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你怀疑劫走凌轩的是幽冥火蜥？”江小红边走边问。
杨之勉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原本倒也没这个想法，但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浓了……”
“但小炎那边……”江小红低头沉吟。
“小红，有一点我要先提醒你，小炎是小炎，幽冥火蜥是幽冥火蜥，幽冥火蜥并不见得会因为小炎就一定站在我们这边。”
江小红秀眉微蹙：“少主说的有理……至少，我们不能先入为主地认为幽冥火蜥不是敌人……”
“你想想，小炎刚出关时，大家找不到幽冥火蜥也还罢了。现在都四年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小炎和我前往天竺，不说名满天下也该玄界皆知了，幽冥火蜥为什么不来找她？”
“确实如此，这四年来我宗一直都在打探幽冥火蜥的消息，但毫无进展……”江小红秀眉俞加紧蹙。
“当然，小炎化身人形之前没什么年月的概念，也说不清幽冥火蜥到底离开幽冥戈壁多久了，或许那是百多年前的事也不一定……但是，如果不是幽冥火蜥故意隐藏，总不该什么痕迹都没有……”
江小红忍不住笑了：“少主说的有些夸张了。百多年前，玄界除了东蓬莱和西昆仑连一个天玄也没有。她如果现世，恐怕能一人横扫天下了。更何况，几十年前还有幽冥火蜥在幽冥戈壁的目击记录。”
江小红说的是实话。
一百年前，东蓬莱和西昆仑还只是传说中的存在，俗世中无人知晓。
数十年前，北周挥军东进，攻城略地。北齐节节败退，几乎亡国。
就在那个时候，东蓬莱和西昆仑出面调解，劝北周罢兵。
北周军自然不允。
结果，只是一名天玄境界的玄者轻轻一挥手，数千士兵就倒在血泊之中。
北周军大惊失色，第二天就退兵了。
至此，直到北周被前朝篡位，都没再进犯过北齐。
前朝文帝雄才大略，但也只敢南下灭了南唐，不敢再进犯北齐。
其后，李唐灭前朝称帝，也不敢动北齐一分一毫。
“有些人的话不能太当真。且不说没多少人见过幽冥火蜥的本体，或许会认错其他灵兽，也有些根本就是招摇撞骗的。”
这类事情，杨之勉前世遇到的多了，他不觉得可以随便相信。
“少主这话也没错，现在还是别过早下定论……”突然，江小红被功德寺山门前的一行人吸引，喃喃自语，“太贞夫人怎么突然会来……”
此时，山门前有数顶轿子依次落轿。
随即，一大群丫鬟婆子簇拥而上，有的搀扶，有的拿东西，不一而足。
几个宫装贵妇人从轿子里走出，有说有笑。
“太贞夫人是谁？”杨之勉问。
“就是文家夫人。”江小红一边回答一边眺望着这一行人，“其他几个我不认识。”
杨之勉顺着江小红目光看向远处的一行人。
虽不及江小红的王玄境界，毕竟也是真玄高阶，杨之勉的目力也非俗人可比。
距离太远，看得不真切，但还是让他想起了四年前在文府偶遇的女人。
杨之勉正想着这帮人干啥也跟自己没关系，突然听到传音入密。
“杨小友，太贞夫人想见见江会长，希望你陪同江会长过来，不知道你愿意否？”
杨之勉转头望向江小红，发现她也是向自己望来。
看上去应该听到了和杨之勉差不多的内容。
“看来又要回去了……”杨之勉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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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红参见太贞夫人，不知太贞夫人有何指教？”江小红道了个万福。
江小红虽然现在已经是旭阳商会副会长，但法理上毕竟还是商籍，遇上高门大户必须行礼。
杨之勉则不用，因为他属于释玄籍，可以免世俗礼法。
