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既然睡不着,干脆看看书,根据以往经验没有个三五天时差是倒不过来的。川启起身来到楼下客厅,从沙发边的台灯桌上拿起一摞报纸看了起来。这些报纸都是免费的,在一般的华人超市都能拿到。他挑出一份以前常看的当地报纸,习惯性地浏览起ANQITUE(古玩)部分的内容。
一则只有几行字的小广告引起了他的注意,说的是十月二日周日下午两点将在HolidayInn 酒店举办一场秋季古玩拍卖会。
“这不就是明天吗?”川启暗自寻思着。
他再次回到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天亮。
“醒了吗老公?起来吃早餐了!”就在川启即将入睡之际,静雅的声音从楼下飘了上来。
“你先吃吧,我再睡会!”川启扭头应了一声,转身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晌午,川启赶紧吃过早饭,拉着静雅匆匆来到了HolidayInn 酒店。只见大厅里已经挤满了人。
(2)
这里的拍卖会和国内不太一样。国内的拍卖会拍品基本上都锁在玻璃展柜里,而这里的拍品却大都裸露着摆放在会场的各个角落。有几张桌子上架着几只步枪,大都是十七世纪的武器。最大的拍品是一个高达三米多的天使木雕,周围摆放着大大小小的西洋座钟。字画大都卷着放在玻璃柜子里,只有在拍卖时才由工作人员展开示众。
“看看就行了,千万不要买啊!”静雅再次提醒川启。
静雅的标准普通话引起了不远处一个老中的注目。顺着老中的眼光看过去,川启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我靠!”川启从心里叫出声来,“马建中!”
没错,是他!马书记儿子!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但马书记儿子的容貌竟一点都没有改变。马书记儿子面相独特,既富态又慈祥,像一只熟透了的苹果梨,在人群中认出他并不是件难事。
川启挤过人群,来到马书记儿子面前。
“哥们,认识我吗?”川启语气里透着激动。
马书记儿子瞪大了眼睛,一时紧张把手里卷成筒状的拍卖图录攥成了哑铃。
“六馒头?”马书记儿子迟疑了一下,喃喃说道:“是吗?”
“六馒头”是川启小时候的绰号。马书记儿子这样称呼他顺理成章。
“还真是你,哥们!”川启上前一步,紧紧握住了马书记儿子的手。
“你怎么会在这里?”马书记儿子一边问一边瞅了一眼跟在川启身后的静雅。
“噢,说来话长,”川启松开马书记儿子的手,指着静雅说道:“这是我太太。”
“你好!”不等马书记儿子说话,静雅已经向马书记儿子伸出了右手。
“你好,”马书记儿子攥住静雅的手,使劲握了握,又把头转向川启:“嫂子真漂亮!”
“我十年前移民美国,”川启接过话题,“不过现在又回国工作了。你呢?听说你在国内干得不错。”
“我也是几年前把老婆孩子送了过来,自己两头跑。”马书记儿子说,“不过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内。”
“你也喜欢收藏?”川启又问。
“我常来这里,”马书记儿子说,“美国的拍卖会我经常参加。”
“你们晚上有安排吗?如果没有,就去我家坐坐,我住的离这不远。”马书记儿子邀请道。
“好呀,”川启看了静雅一眼,说道:“我们好多年没见了,好好聊聊。”
静雅不置可否,于是,马书记儿子领着川启和静雅走出拍卖大厅,来到酒店停车场。
(3)
马书记儿子的座驾是一辆黑色“悍马”。马书记儿子说之所以开“悍马”是因为这种车不怕撞。川启心想,这种车是经撞,但价格也不含糊,普通美国老百姓是开不起的。
川启驾着“牧马人”尾随马书记儿子的“悍马”来到了马书记儿子的府邸。在身材魁梧的“悍马”面前,“牧马人”就像一个营养不良的放羊娃,失去了往日的威风。
马书记儿子的家是地地道道的豪宅。房子左右前方是两片硕大的草坪。中间是彩色方砖铺成的路面,直达底层的联排车库。从左边的大门进到屋里,一个明代的黄花梨侍女观宝屏风映入眼帘,屏风用大块黄花梨木条隔出内外框,框内用整块黄花梨镂空雕出螭纹图案,底座用两块厚木雕成的抱鼓墩托住两根立柱,立柱上端仰覆两个莲柱头。屏风中央是一个瓷板画,画上两个仕女一左一右在松下观宝。
绕过屏风,巨大的客厅豁然呈现在眼前。客厅左面的墙壁上挂着元代的壁画以及各朝代的名人字画,紧靠右面墙壁是几组博古架,架子上摆放着历代名贵瓷器。正前方的黄花梨条案上,放着唐代的释迦摩尼木雕佛像,条案两侧是唐代的陶俑。
马书记儿子把川启和静雅引到屋子一角的座椅上坐下,川启注意到座椅实际上是紫檀木的烟榻,靠背上镶着方形或圆形的大理石,大理石上是天然形成的松树和山水图案。
马书记儿子给川启和静雅端上一盘水果,然后开始烧水沏茶。
“哎呀,”川启起身绕着客厅转了一圈,然后回到座椅上重新坐下,红着眼睛说,“早就听说你混得不错,没想到居然这么牛,真想不到!”
