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里有收获，似乎也算正中下怀，这不正是今晚出来的目的吗。
高童手握竹制钓竿一点点收拢，对面韵律的抖动更欢，不过，终究是拽不过高童，被他从井口拖出，好大的一条草鱼，鱼鳞在月光下栩栩。
这鱼有古怪，鱼鳞竟然会发光，微弱一些罢了，但比萤火略光亮一些，蓝濛濛的，眼不瞎，在远处也能一眼锁定正在地上翻腾的它。
上一次留下阴影了，高童几乎在肥鱼出水的刹那立刻矮身警惕动也不动，唯恐会蹦出生人射来飞刀。
山风还在清扫着田野，植被叶片触碰发出莎莎响声，除此外只剩蛙叫虫鸣再无其它。
没动静，高童彻底松口气，二话不说扑过去用衣服裹住那条奇葩草鱼，塞进了水桶里。
急匆匆回到独门小院，关了门后，他这才掏出胡乱扭动的鱼，这条鱼很精神，被蜷缩在桶内一路还不见萎靡。
看了看厨房里的菜刀，高童还是忍住了，随即把鱼放在大盆里蹲守在旁边，潜意识里，在等这条鱼吐东西。
咕嘟……
咕嘟……
许久，草鱼只吐出来几个泡而已。
夜已深，高童已经熬不住，索性弄个蒲团坐在盆边运功吐纳。
进入山门后，宗门只是发了一本印刷版本的吐纳功法手札，让新人子弟自己摸索试炼罢了。
白头山宗门与龙虎门不同，不会圈养新人子弟硬核逼迫打熬身体，采用的是一种自由修行方式，一边劳作炼体，顺带摸索吐纳功法体验灵气，一旦觉察到体内有热流产生就代表已经入门了。
长吸短呼无数次，依旧没察觉体内有变化，不过高童并不气馁，功法指引首页已经阐明，修行人第一次产生灵气是需要一个很长时间的过程，也许有特异体质的灵根会极快感应到天地灵气，但只要持之以恒，笨鸟也可以翱翔。
这个过程很缓慢，需要平和的心态去对待，欲速不达。
时间缓缓流逝，夜半，更竹敲响三次，高童停止呼吸吐纳，扶着椅子站起后却并不敢动，体内还没产生灵气，盘坐这么久经络堵塞腿麻腰酸，需要活血一阵才能走动。
他看看大盆里的草鱼没什么变化，叹口气，这才洗洗睡了。
第二日清早，鸡鸣十分，他翻身起床做早课，仍旧是瞄了两眼盆内，除了一点污垢，盆地什么都没有。
看来，这条鱼不会吐出什么宝贝就是了，高童有些失望，但劝说自己要平常心，随即结束了吐纳早课扛上锄头去了菜园。
外门杂务弟子的生活尽是如此，每日为宗门生产劳作，三餐自己解决，宗门月供五十斤糙米外还可领取五斤猪肉与几篮子青菜，就算是冬季，温暖如春的灵草园那边也照样产出绿色青菜，倒是比一般人家乡的清苦，优越了太多。
故而，许多人甚至打算在这里到老，就算修行无望，也可以衣食无忧。
不过，一个宗门，不会养闲人的，有多种激进的方法激励子弟，勇争第一不停上进，时时刻刻刺激着懒惰子弟的尊严，所以，宗门无论内门外门，几千子弟门人都不会在修行这件事上浪费青春。
多努力一刻，将来有成就后就能多活若干年，长生不老是无数人永恒的追求目标。
劳作一阵，已经到了早饭时候，锣声敲散了杂役新人，高童也随着人流回到了乙门住处的小院。
杂役弟子颇多，也分三六九等，甲乙丙丁四级子弟的分配，高童所获还算不错。
小院坐北朝南，前有院后有园，篱笆之外是公摊，和别家邻居师兄也有百米距离。
院落中的一切自由使用，也可种菜养猪养鸡，不过种植灵草就别想了，宗门的草药种子从不对新人子弟开放，一切都要凭贡献分获取。
宗规训，新人入门，每月自动增添十分贡献值，除此外，一切凭宗门大殿的任务所得获取，新人和普通人体质相差无几，那些任务根本无法完成，多数都被上一代修为有成的子弟接了。
高童还打听到一些东西，譬如灵草园那边，草药就是草药，和凡俗百姓家里的没什么区别，草药种子种出来的东西，因为这里灵气充沛浓郁，所以比山下的要好，以年份区分，五十年以下的草药仍叫草药，五十年药龄以上的草药已成灵草，仙草倒是在宗门大典中出现过记载，因为已经模糊难以追寻真迹，成为了传说一样的飘渺存在，可以忽略不去渴求。
之所以修行山门内才出灵草，那是因为山中无岁月，这里勤苦修行长生不是问题，种下的东西多年后收取就成了灵草，人间百姓黎民一生短暂，略去生病灾祸，匆匆几十年，根本无法种出灵草等其成熟收获。
高童叹口气，看着灶底红彤彤的柴火叹息道：“人生短暂，果然活得久才是赢家。”
糙米已经煮熟，在锅内噼啪轻响，他掀开大锅用铲子盛走，这才洗干净锅底，把那条草鱼捞出来开膛破肚洗剥干净，还特地仔细在肚子里摸摸有没有珠子，一无所获后，这才下锅烹煮炖了，半个时辰后香味已从锅盖缝隙里溢出。
“嗯，好香。”不知何时，门外走过的一人，已经停在篱笆门外，驻足往院内扒着。
高童皱眉，老天真是爱开玩笑，越是紧要关头，越是弄出一些幺蛾子，这鱼不简单，就算不吐珠肉汁也一定大补，偏偏此刻来了陌生人要分羹。
他皱眉推门，走出，对大门外的男子扬声道：“师兄可有事?”
