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中多有曲外意,曲外少有曲中人。
北新街是枫城市近些年重点建设的一条集商业、办公、游览于一体的综合性街道。十几层的写字楼、矮小的店铺、郁郁葱葱的树木、洒水车刚刚冲洗过的道路、来来往往的行人交织成一副和谐的画卷。
千达广场甲二号写字楼二十层东面,杨次禹的枫城晚报就位于这里,初夏的阳光正暖暖的从隔窗外溜进来,枫城晚报的标识挂在墙上,一片枫叶和城市组成的logo。
“同志们,今天我们报社正式来了一位新成员——宋益沫!大家欢迎小宋!”杨次禹推开办公室的门,宋益沫走在他后面。
“你们好,我是新来的实习编辑宋益沫。”宋益沫今天蓄着长发,穿着一身青蓝色的衣服,青涩的脸上带着微笑,轻轻的躬身。正如杨次禹所说,年轻人就带着一股青春的朝气蓬勃,来到这个宛如落叶般的办公室。
“你好你好。”李清照带头鼓掌欢迎。
“这是张秋芳,负责外出……”
“这是马向阳……”
等杨次禹一一介绍了报社成员之后,便对着宋益沫说:“那就之前和你说的,你就给小朱打下手。”
枫城晚报每天播报的内容大多是枫城市纺间的大事小事,工作相对简单,每个成员都有各自分组,每个分组也都有负责的工作内容。具体一些,就是有专门为活动写文稿的,有专门出外摄影采集资料的,还有审核文稿等等,作为一个实习的文字编辑,暂时并没有工作安排,而是从打下手开始做起,比如给朱雨楠倒水、开关电源、取送文件等等,甚至经常要给朱雨楠帮忙修改文稿。
“朱姐,你要的水。”
“朱姐,复印好了。”
“朱姐……”
第一天的工作对于宋益沫而言是迷茫的,很多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都在忙些什么,接了一杯热水,等有空想喝的时候,却已经凉透了。这也难怪水竹盆里的水天天清理,而总是满满当当的。在这一天中,她只记住了除昨天就认识的朱雨楠和李清照之外两个人的名字。马向阳,负责财务的,李慧秀,负责外派的。
午后的七点,浅浅的夜色包裹着这座城市,夕阳红艳艳的。报社内空荡荡的,宋益沫趴在办公桌上吹着风扇。窗外霓虹斑斑,她揉了揉发疼的眼睛,等待着杨次禹。
“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她们走的时候又忘了关灯,小宋你怎么不回去呢?”杨次禹推开玻璃门,习惯性的以为是谁忘了关灯。然而,映入眼帘的并不是空荡荡的办公室,而是趴在办公桌子上玩手机的宋益沫。
宋益沫听到声音,立马就放下手机坐起来。
“社长,不是你中午的时候说让我下班后留一下吗?”
“啊哈哈,私下里就不要这么客气了。”杨次禹尴尬的笑了笑,拉着一个凳子在宋益沫旁边坐了下来。
“还适应吗?”
“还行。”
“叔知道你在学校就是干这些的,叔太相信你的能力了,过两天就安排你出任务。”
“啊?这会不会太快了?”
“没事没事,叔相信你。”
“对了,别和朱雨楠一般见识,她那人就那样。”
社长拍了拍宋益沫的肩膀,竖起大拇指的同时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回去吧,早点睡,年轻人要保持身体健康。”
宋益沫的父亲宋言离是枫城学院的一名教授,他曾经和杨次禹曾经是大学同学,有着多年的交情,尽管宋言离在一次化学实验中不幸逝世,杨次禹依然逢年过节就去宋家。前不久,看着天天在家里宅着的宋益沫,爷爷宋钟国终于忍不住给杨次禹打了电话,把宋益沫赶出了家门。
事实上,关于工作,俩人沟通了很久。宋钟国觉得宋家在枫城还算有文人气骨的家庭,抛头露面的工作不能做,比如什么酒店前台,什么促销,什么临售,这些通通不行,丢他的面子。又因为宋益沫是个女孩子,体力活也做不得……宋益沫觉得她的舍友,她的朋友都能做的工作她为什么不能做?难道她高人一等?最终,宋钟国百般无奈之下才联系了杨次禹。
初夏的街道,越到晚上行人越多,枫城没有蝉鸣,也没有萤火虫,没有一丝夏夜的味道。在时不时飘过的风沙中,人们却以另一种方式填充了夜晚的孤寂——小贩们像赶集似的,有组织纪律般的出现在两旁的空位处。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宋益沫一出门就感觉进入了一个充满生气的世界小贩的吆喝声,广场上的音乐声,汽车的鸣笛声,大妈们一如既往的在跳广场舞,还有几个不甘寂寞的孩童跑来跑去。
月亮在天空挂着,星星还没登场。宋益沫回到宿舍的时候,舍友还没有回来。
宋益沫难得接到了宋钟国的电话。听着宋钟国一如以往孜孜不倦的大道理,宋益沫觉得出来上班也是不错的选择,眼不见,心不烦。
“次禹这个孩子,年轻时争强好胜,现在又好高骛远,总喜欢追毛求疵,好好的一家报社都被他搞成什么了。”
“你在他手下做事,不要学那些歪风邪气,做不了就换个工作。我看你二叔的广告公司就挺不错的。”
“二叔公司做的广告花里胡哨的东西,我欣赏不来。”
“姐!二叔那是艺术!不是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电话那头传来妹妹宋益锋的声音。
“小屁孩懂什么是艺术。”
“那你懂什么是艺术?次禹哪里干不了就早点说,我也好早点给你安排工作。”
“不就是一个编辑吗,我怎么干不了?”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宋益沫垂下手臂,又是这样,每次和宋益锋吵起来,宋钟国总是偏向宋益锋。
“可能我是捡来的吧。”宋益沫丧气的发呆。云幕褪去,星星在眨着眼睛,想来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