“嗨,别说你想不到,有时候连我都觉得是在做梦。”马书记儿子给俩人斟上了茶。
“这不会也是古董吧?”川启端起酒杯大小的粉彩茶杯,问道。
“不老,晚清的九老杯。”
川启这才注意到茶杯上画着老人和童子,画面生动,做工精致。“小心着点,别给人Cei了。”静雅捧着杯子仔细端详着提醒道。
“咋混成这样的?记得我上大学时你开了个餐馆。”川启有意回避盗墓的事情。
“餐馆早就交给黄宇轩打理了,”马书记儿子答道,“还记得他吧?”
“哦,记得。”在川启记忆中,黄宇轩是马书记儿子的铁杆跟班,当初马书记儿子从家里偷出来好吃好喝的东西一多半都进了这小子的肚子。不过,赶上打架斗殴这小子也总是冲在前头,是个地道的亡命徒。
“我开餐馆时下面一个伙计是宁夏TX县倒墩子村的,说他住的村子周围到处都是古墓。起初我让他帮我从村民手里收一些东西,玩上一段时间再转手卖掉。后来买卖做大了,我就让黄宇轩专门负责带人到乡下收购。未曾想黄宇轩禁不住诱惑,竟然瞒着我干起了盗墓的勾当。”马书记儿子抿了一口茶,接着说:“不瞒你说,咱家乡L县大堡子山的秦公大墓就是黄宇轩最先组织盗挖的。唉,那些年这帮小子盗了不少墓,干了不少缺德事,对不起祖宗啊!”马书记儿子眼眶似乎有些湿润。
(4)
L县大堡子山!马书记儿子提到的这个地名把川启惊呆了。
L县大堡子山地处甘肃南部地区,二十世纪末期,一场令许多专家和学者都深感痛心的盗墓风潮就发生在那里。那是一场罕见的群体性盗掘古墓事件,位于当地的秦公大墓被疯狂盗掘,一大批珍贵文物流失到国外,这场“古墓浩劫”给我们的民族留下了千古遗恨。
L县地跨长江、黄河两大流域,人类早期的文明活动在这里留下了清晰的痕迹。早在7000年前,这里诞生了灿烂的仰韶文化。在大堡子山脚流过的西汉水是一条倒流河,从东向西把卤城、祁山等三国名城和大堡子山连在了河道北岸十公里长的历史长廊上,然而,正是这条长廊所拥有的丰富地下遗存,使它遭到了千年不遇的严重破坏。
最早,大堡子山附近的农民在山上种庄稼、栽果树,延续着数千年以来的劳作方式。开荒修田的时候,他们也偶尔挖出过青铜器,但没有人拿回家去,更谈不上贩卖。农民认为,那是死人用过的东西,拿回家里会给家人带来不祥,所以就主动卖给国营废品收购站,拿到三、五块钱买些柴米油盐,补给家用。
不知从啥时候起,大堡子山成了当地农民发家致富的天堂。方圆几十里内的农民聚集在这里,不分昼夜盗掘墓葬,迅速形成了勘探、挖掘、收购、贩运一条龙的盗墓体系。最多的时候盗掘古墓的农民达数千人之多,波及全县18个乡镇和56个村。来盗墓的人带着铺盖卷,拿着锅碗瓢勺,就地驻扎在墓地附近,不仅白天挖掘,甚至晚上也打着灯笼火把,挑灯夜战。据当时的新闻报道,人多的时候,周围除了盗墓的人,还有卖啤酒的,卖饮料的以及卖各种日用百货的,形成了独立的产业链。一个卖凉皮的帐篷里不间断地播放着五六十年代的流行歌曲“翻身道情”。
L县大堡子山出土的国宝级文物在短时间内便出现在美国、法国、英国、德国、RB和我国的台湾、香港等地,其品位之高,数量之多,外流速度之快,令国人瞠目结舌,痛心疾首。后来有人曾在法国的一家私人博物馆发现了出自GS省L县的五十余片秦人金箔饰片和两只金虎。据说,金虎一共出土了十六只,另外十四只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去了。此外在美国纽约曾发现了L县大堡子山出土的一对秦公壶。这对青铜秦公壶高42.3厘米,形制庄重,纹饰瑰丽,是秦人在春秋早期的盛酒礼器。
