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拍到的造型最终还是决定放弃,又补拍了另一套。
宁致远的镜头感很好,五官也足够优越,身上那种矜贵的气质,总是让人不敢接近。
所有的工作结束的那一天结束,我和两个弟弟一起叫了搬家公司将东西搬到了新房子。林梓也跑了过来帮我一块收拾,三个人忙活了一整天总算是收拾好了。
第二天夜晚,杂志开始预售,结果符合预期。林梓在我家玩,看着不断上涨的销售量,她抱着我就啵了一口,我嫌弃的擦擦脸上的口水。
她在我面前的时候总是没什么形象,更别说什么化妆了,完全是个女屌丝。
她劝我举行一个乔迁仪式,我考虑了再三答应了。
我在这个城市里的朋友除了杂志社里的人就剩一个班里的同学,在这座城市里待了五年,可是这座城市对我而言依旧陌生,有交集的人很多但是称得上朋友的却屈指可数。
我询问了弟弟关于上门的陌生男子的事,他笑笑说‘我已经帮你赶跑了那个变态。’我心中的不知道是哭还是笑,我总不能告诉弟弟你赶走的是姐姐的白月光吧!
我跑到宁致远家门口敲门,敲两下没人开门,准备走的时候才想起是要按门铃的。我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弟弟,他正挤眉弄眼的看着我,嘲笑我笨。我冲着他挥了挥拳头,他连忙站好,做了一个将嘴拉起来的动作。
我深呼吸做好心理准备,刚准备按下下门铃,宁致远就打开了门,他穿了一件很休闲的卫衣,看到门口是我的时候有些疑惑。
我对着他笑笑让过身,弟弟站在我家门口,对他打了个招呼。
‘那是我弟弟,那个房子是我家。’我挥了挥手示意我弟弟进去。‘我的房子已经装修好,前几天是因为某些小问题所以返工,我忙着杂志社的事情所以弟弟帮忙监工。’
他点点头,我昨天夜晚的时候看到了。
我有点懵。
“在小区楼下的便利店,你在买速食的饭团,我站在隔你一个位置的地方。”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显现出一种冷淡的疏离。
“奥”我除了应答,以外完全不知道说些什么。
“但是有一件事情我想对你说抱歉,”他摸摸鼻子,眼神略带歉意“是我的微博随便删除会引起粉丝不好的猜想,所以我只好发了一个澄清的帖子。”
我点点头,“没关系的,只要你别误会就好。”
“那,再见,,,”他的眉眼总是冷冷的,让我无法窥视到他内心的想法。
“奥,再见,,,”我转身离去,额,不对。
我回过身,我差点忘了我的来意。宁致远倚着门框站在门口,他一直都有这个习惯,看着别人的背影缓缓离去。
“那个,,,我搬新家,能请你过来玩吗,,,”我有点忐忑。
‘什么时候,’他撩了一下头发,食指无意识的掠过鼻头。
‘后天。’我抬起头对着他微笑。
‘后天的话,应该是没有时间的。抱歉。’
‘无事。那夜安。’我接着微笑,然后对着他摆手。宁致远,你知不知道你撒谎的时候会下意识的用食指蹭自己的鼻子。不过你的拒绝很委婉,也挺好。
有没有这样一个瞬间,感觉像是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突然间倾盆大雨,心脏像是帆布球鞋泡在水里,说不出来的沉闷酸涩。
我瘫在沙发上,弟弟端了杯水给我。
茶几上散落了几个水彩和素描的本子,他在一旁翻地津津有味。我扫眼一看,原来是我以前的本子。
“姐,你画画这么好为什么当初不报艺术生呢?”他凑过来好奇地问我。
“为什么不报艺术生,因为穷啊!”我懒懒的回答,顺手抽过了他手上的那本画册。
我最开始学画画是因为喜欢动漫,为了当一名漫画家。那个时候,电视上热播的动漫是‘七龙珠’我特别喜欢孙悟饭、天津卫还有饺子。我记得有一集里面,魔王打死了为了保护天津卫的饺子,看着电视里饺子一点点死在天津卫的怀里,我哭的像个傻子。
后来学画画是因为孤独,大把无聊的时间让我我不得不学会用画画来消磨,再后来是因为宁致远,亲手画出自己喜欢的人的样子实在是太美妙不过了。
高中的时候想过考艺术生,父亲把画纸和画具摔在我面前,他嘲讽的问我“这值几个钱?学画画你能养活自己吗?你看看你画的是什么东西?你没有天赋!你不是吃这碗饭的料!’
我沉默不语地盯着摔断的素描铅笔,我没有告诉他我的画在市里的比赛中获了奖,也没有再试着争取或者是抗争。我把那副得奖的作品撕了个一干二净,我告诉自己在你没有能力,在你只能仰仗别人鼻息的时候,你就得受着。
“姐,家里的墙上缺了几幅画,你要不自己画几幅。”弟弟偏过头看着我。
“好啊!”我点点头,很多年之后的现在,我已经实现了经济独立,不必要再想要什么还得伸手找别人,我转过头看向弟弟“你开学还有一个月对吧!”
