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跟随时间前进,忘记了还有些人落了队,那些人在痛苦记忆里徘徊,在回忆里窃取着些些甜蜜,该继续浏览过往,还是该创造新的美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得意。我带着过去的记忆,收录着日常的平淡,记得弟弟稚嫩的面孔,伴着那么多声的姐姐,记得自己是弟弟最在意的人,但在没有弟弟在的以后,没有情绪波澜,也许自己是像妈妈那样无情地人吧,我看着冬天的太阳,没有多余的光晕,照射在人身上感受不到作用。
冬天里的村头,一片光秃秃的,想起那个夏天爷爷背着我,周围满片的油菜花已经跟随季度撤离,离那个午后已经好久了,再过不久我就要离开这里去市里上大学了。来到熟悉的村头,童年会爬上那堆砖块,已经不知道被谁带走,每个夏天画在地面的圆圈,也已经被点点积雪覆盖着,我捡起地面遗弃的木棍,在自己脚下划了个大大的圆圈,跳了进去,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耳边传来冬天的风该有呼啸声,眼睛在风的冲击下闭得更紧了,风冲破我白色围脖的防线,把冷冽带进脖子里,脸上也被它吹的些许疼痛,我缓缓的睁开眼睛,和半空中的雪花一起寻找寒冷的宿主——风的尽头。那刻,我恍然醒悟,原来我一直期盼寻找的风,是卷走夏天的闷热,是加重冬天寒冷,只是从来不为人们特意停留,也不顾我的期待,自顾自的走着。
可是,我还是渴求着风的尽头的秘密。
这个冬天注定不平凡,下了场最大的雪,刮倒了门前的树,而且,妈妈回来了。
冬天的夜晚来得特别快,我吃过饭,躺在床上那看小说,紧挨着门外我的卧室,把村里的狗吠声听得清楚,也没打扰到我看书的兴趣,不知何时,我已经能像年过半百的人,心理平静看着同学间的嬉闹惊不起波澜,却安然地当个局外人,吃饭找到最靠角落的位置,班里像从没有我这名学生,爷爷特地买来水果邀请邻居家的女孩来做客,但我一副冷漠的样子,他们吃过水果后也悻悻的走了。
门外的狗叫的更厉害了,爷爷也被吵醒,拉开了房间里的灯,披着大衣,走到大门前,还能听见急促的敲门声,爷爷被冻的咳嗽,伴着咳嗽声,问着,是谁。门外面传来声音,是个女人,因为距离的问题,我没办法听清楚女人的话语。只听见爷爷,突然的咆哮声,叫嚷着,这不是你家,你滚。敲门声越来越大,在屋里的奶奶,也下了床,到了爷爷身旁,询问着。
爷爷说着,是那个女人,她回来了,真不知道是不是别人家的穷日子又过够了,回来又祸害我们。能听到门外女人的哭声越来越大,奶奶带着哭声央求着,说,让她进来吧,织需要她。爷爷听罢,沉默了良久,说着,让她进来吧。
奶奶听到后,慌忙的打开了大门。大门已经有些废旧,每次开门时都能听见,吱呀声,随着一阵阵的吱呀声,随之而来的是,声嘶力竭的哭声,还有断断续续的对不起,爷爷在旁边默不作声,奶奶啜泣的说着,进屋吧,外面冷。
他们的脚步声带着不同程度的沉重,但在这段院子路途中都没有再说话,只有小声的哭声
奶奶指着我的卧室,说着,织在里面。不久,我们房门被打开,我支起身子,是,妈妈,我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妈妈眼睛都已经哭肿了,听见我叫她,露出激动的笑容,慌乱地答应着。那刻,妈妈毫不犹豫的冲向床边,抱紧了我。力气太大,感受到妈妈瘦弱的身子,把我下巴隔的生疼,我推了推妈妈的身子,说着,好疼。妈妈听到,抱歉的说着,对不起,妈妈把织弄疼了,妈妈好好看看织,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了,真好,对了,弟弟呢,我还给你们带了玩具。我说着,弟弟已经不在了。妈妈愣住了,笑着说,弟弟在和妈妈躲迷藏,对吧?我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着,弟弟掉进水里,不在了。妈妈听了后,眼角上的泪水在那一刻静止,嘴边的笑容,暗淡下去也像雪堆里的遗落的脚印,没有了生命力。
妈妈回过神,冲向客厅,质问着弟弟的事,爷爷嘴里的烟,已经还剩半截了,他狠狠吸了一大口,缓缓说着,死了,在他8岁的时候,掉进河里了。妈妈捂住嘴巴,到爷爷面前,晃动着爷爷的身子,歇斯底里的说着,你还我孩子,还我孩子。爷爷佝偻着身子,像被定住,没有作声。奶奶哭着在旁边拉着妈妈的胳膊说着,都是我们老两口不好,没能帮你照顾好孩子,我们对不住你。
过了一会,妈妈像想起什么,说着,织还好吗,奶奶低着头,不敢言语。爷爷把嘴里的烟掐灭,缓缓的说着,她没有感情了,就在小开走的那一年。妈妈松开抓着爷爷衣领的手,目光呆滞的往背后退了退,退到了墙角,身子失去了支柱,瘫痪在地。
奶奶看见,吓得上前走去,想要拉起蜷缩地面的妈妈,爷爷蹲在地上抱头痛哭。整个房间里都是哭声,我站在卧室门口,呆呆的,不知道该做什么。
过了半个时辰,妈妈说着,带我去见小开,奶奶说,可现在还是半夜,天还没亮。妈妈用力地喊着,带我去见。
冬天把夜色装点的更寂寥,路上找不到一个人,周围狗吠声因在半夜消失了,就这样,爷爷打着手电筒,妈妈紧紧的跟着爷爷身后,我和奶奶在最后。一路上,每个人都有心事谁都没有说话,只有深浅不一脚印踏在雪地上融为黑夜里的孤单。
那天,我忘记妈妈在弟弟的坟前说了什么,只记得耳边,一遍遍的对不起,还有响彻长夜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