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保安室里,腐臭味已经消失殆尽。看来白天执勤的人在屋内做了消杀。
关泰有心想找寻一下大犰狳吐出来的皮子,但是找不到了,那种恶臭东西不会在打扫卫生的时候被保留下的。
关泰坐在岗亭里,夜色漫天漫地地包围上来,深沉的树影矗在寂谧的街道旁。
常大爷轻轻挪着他的小碎步走来,一只手拿着竹夹子;一只手里拿着一个大纸箱,纸箱里盛着满满的矿泉水瓶和一片片的纸板。看来又是收获颇丰的一天。
常大爷每一步都好像在踏冰前行,生怕用力过大就坠入深寒冰窟似的。他不只走路小心翼翼,就连说话也是细声细语。
“大刺猬抓到了吗?”
“那不是刺猬,那叫犰狳。汽油球,一鱼鱼--犰狳。”
常大爷微胖的身子停在郑佳奇面前,狭细的眼睛看着他。
“什么驴?”
郑佳奇知道自己是大舌头,没法儿解释清楚,一挥手说,“甭管什么驴了,你快进去吧。”
“诶,好嘞。”
常大爷刚进去没多久,后面就传来一阵骂骂咧咧。一个男人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他左手拿着一根一米多长的降龙木,右手也抱着一个大纸箱子。等他走进了,才看得清,纸箱子里是一个个的黄纸人堆叠在一起。
“呦,‘鲁提辖’,你开始跟常大爷混了,也去捡废纸了?”
来人姓卢,叫卢刑飞。卢刑飞脾气很烈,常常和人发生口角。郑佳奇就给他起了个绰号--鲁提辖。
“少废话,开门。”
卢刑飞的门禁卡在腰上别着,自己手里没空,气势汹汹地让郑佳奇给他开门。郑佳奇笑嘻嘻地把门打开。
卢刑飞看了一眼常大爷的背影,嘴里嘟囔一句。“这老头子怎么神出鬼没的,刚才还在我后头。”
“说明你捡废纸捡地太认真,他赶上你,你都没看见。”郑佳奇呵呵笑着说。
卢刑飞挥舞起手里的降龙木,“你别吃饱了撑得没事儿找事儿,今天老子不想搭理你。”说完,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离开了。
卢刑飞看起来精神状态很不好,估计又是和人吵架斗气了。郑佳奇没再招惹他,卢刑飞脾气上来了真会打人。
关泰有时还挺佩服郑佳奇,虽然郑佳奇的言行举止看起来好像没开窍,但是他却不知道怕似的。别人不敢惹的人,他敢惹;别人害怕的事,他敢做。
转眼过去了半夜,郑佳奇靠在保安室外墙上打瞌睡,关泰走出岗亭去换他。
郑佳奇摇头晃脑,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就往岗亭里走。
“几点了?”
“2点。”
“2点?你见过凌晨2点的日出吗?”郑佳奇顿在门口抬头问。
“别做梦了,赶紧去里边睡。”
郑佳奇抬头后退两步,揉了揉眼睛。
“我眼睛有点看不清。”郑佳奇一边嘟囔一边摇摇晃晃往后退,结果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
关泰赶紧扶住他,“梦游啦?”
郑佳奇仰着头,把手朝上一指。“你看。”
郑佳琪指的位置是小区23号楼的顶楼,关泰抬头去看,只见楼顶红彤彤的一片,好像蓬勃烈阳正从楼后升起。
“着火了!”
啪--
关泰在郑佳奇后脖颈上拍了一巴掌,把郑佳奇吓得一个激灵,俩眼顿时明亮了。
再看23号楼楼顶的一位业主家,火蛇飘飘忽忽冒出头,照亮了整个屋子。
好在23号楼是低层,顶楼只有五楼,关泰跑上来的时候,502室的门大开着,里面传来卢刑飞骂街的怒吼。
“老子活着的时候是大爷,就算是死了也轮不到你们这帮鬼孙子欺负。”
卢刑飞一边挥舞着降龙木一边把箱子里的纸人朝火堆里扔。客厅里的沙发已经变成了一个火兽,正愈燃愈烈。卢刑飞眼睛血红怒气冲天,对着大火不去施救,反而大骂不止,好像火里有什么让他极其憎恶的东西。
关泰打开消防柜,从里面拿出干粉灭火器冲到卢刑飞家里。
干粉灭火器如同喷雪枪一样吐出干粉,火势很快被压下去。
卢刑飞看到火堆里燃烧的纸人被干粉扑灭,忽然惊慌失措。
“你把我兄弟灭了。”说完,卢刑飞手里的木棍向着关泰打来。
关泰举起灭火器,挡住了迎头砸下的木棍。
“你疯了?”
“你疯了。我带着兄弟们跟鬼打仗,管你什么事?”
关泰一下懵住了。
“哪里有鬼?”
“你看!”
卢刑飞用手里的降龙木对着被烧焦的沙发一指,关泰看去,只见沙发的靠背上有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火焰的余烬在沙发背上围着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