“嗯,准确的来说是二十八天。”弟弟认真思考了一下,掰着手指告诉了我答案。
“我带你去旅游吧!就当一次提前的结业旅行。”
“你有时间吗?”他狐疑的看向我,脸上流露出不信任。
“一个月的假期。”我挑挑眉。
“欧耶!咱们去哪里?国内还是国外?”他蹦了起来,笑着问我。
“国内吧!你没有护照,也没有签证,现在办浪费时间。”我想了一下回答。
……
处理完搬家仪式我便和弟弟开始了旅游,我想用这段时间来放逐自己,就像林梓说的那样,我要考虑清楚是不是暂时放弃摄影,我不确定我真的有能力继续。
第一站是贵州,凯里的酸汤粉很好吃,苗族小姐姐身上的银饰超级漂亮,唯一遗憾的就是苗寨里的食物不符合我的胃,路过遵义的时候想起茅台酒,便买了一瓶飞天寄给了父亲。长大的过程就是是一个与世界和解的过程,我原谅了父亲,也原谅了懦弱倔强的自己。
第二站是云南,彩云之南的美丽果然深入人心,苍山洱海,见手青,折耳根,菌汤火锅。我订的民宿推开窗的时候可以看见窗外连绵起伏的青山。穿着一条红裙子,我做作的在洱海边拍了好多照片。
还有丽江,玉龙雪上的水汇入黑龙潭流经整个丽江古城,茶马古道的驼铃声顺着拂过来的清风萦绕千年,我终于相信了木心的那首诗‘从前慢’。从前的日子变得慢,车马邮都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人……
我没想到我会在一家情怀酒吧遇见宁致远,他穿一件黑色的耐克外套,一条墨绿色的工装裤,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带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酒吧昏暗暧昧的灯光在他的身上留下灯红酒绿的迷惑。
他点了一杯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漂亮鸡尾酒,在一个角落里慢慢喝完,然后起身离开。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变态,在一个阴暗的角落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却不敢上前打声招呼。
我偷偷的跟着他,穿过一条条石板街,然后他突然间一个转身消失了。我站在原地耸耸肩,大约该回去了。
“娱记?”宁致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下意识的向前走去,装着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心中懊悔极了,我千不该万不该跟踪一个明星,我早就应该料到,他应该在这么多年的演艺生涯里练就了非比寻常的反侦察能力。
“从出酒吧我就知道你在跟着我了。”他接着补充。
放过我会死吗?我知道这是算是避无可避,索性转过身坦然的看着他,“好巧,没想到真的是你。”
我没有错过他脸上一闪而逝的诧异,他双手插在兜里,傍晚的风将他身上的冷漠削弱了不少。他开口,“是你。不上班吗?”
“放假,出来旅游。”我的回答显得有些许冷淡。
“刚刚,为什么跟着我?”他的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质问和疏离,他不信我。
我举起胸前挂着的相机摇了摇,“在酒吧里看到你的气质很好,出于职业敏感想找你拍照片。”
他笑了,笑容极淡,不含任何感情,就像是一个礼貌的动作,不亲近也不疏离。
“是吗?那还拍吗?”他问道。
“如果你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我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我的心跳微微加速,有一种小小的喜悦升腾而上。
“当然可以。”他点点头,风从他的方向吹过来,扑进我的怀里,带着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的味道萦绕在我的鼻尖,这是不是专属我的温柔。
“不是杂志照片,你可以随意点。”我补充道。
他倚着城墙,身后是苍茫的玉龙雪上和黄昏瑰丽的玫瑰色天空,晚风吹动他的衣角和发丝,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俊朗的眉目,嘴角流露出的温柔让我不经意间恍了神。
宁致远,我千辛万苦,算不算来到了你身边。
夜晚我数着夏日的蝉鸣和民宿院子中一架蔷薇的芳香将那些图修完。躺在民宿带着淡淡香味的被子里,我突然间生出太多美好的向往还有遗憾、自卑。
我将图发给他,他发过来一个自己的表情包,‘厉害呦’。我突然想起,粉丝群里的一句话,‘众所周知,宁致远就是自己最大的黑粉头子。’
弟弟喜欢古建筑,喜欢游戏,他自从来了这座古城就开始天天在城里拍照画图,也不用我管。我闲着无聊,借了民宿老板的画架找了个地方写生。画雪山,画古城里的流水,过往的行人……
有一对小情侣走过来问我愿不愿意给他们画一幅肖像,他们愿意出钱,我笑了一下,对于能挣钱的事情我向来不拒绝“好的。”
小姑娘穿着雪纺的长裙笑起来甜甜的,她倚着男孩子的肩膀,男孩子低头望着女孩子,眼神里满是温柔,这种旁若无人的亲密和明目张胆的偏爱让我嫉妒。
我画画不快,所以我和那对小情侣商量了一下,我可以给他们拍两张照片然后对着照片画。
男孩子爽快的答应了,小姑娘却有些犹豫,‘照片拍不好的话,画就不好看了。’
男孩子低头哄她,“如果在这里画画的话就没有办法好好的在古城玩儿了。”
“你放心,这个姐姐拍照很厉害。”宁致远不知从什么地方走出来,对着那个女孩子说。
女孩子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向宁致远,露出惊艳的表情“哥哥,你好好看啊!长得好像我室友的偶像啊!”
