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柳大哥等人用来决定局面的胜负手,可惜事与愿违,倒不是说他的谋划拙劣不堪,事实上已经是筹谋的不错,换一个人还真难得做的如此周全。
这一票劫掠的蒙面人马,也是临时起意,商议着,合在一起的,从收到消息碰头,加上布置此地,总共只花了一天时间。
若是没有此事,徐定唐在他们眼里,是个地地道道的本地人,若是再熬练些岁月,就不单单是在这一郡之地略有薄名,很可能会成长为一个德高望重一方大侠。
可惜从昨日下午,便传出消息,徐定唐原来是个投靠南朝的碟子,这让本来就与徐定唐没什么交情,还有几分仇怨的人,意动了三分。
定唐镖局的斤两,这几人是心里有数的,毕竟游走在此方江湖,又不是天南海北,基本是知晓根底的,镖局中除了总镖头武功不错之外,还有两位镖师武功尚可,不过内力修为距离其师傅徐定唐还差上了一些。
在外人眼里,单单是一个定唐镖局护卫的这帮孱弱书生,明摆着就是一头肥羊。上的晚了,别连个毛都不剩了,柳大哥等一众绿林好汉哪里等的及?仓促之间将自己能招呼上的帮手全部都叫上了。
组了今天这样一个劫杀的局面。
倒也不是这些江湖人,眼界不开阔。确实是刚进南朝,学士使者车队便请了镖局坐镇,实在是太过怯弱了些。
还有就是悬赏银两不少,消息一散出来,就让临近的江湖人士闻到腥味了,有一种紧迫的感觉:若是自己不趁早下手,待别人去了,自己恐怕一点汤汤水水都没得了!
再者说这徐定唐,投靠南朝做了叛徒,自己斩杀他和那些冥顽不灵的弟子,也是情理之中,不违背江湖道义,何乐而不为呢?
按照之前形势,估计自己这帮人,是可以将定唐镖局压着打的,只是老江湖,做事极为谨慎,那孤注一掷的事很少做,于是便先请来了驭犬人的十几只狼犬作为一大助力,又留了后手,以防对方有高手坐镇,未能成功反而自己落了个里外不是人,与自己这帮人也结了仇就不好了。
就是不管怎样都要与大家分一些银两,不至于两边儿都结了仇又,不落好,这才有了在林子中埋伏的巨型弩箭。
也就是时间仓促,只得做成简易的,若是有更多时间布置。自然会在林中安插上百弓弩,只用了半天的时间,依然做的是不错。
柳大哥的心机确实挺重。
四只弩箭风驰电掣,向场中射去,目标直指夫子所坐的那辆马车,还有几名一看便是学生打扮的学士,正是穆流风仲轻云几人。
四只箭矢中有两只一左一右,都朝着夫子的马车激射而来,少年从未进过马车,不知道里面有层层金铁丝网阻隔,这个时候焦急万分,不知道如何是好。
刹那间,少年便想明白了,向着宋夫子的那两箭自然有阿洪红去抵挡,少年心下思量,宋夫子的修为应该不低,比阿洪高些,应该能抵挡住那一箭,况且自己距离甚远,奔波过去也来不及,还是想着剩下的两只箭矢如何来挡下一只,才是正途。
阿洪早在少年先前就发现了林子中的异样,只是两箭矢速度极快,方向又相反,无法同时毁掉两支弩箭,阿洪略一思索,没有犹豫,就提刀奔向了其中一只。
那弩箭粗如细一些的竹子,箭头似乎是临时用了枪头,想来也是了,这么短的时间内是来不及打造专用的箭头的。
阿洪一脚踩在华盖上,这一脚力气颇大,一侧车身受了莫大的力量摇晃不止,阿洪一跃而起。冲着那射来的箭矢,就迎了过去,刹那间抽刀向上挥舞过去,刀刃与箭头就碰在了一起。
这韩老头真是极为阴毒险恶,这样一只枪尖做的箭头若是迎面一击,是不能将其彻底毁掉的,箭头之后四周还有锋利的竹尖,四散飞逝而出,也是会伤到人的。
阿洪冷哼一声,也发现了这一点,并未用刀刃,直直的与那弩箭相碰,而是斜着刀刃向上挥砍,将箭头与箭身相连之处,当场斩断,那箭头向上飞了半丈左右,便飘然无力的落在地上。充满尖刺的箭身也滑落在一旁。
少年本就站在镖师的马车顶上,一只弩箭瞄着的穆公子和其师妹师姐都在自己脚下不远处,弩箭便向他们而来,少年打定了心思,要救他们。
少年没有内力,自然做不到像阿洪一般运转内力凌空飘逸的跳下去,当下便只能双腿发力,像蛤蟆一样跃了下去,到了半空,才想起自己是用刀身来抵挡,还是用刀刃劈掉那弩箭的箭头?