1995年春,L县大堡子山出土的四只青铜列鼎和两件青铜簋在香港“露面”。SH市博物馆花重金将四件铜鼎买了回来。四鼎腹内壁皆铸有铭文,其中,两件铜鼎的铭文为“秦公作铸用鼎”,另两件铜鼎的铭文为“秦公作宝用鼎”。
(5))
“我大学毕业时听说你因为盗墓进了监狱,有这回事吗?”既然马书记儿子不避讳盗墓的事情,川启也就打消了顾虑。
“那都是坊间瞎传的。”马书记儿子笑了一下说:“进去的是黄宇轩。”
“在盗秦公大墓之前,有很多次我都劝黄宇轩就此收手别干了,但他却对我说当你看到几千年前精美的陪葬品豁然呈现在你的面前,你的心跳会加剧,你会有一种强烈的成就感。”
“据说大堡子山的盗墓经历了好几年,他们是哪年去的?”
“当然是最早的那批,”马书记儿子语气里似乎透着一丝自责,但听着又有点像是自豪。“后来去的也就弄些小玩意,他们弄到的最大器物是两米多高的镈钟。”
“据报道,当时出土了十几只金虎,他们有没有挖到?”
“金虎好像没挖着,但其它金器挖了不少,特别是金箔,多的像纸一样。”
“那这些东西都卖到国外了?”话一出口川启马上觉得有些唐突。
“国内国外都有。”马书记儿子有些含糊其辞。
“不满你说,当时我挣的钱装了一屋子,我得定期拿吹风机把箱子里的钱拿出来吹干,否则就发霉了。”
“黄宇轩刑满释放后我就将餐馆交给他打理了。我自己承包了五百亩荒地,一边种苜蓿一边养奶牛。再后来,又从银行贷款开了几座煤矿,这些年又投资房地产和文化产业,前年成立了集团公司。”
“那你现在的资产恐怕有几十个亿了吧?”川启开始打探马书记儿子的家底。
“这你就不知道了,”马书记儿子一口干了杯子里的茶,“这些年从银行贷了不少款。现在玩的是虚拟经济,实体企业不好干。去年卖了几幅画,先把银行利息给还上。那些行长们一见我就要请我吃饭,怕我不还钱哩!”马书记儿子咧着嘴笑了。
“那你怎么有钱买这些东西呢?”川启环视了一下四周。
“一边赚钱一边玩呗。不瞒你说,我还欠着银行几十个亿呢。”马书记儿子收住笑容,“去年我搞了个艺术馆,馆里的陈列除了以前的收藏,大部分东西都是这些年从国外回流的。以前是拼命往外倒,现在是玩命往回买,总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将功补过。但是谈何容易,以前几万块钱卖出去的东西现在几百万元都不一定能买回来。这几年,光买字画就花了好几个亿。”马书记儿子面色显得有些凝重。
“买来的东西都存放在这里?”川启瞄了一眼矗立在远处的唐代陶俑。
“那怎么会,基本上都运回国内了。”马书记儿子表情缓和了下来:“这屋子里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从一个外国收藏家手里买来的。这个外国佬我很早就认识,专门收藏中国古玩,以前从我手里买过不少东西。这些年岁数大了,住进了疗养院,想卖一些东西变现留给后代。我知道后就和他联系,前后花了大约四千多万美金从他手里买来了这些东西。据老头讲,有RB人曾开出一亿美金想收这些东西但被他拒绝了。老头说我曾是他的贵人,当初通过我赚了不少钱,把这些东西卖给我也算是一种补偿。此外,他也希望这些东西能物归原主回到中国,所以我也算是捡了个漏。”
