽出了刀,刀太快了,只有那么一瞬间,那一瞬间他仿佛听见了一声鸣叫,仿佛在哪里听过。只有那一瞬间,刀又重新回鞘,面前的落叶仍然缓缓落下,他失手了,他真的失手了吗?“刀术之上,是什么?”那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刀术之上,是刀的道,就像那声龙吟。
陈不二累了,他太累了,收刀的那一刻他看也没看便回头了,他已经找到了答案,他紧握着自己的刀踉踉跄跄的走出了小院,踉踉跄跄的走出了大门,踉踉跄跄的走出了樊水巷,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霍府的,他只是隐隐约约的记得是一个瘦小的身体,拖拉硬拽的把他弄到了床上。
园子里,许鎏鎏怔怔的看着地上的叶子,他没有勇气去捡起它,他只是看着它,然后望着南宫孤月。
花飞雨温和的脸上终于有了动容,惊愕或是其它,地上的叶子还是那片叶子,但也不再是那片叶子,它应该成了两张,陈不二最后等到的一片叶子,一片生得平平的叶子,他的刀终于达到了悬于一毫的地步,在叶子立于清风的那一刹那,将之一变为二。
南宫孤月轻轻的弯下了腰,捡起了那片树叶,把它杨上了天空,两张树叶,遮住了他们的双眼。她笑了,她喜欢这样的少年,他们的技艺与他们的孤傲。
又是一个一夜一天。陈不二堪堪醒来,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很胀还有些痛,随后手脚与全身的酸痛刹然到来,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缓了好一会儿后,陈不二才看见,床边两个女孩正看着自己的狼狈样。
“郎中说你是精、气、神、衰竭,差点缓不过来,你还知道疼。”言语中虽带着训斥,更多的却是关心。
陈不二勉强的笑了笑,看着刘小兰,眼里是说不出的无奈。谁能想到会是这样呢?
“要不是清筱看见了,把你死拉硬拽的拖回来,你还不知道会死在哪儿。”看着陈不二的强笑样,刘小兰忽的有些委屈。
他的爷爷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母亲昨日回北荒了,她不想再也看不见陈不二。
“谢谢你了,清筱。”陈不二露那难看的笑容,感激的看着一旁的霍清筱,救命之恩啊!
“没,没什么。”丫头有些惊着,她很少和陈不二说话,甚至没有说过话,他只是听哥哥说过陈不二,他于她而言甚至不知道是什么,一种复杂的亲近,陈不二与霍府,一种简单的生疏,她与他的陌生。
“我饿了。”陈不二望着她们笑着道。
“来嘞,补气养血醒神汤。”霍北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在陈不二醒来的那一刻他便去准备了。
“来、来、来,一早就备好了,就等着你醒,这可是我们三个轮流兼看的,熬了一天嘞。”霍北寒把汤盛好,递给刘小兰。
陈不二想起身,这种事情他不习惯别人帮忙。
“你就老老实实的躺着吧,还想起来?你能挺过来就不错了。”霍北寒看着倔强的陈不二,有些头疼。
刘小兰蹲下身子,一勺一勺的将药喂给陈不二,尺余的距离,陈不二能清楚看见刘小兰有些红肿的眼睛,还有那泪水干后的丝丝痕迹。陈不二愣了,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忽然明白了,自己不是一个人了,那颗被顽石填满的心被那泪的痕迹融出了空间。
汤药喝完了,陈不二还是愣愣的木着。
“你好好休息,我们就出去了。”霍北寒收了空碗道,看着陈不二醒来他们也就放心了,他还得去报喜。
“嗯。”陈不二点了点头,在刘小兰转身的刹那突然道:“小兰,好好休息,我没事儿地。”
刘小兰愣了一下,回过头看着陈不二,也点了点头,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在刘小兰的强烈监督下,陈不二在三天后才准许下地。
“大夫说你这次伤了根基,要好好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别老是弄你的刀。”刘小兰一边看着陈不二,一边教训道。
而陈不二摸着自己的刀,正准备试一试。
看着陈不二犹犹豫豫的事情,刘小兰终于还是妥协了。
“别太久了。”
陈不二就像是得到命令一般,一把拿起自己的刀。“小兰,你还没有见过不二哥的刀吧,今天你好生看着,不二哥给你演演。”
囧相只有在最为亲近的亲人面前才愿意显露,虽然陈不二知道自己的刀还算得上不错,但却没有那些精美的路数,这样的刀在外行眼里算是囧相了。只是刘小兰已经见过太多太多了,况且她的悟性也不差,她知道陈不二的刀,是一种境界。
试了小会儿刀式,陈不二便停了下来,他的身体确实有些虚弱,刀不会骗他。
停下来的那一刻,陈不二看见了花飞雨和许鎏瑬,霍北寒正领着他们在院门口,看着。
陈不二笑了笑,指着院门口道:“小兰,那个长得俊俏的是花飞雨,温润如玉,你叫他花教习便好;那个是喜欢在脸上搭块灰布的许鎏瑬,你以后叫他六教习就行了。”
“看,我永远比你受欢迎吧!”花飞雨温和的小声道。
而这个时候,许鎏瑬不想理他。
“你以后叫我五哥,或者雨哥哥便好。他是你六哥。”花飞雨走到陈不二他们身边,对着刘小兰亲切的说道。
他喜欢这个小女孩,她那么像她。陈不二一直看着花飞雨,他看见了他刹那的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