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穿越而来的三岁小孩并不知道,他的义父因为自己女儿的幸福,已经将他随意卖个了一位来历不明的少年做徒弟。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平乡村的村口处,华佗正领着做完农活的村民们练着他自创的五禽戏。
华安站在一旁的石墩子上,亦是有模有样的练习着。他在懂事后,父亲华佗便每日让他练上一两套,其中动作姿势,早已牢牢刻在三岁小孩的脑中。
五禽戏,一曰:虎。
二曰:鹿。
三曰:熊。
四曰:猿。
五曰:鸟。
共五套,五十四式,华安每当练习完后,必然浑身大汗,身体轻飘飘的,实为畅快。不说算什么武功招式,但强身健体绝对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村民们不像华安日复一日的练习,但偶尔跟着华先生练一练,也颇为受益。华佗本就与人为善,村民们既然一心好学,他在前面领着,也并无不可。
华安比众人率先做完,就随意坐在石墩子上看着华佗对村民们耐心讲解教导的场面。妹妹小月站在他的身后,两只小手抱着他的脑袋,紧紧的贴着她的兄长。
这小娃娃,自小就十分粘着华安,基本上快要做到寸步不离的地步。
这两年相处下来,华安真心觉得小月就跟自己的亲妹妹一样,也没有什么别扭的感觉。
就好像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对待刚懂事的娃娃,也是会有这般宠爱心理。
“小月,你看这些人,就跟跳广场舞一样。”华安说着,脑海里浮现了每天傍晚妇女们在大街小巷放音乐活动的景象,可不跟现在差不多吗。
小月小脑袋往前一钻,拧着细小的脖子从上至下的看着华安,“哥哥,何为广场舞呀?”
华安将拇指放进嘴里咬了咬,说道:“即是在空旷之地翩然起舞,便是广场舞了。”
“我娘当年也很喜欢跳。”华安说着,忽然想起了在现代生活的家人,顿时一张清秀的小脸暗淡下去,恍然若失。
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早早的就白发人送黑发人,还好买了保险,应该也不愁吃穿,无人赡养了吧。
小月不明所以,只见兄长忽然叹起气来,一双大眼珠子满是问号,“哥哥,娘亲何时跳过广场舞,为何小月都不知道?”
华安牵着小月跳下石墩,摸了摸可爱的小脑袋说道:“可不是这个娘亲,不过正好,这几日看兵书看的入神,都忘了去拜见娘亲了,咱们现在就回去。”
说着,华安向前几步,对着华佗作辑行礼道:“父亲大人,我送妹妹一道回去,顺便拜见一下奶娘。”
华佗停下鸟式动作,将伸展的两臂收回,又将右腿放下,才深深的呼了口气说道:“那你早去早回,酉时回家还要学习针灸穴位,可不要误了时辰。”
“唯。”
华安应了一声,带着小月小跑而去。
……
夕阳刚刚落下,华佗终于将最后一套五禽戏让村民练完,众人有说有笑的伴着余晖朝家中走去。
忽有马蹄声在身后响起。
村里种香菜的董田正与华佗并肩而行走在最后,笑着说道:“华先生,我猜定然是孙大户从廮陶县做完生意回来了。”说着,他得意转头回望过去,突然面色巨变。
“怎么了?”华佗回望过去,整个人却突然被董田推开,摔到了一旁。
他艰难望去,只见刹那之间,他原本身处的地方冲出一匹快马,而董田的两只手臂半个身躯因为推他正处于他先前所在的位置,整个人被快马撞的旋转倒飞了出去,血流满地,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快马撞了人,亦是骤停了下来,前蹄高高抬起,猛地坠在了地上。
马上一人身穿锦衣玉袍,腰间悬着一柄长剑,面容阴沉,他身后跟着几位骑马的彪形大汉,亦是将马匹吁了下来,那人瞥向远方倒地的董田,恶狠狠的说道:“好狗不挡道,真是活该去死。”
走在前头的几位村民,妇孺皆往倒地的男子跑去,几位中年男人,扛着下田锄具冲到华佗身旁,连忙将后者扶起,皆怒目对视马上之人,丝毫不惧。
华佗站稳身子,赶忙跑至董田身旁,不顾双手沾满血液,朝后者的身上探去。
“手臂断了,肋骨也断了三根,他仍有一息尚存,还有救还有救!”
“快来人帮忙,将董老汉抬到我家里去!”华佗扬起血手,朝前方的两名村民喊道。
“来了!”两位村民怒瞪马上之人一眼,转身朝华佗跑来。
“慢着。”
为首骑马那人长哼一声,将长剑拔出指向众人,“一条贱命,死了便死了,急什么。”
他勒马向前撞开二人,停在了华佗身旁,长剑一挥,放在了后者的脑袋之上。
“华先生!”
远方几名男子见华佗遇难,就要猛冲过来,却被几名马上彪形大汉轻易的提了起来随意的丢在一旁。
华佗一双手拦住身旁要起身的妇孺,头顶长剑站起身来,怒道:“你光天化日之下,横行霸道,随意滥杀无辜,是何许人,又是何用意?!”
那人双目一沉,长剑晃动了三下,均敲打在华佗脑袋之上,“我乃巨鹿审觉,华先生?你又是何许人也,与孙家可有关系?”
华佗双拳紧握,冷声说道:“华佗,华元化。”
审氏一族,他早有所耳闻,便是巨鹿郡的豪强大族,家族亦有些许人在朝中为官,不想却如此的蛮横残暴,令人生厌。
“喔?”
审觉将长剑从华佗头上移开,仰头说道:“就是被称作‘神医’的华元化乎?”
“你速速让路,再拖下去,他必死无疑。”华佗不接前者话语,蹲下身子就要将董田背起。
审觉平日趾高气扬惯了,见华佗不屑与他说话,一股怒意生起,面色阴沉的说道:“我问你话,没听到吗?”
说罢,他长剑掷起,猛地朝血泊之人丢了过去。
长剑不偏不倚,正插在董田的胸口之处,让后者死的彻彻底底。
华佗忍无可忍,手作虎掌,两掌猛地向前一挥,竟将马匹瞬间推翻在地,马上的审觉亦倒飞而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审觉晃了晃眼冒金星的脑袋,怒喝道:“小小一个方技,竟敢向我动手?给我上!”
“华先生快走!”
村民见华佗身陷险境,均舍身向前盼望能阻止几名彪形大汉的行动,却如螳臂当车被掀翻在地。
几名大汉眨眼间就来到华佗身前,挥起拳头就猛砸了过去,华佗往后一退,躬起身子作猛虎式,两手一抓将大汉的拳头握住,怒喝一声,竟将来人甩了出去。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华佗坚持了片刻,被身后围上来的人猛踹了一脚,扑倒在地。
审觉猛然向前,拔出插在董田胸口的长剑,瞬间血花四溅,洒了华佗一身,他鼻孔朝天的说道:“你以为有些名声,我就不敢杀了你吗?你这种方技,在我的眼中,不过蝼蚁罢了。”
说着,他一脚踩在了华佗的脑袋之上,将后者的面庞压在了泥土碎石之中。
审觉冷冷一笑,蹲下身子,面如毒蛇吐信,轻声说道:“如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