“就你一个人住这?夫人和孩子呢?”川启转换了话题。
“老婆去商会了,她是我们这里华人商会的副会长,”马书记儿子说,“儿子在加州大学读生物专业,平时很少回来。”
“那你对古玩的鉴赏水平肯定不一般,能鉴定字画吗?”川启想起了自己那幅仇英的画。
“比一般专家强。”马书记儿子微笑着回答。
“这样,我下周六回北京,这几天带上夫人到我家坐坐,吃个便饭。”川启发出邀请。
“好呀好呀。”马书记儿子欣然应诺。隔了一下,又说:“今天就在我这吃晚饭,我这就打电话,让我老婆早点回来。”
“不用了!我们坐坐就走。”没等川启开口,静雅抢先说道。
“要不这样吧,干脆一会就直接上我那去,咱一起整几个菜,喝上两杯。”川启建议道:“我还存有八几年的茅台呢,平时也没机会喝。”
“顺便帮我看幅画!”川启停顿了一下,冲马书记儿子挤挤眼,故作神秘。
“那也行,”没等马书记儿子表态,静雅又抢先说道:“正好带你们认认门。”
“嗯--”马书记儿子想了一下,像是在认真地思考。“那么......好吧。”他说:“我这就给我老婆打电话。”
半小时后,屋外的车库传出开门声,不一会儿,从侧门走进一位光彩照人的时髦女子。
(6)
十月的西雅图是凉爽的。你很难找到一个比西雅图更具有秋天色彩的城市了。夏天没有燥热,冬天不见严寒,阴雨连绵的整个城市仿佛一年四季都被秋天的气息所笼罩。这里不仅有古老的冰川、巍峨的雪山,还有波光粼粼的湖泊以及柔情似水的海湾,加上独有的人文之美,让这座依山傍海、绿水环绕的城市构成一幅充满浪漫色彩的油画。时髦女子的出现,仿佛行走在油画中人物,为画面增添了几分灵动。
“我太太。”马书记儿子起身指着刚进屋的女子招呼了一声。女子风摆荷叶般地朝着一干人走了过来,每迈出一步女子的左胯都会朝着左前方有节奏地扭动一下。别小看这小小的扭动,它使女子的步态凭空多了几分妖娆。
未等女子走近,马书记儿子又指着川启说:“这就是我曾经和你提到过的发小川启,”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这可是我们的高考状元!”
“啊呀,确实听建中提到过您,”女子顾不上放下手包和钥匙,远远向川启伸过手来,“您可是我们家建中的心中偶像。”
川启这才注意到女子杏眼柳眉,樱桃小口,宛若古代的仕女。女子穿着浅黄色蝙蝠衫,胳膊上挎着一只LV大包,胸口前一个祖母绿的翡翠挂坠与手腕上的冰种飘花手镯相得益彰,这勾起了川启内心深处的痛苦回忆。川启见过不少挎LV包的女人,但只有这次他才真正体会到了LV包的高贵。握手时,川启留意到仕女的皮肤像羊脂般白皙酥嫩,以至于能清楚地看到她手臂上朝着一个方向有序生长着的细细绒毛。仕女看上去很年轻,肯定不是马书记儿子的原配。
“这是嫂子吧!”仕女一边和静雅握手,一边仔细端详着静雅的面孔:“我说晚饭咱们就在我这吃,我这里啥都有,都是现成的。”
“我说也是,”马书记儿子也在一旁帮腔,“就听我媳妇的!”