大门外，一身锦袍的男子隔着篱笆门抱拳，“师弟，鄙人张横，早几年进了宗门修行，你可以叫我一声师兄。”
“张横师兄，不知可有事？”锅里鱼汤都要干了，高童哪有心思和这瘪三闲聊，想急着打发掉再说。
大门外，张横明着就是不想离开，他在宗门内游手好闲，修行三四年仍旧是炼体一层修为，不为别的，喜欢吃，喜欢玩，喜欢酒，喜欢偷看女弟子洗澡。
如此一来，在宗门内，倒是混出了垃圾名声，几乎酒场必到，拈轻怕重很不招人喜欢，偏偏新人里面没几个知道他为人的，今天在这边转悠，正是打算混饭吃。
活该高童倒霉，他的小院什么都好，只是遮挡不住声音和味道，让鱼香飘进了张横鼻子里。
“也没什么，师兄我喜欢交朋友，不是那句话吗，朋友多了路好走，所以，这才看看新人师弟们里面有没有投脾气的，咦，师弟，看你骨骼惊奇，实乃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啊，入门了没有啊，师兄我指点你一下如何?”
高童差点喊出一声滚，不过还是忍住了，随即抱拳说道：“能接受师兄指点是我的荣幸，在下高童，师兄，你请稍等一下，我换了衣服就出来。”
乒里乓啷……
屋内厨房一通忙活，锅里的鱼被高童盛出，勺子筷子一起搅和，三斤的美味，被他一盏茶时间送进肚子里。
他擦干净嘴后走出，这才笑着开了篱笆院的木门，门外，张横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不由分说绕开高童往里走，当一脚踏入屋门看到餐桌上就连鱼刺都咀嚼过，当即怒道：“师弟，你不诚心待客，请教修行的事，我帮不上忙了，再会。”
“师兄怎么这就要走?”
“哼，留下帮你收拾桌面不成？”张横气呼呼抬腿要走，临出门，似乎感觉被高童耍了心里怒火难出，当即掀翻了桌上还剩的半盆鱼汤。
等其怒冲冲出门后，高童这才松口气，感觉混着热流涌动他急忙盘膝坐在蒲团上，开始运功吐纳。
这鱼果然好东西，似乎小腹内已经有了一股热流出现，正在被行功路线带着绕行，眼见就要一个周天循环。
高童心里舒服，睁开眼看向门外张横离开的方向，呵呵一笑道：“真可惜，这家伙若是把鱼汤喝了，最起码也能冲上炼体一层。”
体内热流涌动，高童吐纳呼吸之际头顶发丝里面已经升腾起白气，他心惊这条草鱼的劲头，耳听体内一声闷响后明知道炼体一层已经突破了，但那股产生的灵气热流仍后劲十足，他也顺势加把劲继续运转周天。
灵气出现后，循环不息自然而然的就会游走全身，在周天运行下滋养锻炼内在经络，按照手札指引，高童要做的只是不停的运功绕行周天罢了。
炼体一层突破后，听力直线上升甚至翻倍，被称作耳聪，炼体二层突破，收获的好处称谓目明，开七窍打熬筋骨皮，统称为炼体。
直到晌午，体内的热流才堪堪消失干净，再运功继续吐纳修炼，带着灵气绕行周天，身体里的那股微弱灵气，竟然慢的和蜗牛一样，赖在丹田里不愿意动弹。
这一幕，甚至都不比日出之际的紫气东来时，高童只好收功起身。
这一次收获不小，感受到灵气还直接突破了炼体一层境界，感觉下，二层也不远了，高童十分激动。
身体是修行的基础和根本，最起码双鬓太阳穴与双耳的脉络打通了，不能眼观六路但能耳听八方，对他的帮助绝对不小，不济，也能听到别人射来的飞刀而有所闪避。
修行中，肯定有所摩擦，高童感觉自己资本雄厚了一些，他压制住兴奋，正要打算再去那井里看看，昨夜因为天黑，也因为担心给别人看到那条怪鱼，所以没有来得及看看井里是否还有好东西，现在正好去看看。
他拎着水桶刚要出门，却不料，木门外的脚步声已经被耳朵捕捉到，似乎来人还不少，从脚步声轻重就可以判别到对方众人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咚……哗啦！
不等他迎上去开门，门板已经给人一脚踹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