这世界的中土王朝大致把人分成四等，第一是贵籍，一般以世家大族为籍，第二等是良籍，就是普通的老百姓，第三种是商籍，顾名思义便是行商之人，第四等是贱籍，包括奴仆、娼妓、乐户等等。一般属于户部管辖。
但某些特殊群体则是独立造册，比如释教和玄教，属于礼部的鸿胪寺管辖。只有入鸿胪寺释玄籍的，朝廷才予以发放度牒，免赋税、免俗礼。
对于绝大多数正道宗门来说，这也是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的重大区别。外门弟子是没有度牒的。
之前杨之勉丢失的路引，就是朝廷度牒。
仙台宗原属魔教，朝廷是不发放度牒的。但李倾帘协助李子成登基有功，所以朝廷为表彰其功勋而发了一部分度牒。
当然，数量并不多。除了金陵分舵情况特殊，给了舵主、副舵主各一份以外，其他连长老护法都不够每人一份。
所以说，江小红肯定是轮不到的。
其实，从宗门管理角度来说，李倾帘也是有意为之。要说给内门弟子抬个良籍，本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到时她们是否还一心一意待在这个魔教宗门就不好说了。
江小红原本是贱籍，若不是仙台宗居中协调，自己想要转为商籍都是难如登天。
有些问题心照不宣，懂得都懂。
杨之勉的度牒源自禅元宗。虽然他是俗家弟子，但身份特殊加上对禅元宗有大功劳，所以朝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后来杨之勉被禅元宗“逐出师门”，能惠又暗地里运作把杨之勉的度牒归属转到了仙台宗。
所以说杨之勉对能惠有好感，毕竟他虽有城府但不死板，换成导善就折腾了。
再比如这次太贞夫人想见杨之勉，但明面上不好直接提，能惠传音入密时就特别强调见的是江小红，杨之勉只是陪同。
太贞夫人上前拉起江小红的手：“江会长不必多礼，我也就是要采办些药材，希望江会长给点意见……”
于是，杨之勉进入了漫长的等待时间……
大约等了一个时辰后……
江小红盈盈一礼：“太贞夫人要求的这些药材，我们旭阳商会大都有现货，暂时缺货的大部分也能三天之内解决。唯独那株幽冥绛草，远在幽冥戈壁，一时恐难获得。幸好我仙台宗少主在，如果宗主愿意出手相助，自然手到擒来。”
说罢，江小红笑吟吟地向杨之勉瞄了一眼。
杨之勉一阵苦笑。
这幽冥绛草虽然在中土是稀罕物，但仙台宗还是有不少存货的，根本用不着自己老妈出手。
这估计是给太贞夫人机会跟自己搭话呢……
“原来这就是你们仙台宗的少主啊，幸会幸会。”太贞夫人对杨之勉笑了笑。
杨之勉心说，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
但嘴上自然没必要揭穿：“今日偶遇太贞夫人，在下也觉得大幸。这幽冥绛草的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知道太贞夫人急不急？”
太贞夫人假意叹了口气：“急啊，不急怎么会病急乱投医？须知，有些事就算六扇门也是解决不了的……”
杨之勉拱拱手：“还请太贞夫人指点迷津……”
太贞夫人一指东方：“有病自然要医，但当下肯定没有危险，杨公子请放心。”
杨之勉皱了皱眉：“敢问太贞夫人，难道凭我仙台宗也治不了这病？”
太贞夫人笑了笑：“我也不是大夫，怎知能否治病？但有道是说，治得了病，治不了命。有些事情，我也是有心无力，还请杨公子海涵。”
杨之勉一拱手：“太贞夫人放心，只要夫人愿意卖我宗人情，幽冥绛草自然是小事。”
太贞夫人盈盈一笑：“那就借杨公子吉言了。之后我还要和其他几位夫人一起礼佛，就不挽留杨公子了。”
杨之勉看太贞夫人下了逐客令，知道也只能说到这个程度了。
于是，向太贞夫人告辞，携着江小红离开了。
“这小子，总有一天会成为祸害的……”望着远去的杨之勉，太贞夫人喃喃自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