“不是,弟妹,”川启赶忙说:“咱们来日方长,您这里我们以后会常来。我请您们到我那儿,是有件东西想让建中帮我掌掌眼。”
“噢,要是那样,我就不坚持了。”仕女看着马书记儿子说道。
这次是悍马跟在“牧马人”后面,一路驶到了川启宅前。
静雅进屋就一头扎进了厨房,川启领着马书记儿子夫妇楼上楼下参观了一下。川启宅子里也整了两个博古架,架子里也摆放着各种瓷器,但和马书记儿子的陈设相比,只能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以前川启对自己的收藏还有些沾沾自喜,但现在,看着马书记儿子假装认真地端详着架子上的器物,他感到两颊一阵阵发烫,恨不能找个地缝一下子钻进去。参观完屋子,马书记儿子老婆开始和静雅一起张罗饭菜,川启则将马书记儿子带到了楼上卧室。
(7)
当川启将仇英的画铺到床上时,马书记儿子眼睛一亮,脸上的表情仿佛《智取威虎山》里的座山雕见到了联络图。
“乖乖,兄弟你有这玩意儿,咋弄到的?”
“以前从老外手里买的。”川启打了个马虎眼。
“是真的吗?”看着马书记儿子聚精会神地低着头看画,川启急切地问道。
“应该是真的,”马书记儿子抬起头答道:“从画面布局和画工看,符合仇英的风格。还有这个印章,造假很难达到这个效果。”马书记儿子用手指了指画面上的一块红印。
“你觉得能值多少钱?”川启不加掩饰地问道。
“怎么,你想出手?”马书记儿子再次瞪大了眼睛。
“嗯。”川启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个不好说,现在行情不好,不过五六百万应该有。”马书记儿子想了想答道。
“美元还是人民币?”川启迟疑了一下。
“当然是美元了!”马书记儿子回答。
“如果你真想出手,我可以出300万美元收购。”马书记儿子又仔细看了一遍画,说。
“那敢情好!”川启面露喜色,“回头我和老婆商量一下。”
(8)
晚饭一直吃到九点,大家相言甚欢。川启把马书记儿子看画和出价的事情和静雅叙述了一遍。静雅听了欣喜万分。她让川启抓紧办理此事,免得夜长梦多。
但人就是这样,马书记儿子的价出得越是痛快,川启越是觉得有问题。也许马书记儿子出的价只是此画拍卖价的零头,可能走拍卖渠道更好一些。川启把自己的想法和静雅说了一下。
可是静雅却顾虑重重:如果画被鉴定为假的怎么办?如果拍卖公司认为画是盗来的不愿意拍怎么办?如果拍卖的价格还没有马书记儿子出的价高该怎么办?如果画拍不了而马书记儿子却变了卦又该怎么办?
川启认为静雅的担忧不无道理,不过种种迹象已经表明画是真迹确凿无疑。只要画是真迹就不怕拍卖公司不收,提着猪头还怕进不了庙门?当然,可以请拍卖公司事先估个价钱,如果估的价格比马书记儿子的出价高的不多,再卖给马书记儿子也不迟,哪怕到时候少要些都行。
经过反复磋商,最终俩人还是决定先把画运回国内让专家给估估价。
(9)
早晨,天空重复了前一日的明朗,温度和湿度一如既往地使人感到惬意。尽管太阳已经照射了半天,但空气依旧透着清新,没有丝毫秋天的干燥。窗户的玻璃一尘不染,显得十分透亮。顺着窗户望去,五颜六色的树木层层叠叠依序向后蜿蜒,最后衬托出远山,构成一幅绝美的立体画面。川启知道在远山的近前坐落着华盛顿湖,如果站在屋顶,能隐约看到青色的湖面。虽然是星期一,街道仍显得十分冷清。街边一棵不知名的大树上,一只松鼠在不停地上蹿下跳,像是在晨练。
根据头天晚上的计划,川启和静雅从一元店里买回了包装纸板和打包带。俩人先用牛皮纸将画裹了一层,然后再用两张厚纸板将画夹在中间,最后又用两张泡沫硬板将厚纸板和画一起用打包带捆在了一起。一切准备就绪,川启已是归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