男孩子拉了一下女孩子,大约是有些吃醋。
“哥哥就是宁致远吧!”女孩好似发现了新大陆,嬉笑着看向宁致远。
宁致远摸摸鼻子上架着的眼睛微笑着沉默不语。
我笑了,接过话题“哥哥是不是长得很像宁致远呢?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是这样以为的呢!”
女孩子疯狂点头,‘嗯嗯……’
“可惜他不是啊!”我故作惋惜的接着对着女孩说,“要是他是宁致远的话我还在这里画什么画,直接让他签名卖他的签名照不就好了。”
女孩子想了想点点头,“如果他是宁致远的话,就一定不是姐姐的男朋友了。姐姐只能当炮灰。”
啥玩意!这姑娘好好的咋就长了一张嘴,我咋就不能成为宁致远的女朋友了,我凭什么就是炮灰了!!!!我心中对她的话一万个不乐意,要不是正主就在旁边我绝对会反驳,‘我绝配,我顶配,我天仙配!’可惜正主就在身边,我只好假意微笑。
“是啊!姐姐连身边这个哥哥的女朋友都不是怎么能成为宁致远的女朋友呢!”我告诫自己,要温婉贤良,要御姐范。
小姑娘听了我的话愈加兴奋,对着宁致远泛起星星眼,“哥哥,你既然没有女朋友,我介绍给你一个吧!”
说完连忙翻出自己手机里的照片,给宁致远看,“这个是我闺蜜叶子,长得是不是特别好看呢?她现在单身奥!并且还在一家知名时尚杂志社里当摄影师。是一个又漂亮又厉害的女孩子,哥哥考虑一下。”
宁致远看了照片,对我露出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我愈加好奇,这姑娘还是个同行?我忍不住探过头去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结果一看我愣住了。这是叶子,是小叶,是我的助理小叶啊!我总算明白了宁致远脸上那个意味不明的笑是什么意思。
“姐姐,觉得她怎么样?是不是超级好看?”小姑娘期待的看着我。
我点点头,有些小肚鸡肠的回答,“我觉得,你不能叫我姐姐。”
“为什么?”
“因为,我应该是小你两岁的。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我叫‘陈舟’。耳东陈,独木舟,叶子应该向你提过我。”
小姑娘愣了两下,大约是想起我是谁了,脸瞬间就红了,眼睛偷偷的瞄了一眼旁边的男朋友。男朋友接到讯号连忙打圆场,意图错开这个话题,‘陈舟姑娘,可不可以帮我们拍两张照片呢?我们明天来这里拿画可以吗?’
我本来就没打算为难他们,点点头。
姑娘走的时候还贼心不死,问宁致远能不能加个微信。宁致远摇摇头,不带一丝留恋的拒绝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姑娘噘噘嘴不情不愿的走了。
背过身的我没有看到宁致远的表情,却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莫名的痛了一下,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宁致远我还是来晚了吗?
宁致远看了一下我的画,古城墙下躺着一只懒懒的晒太阳的大花猫,旁边的植物在城墙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你还会画画啊!画的很好。”
我低着头不想说话,甚至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宁致远,我花了那么多的时间、那么多的努力来到你身边,那个小姑娘说的没错我就是个炮灰啊!
我点点头,活还没说出口就不由自主的往下流泪,真是太矫情了。
“怎么哭了?”他递给我一张纸巾。
“她大我那么多还叫我姐姐,我有那么老吗?”我仰起头看向他,也不管脸上是不是很狼狈。
他看着我哭笑不得,“原来是为了这个,你像个小姑娘。”
“你也这样说,我其实很年轻的,我才24岁。”我觉得愈加的委屈了。
“别呀!我说了呀!你是个小姑娘啊!说的不对我道歉。”他有些慌乱,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算了,我大人有大过,原谅你。”我对着他伸出手。
他微微一愣,不知要做些什么。
“纸给我。”声音里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他恍然大悟,将身上所有的纸递给我。暖暖的日光洒在他的深蓝色外套上,有着海一般旷阔深沉的温柔,黑色的发丝柔软的散落在白皙的耳边,那双深色的眼眸有着天上星辰般的熠熠生辉的光芒,宁致远你一直是如同星星般好看的人啊!
我看着眼前的宁致远,这是一个我心心念念的男孩子,我用尽十年的力气走到他的身边,可是我偏偏晚了一步。请允许我撒娇之后,落寞散场,像是所有偶像剧里匆匆上场又匆匆下场的所谓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