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前面拼命的跑,爸爸在身后拼命的追,从家里一路奔至足球场,忽觉身后有一股强劲的掌风袭来,我避无可避,被击中肩膀,我前脚一滑,第一次尝到了青草的味道。
爸爸噗呲一笑:“跑的还挺快,赶紧回去洗洗,然后跟我去理发!”
“哇”的一声震天响,我甚至感觉方圆几里的人们都能闻见我的哭声,可惜我的哭腔并没有打开爸爸的怜爱之心,回家清洗过后,我仍然被强制“押送”至理发店。
6月悄然而逝,排练多日的节目终于要搬上台面了,在所有家长的注视之下,我们唱歌、我们跳舞、我们乱成一锅粥,当然,“歌舞剧”并不会如此草率的结束,第二天一早,大家必须着装统一,与家长们来一次亲密合影才算正式完结。可惜,我只记得着装统一这一件事,直到晚上我才想起,除了着装统一之外,每个人手里还得套两个“笑脸”-------两个贴着“笑脸”贴纸的圆纸壳。
姥姥翻遍了所有床底和后院的所有角落,也找不出合适的纸壳子,除了准备纸壳外,还要找两张白纸并画上笑脸再用胶水贴在纸壳上,这显然是来不及的,姥姥气的直跺脚。
第二天可想而知,除了我,其余的人手上都有两个“笑脸”,我被夹在庄梦颖与田筱七之间,显得极不和谐,我落寞的神情与呆滞的目光,在闪光灯打开这一刹,被永远的保留了下来。
表演正式落下帷幕,但课程还没有结束,回归课堂的我们,少了一份焦躁,多了一份淡然,课间时分,男男女女都会聚在一起,玩捉迷藏、玩老鹰捉小鸡,饶敏作为发起者,起了很好的带头作用,不过我一次都没参加过,因为陈琪薇的存在,使我望而却步,既然她讨厌我,我就远离她便是。
晚上,从姥姥家周围突然传来了一阵嬉闹声,我透过窗子凝望,原来是小艾、饶敏和陈琪薇他们在玩老鹰捉小鸡,我刻意走到他们身前,可是竟然没人邀我一同参与,看来陈琪薇对我的讨厌已经蔓延至其他人身上了,我以为没人欢迎我的到来,便独自一人伤心的离开了。路过的宝阿姨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也猜出二三,领着我返回原处并开口道:“你们别光顾自己玩儿啊,带带月凌空呗。”
小艾和饶敏听后,分别拉着我的左右胳膊,把我拽进了人群之中,饶敏向我埋怨道:“你真是笨蛋,呆在那动也不动,又不说话,谁知道你玩不玩儿?”
我尴尬的笑了笑,顺带看了一眼陈琪薇,见她没有反感我的意思,便尽可能的融入他们,由于我身高臂长,多次扮演了“老鹰”的角色,我每局都有斩获,不过十有八九逮到的都是陈琪薇,饶敏调侃我,说我总抓着陈琪薇不放,是不是看人长得漂亮。这回饶敏可说错了,我总抓着陈琪薇既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也不是为了“公报私仇”,是因为陈琪薇是队伍里为数不多的女生,又不如饶敏那样小、快、灵,自然要好抓一些,可经饶敏这么一说,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没事儿,谁叫我跑得慢呢,月凌空,没关系的。”陈琪薇一句话为我解了围。
我试探性的问陈琪薇:“你......不讨厌我啦?”
“怎么会呢?”陈琪薇疑惑的看着我,旋即露出了浅浅的酒窝。
我彻底放下心结,此时我的眼中只有陈琪薇一人,又连连抓了她好几次,直到将她抓哭。
不过陈琪薇并没有因此记恨我,反而我们的关系渐渐变得友好。
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刘老师就当堂宣布陈琪薇要转学了。我本以为我们这辆“列车”会一直开往小学、中学、甚至大学,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中途下车了,我感到深深的遗憾。
陈琪薇离开的日子已经定下来,做为朋友的我,理应表示表示,我思来想去,决定画一幅画送给她留作纪念,这幅画里有西瓜、葡萄、香蕉等一系列我爱吃的水果,我每天都会抽空完善几笔,我怎么也没想到,这阵风居然吹到了老师们的耳朵里。
陈琪薇离开的那一早,特地向班里的同学们道了别,陈琪薇的爷爷拉着她的手慢慢走向教室门口,此时,刘老师突然发话:“月凌空,你不是有礼物要送给陈琪薇吗?”
陈琪薇停了脚步,回头看向我,我埋下头,停顿了好一会儿,迟迟开不了口,忽觉周围的温度上升了好几度,我能深切感受到全班同学灼热的目光正汇聚着我。
“月凌空,你的礼物呢,拿出来呀?”刘老师开始催促我。
“没有,我没准备礼物。”我说了违心的话,因为那幅画,此时此刻就静静的躺在我的书桌里。
陈琪薇听到我的回答,又转过头去,然后随着她的爷爷跨步离开了,最后我还是没有送出手。
半个月之后,趁着周末,饶敏把我单独叫了出来,第一句话便是:“我不在这儿上小学了。”
我愣在原地,紧紧盯着饶敏的双眼,希望古灵精怪的她,只是说了一句逗我的话。
“我说真的,我真的要走了,从明天开始我就不再来学校了。”饶敏像是读懂了我心思一般,一遍一遍强调着她要离开的事实。
“嗯。”我低着头,良久,才挤出一句回复。
饶敏伸出手指朝我额头方向袭来,我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你干嘛躲着我?”饶敏问道。
“你不是不让我离你近吗?”我反问。
“笨蛋!”
饶敏用力点了点我的额头,摆出了一副故作生气的表情,随后迅速离开了我的视野范围。
饶敏说的是真的,课堂上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面前的座位空了两格,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空出第三格、第四格。
我也要离开了,不过不是真的离开,只是提前几天去广州,去大舅、小舅所在的省市玩一段时间,最后一堂美术课上,我的画得到了史无前例的99分,方吕不服气,趁下课时偷偷对我说是因为我要提前走,董老师才给的高分,实际上我的画最多也就97分的样子。
在董老师的安排下,我与同学们道了别,我扫视了一圈,再记一遍他们每个人的脸,看看升小学的时候又会少了谁,我终于明白,通往未来的列车不止一辆,每个人所乘的列车也不一定永远都是同一辆,只是我希望离别的时候,不会是真的离别,而是有一天,大家还会在同一辆列车上相聚。
姥爷领着我刚刚迈出学校大门口就撞见了气喘吁吁的小墨,待小墨喘匀了气,便急忙对我说:“听说你要走了,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微微一笑:“玩够了就回来了。”
小墨略显紧张:“那你可一定要回来啊,到时候我们一起玩玩具,玩沙子、玩泥巴,或者一起爬墙都行!”
我安慰小墨:“放心吧,会回来的,都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