刚才来不及多想,此时身在半空的少年,才若有所思的想起,这样一只长达六七尺的弩箭,怎么能是自己手中刀身能够抵挡的呢?就是马车也能射穿!
自己既然已经跳下来了,那就一条出路,就是在千钧一发之间,用手中的宝刀斩断箭矢的枪头,才能够毫发无损全身而退。
说来也巧,那射向女眷众人的弩箭时机碰的挺是时候,三两人站坐一排,若真让这只箭矢瞄准了,那便是一箭三雕,穿糖葫芦一般。
弩箭来得太快了,也太突然了,宁仪还转头看着徐定唐那边大战的风尘,就听到脑后传来了破风的声音,余光隐隐撇到迎面过来了一只弩箭的时候,就意识到不妙,可此时头才转了一半,惯性使然,身子还未动,眼看是要躲不过去了。
巨弩可杀一流高手,况且是如此近的距离,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谁能硬抗?
砰的一声,少年的刀刃,砍断了箭矢的枪头,箭头少去了一节,方向被这股大力所撼动,偏向了一旁,经此宁仪终是反应过来,侧身显而又险的躲过了这只箭矢,身后的穆流风和仲轻云也在惊慌之间拉了她一把。
不过那匹马儿便没如此幸运了,直接被没头的箭矢捅了个对穿,死法极为凄惨。
场间还有两只箭矢。
那身着鸦青色衣衫的佩剑侠客一脚点在拦路树木之上,腾空而起之时,却还离着那只箭矢甚远,情急之下,这配剑侠客直接将手中长剑,像标枪一般投掷而出。
这一只弩箭方向有些偏差,瞄着的是一众随从,毕竟随从一个人头也是一百两银子,如果一箭射死两个,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那一众随从倒是发现了自身的处境,只是处在那个档口的人数众多,也不可能完全避开。周围的人慌忙躲避。空间并不大,又哪里顾得上别人,眼看几人就要命丧当场。
半空中,疾射下来一道长剑,自上而下的翻转,就像是个陀螺一般,砰的一声,和第三只箭矢碰在了一起,那铁剑只是凡铁,并不能像少年手中宝刀一般,削下那箭矢的头。
不过似乎也还不错,若是这一剑真的慢一些削断了箭头后的箭身,那面前的肉身凡胎也挡不住余力未消的箭头,不管是左偏斜还是右偏斜,都会要了一二个人的性命。
此时被那剑刃压着,箭矢虽仍有余力向前,依旧不可避免的向脚下土地射去。
众人看得恍惚,自阎王手下捡了一条性命,那从空中急射下来的铁剑,早已变了形,整个剑身已然歪歪扭扭,剑刃折断,彻底是废了。
场间只有一只弩箭尚存,这四只箭矢其实是同时击发,数人也是同时应对,这一只正朝着宋夫子的马车射过来。
只听得常见似有若无的一声叹息,似乎蕴含了磅礴的内力,在人心头上敲了一锤。宋夫子马车发出了,呲啦的一声异响。
车身受力向下陷了几分,车轴承之间摩擦声音极为刺耳。
犹若虎狩山林龙王出海,一袭儒杉自车中飞射而出,身影之快让众人看不清楚,那马车前本用来遮挡的帘布,断作了两截。
只看那箭矢扑哧一声扎到了马车一侧,受到层层阻隔并未射进多深,一面车厢已经破碎不堪,车中童子,已被宋夫子裹挟而出。
这只发生在两个呼吸之内。
“柳大哥”算计不浅,本想着靠着这些箭矢立功之后,兴许自己能够扭转败局,将其一网打尽,只是在看到了车厢中飞出一人,看其武功,远在自己之上时,便放弃了这个想法,连招呼都不打,全身功力施展开来,就要逃跑。
宋夫子此时已然出手,自然不会轻易的任由他们就这么跑了,落地之时,立刻一个箭步便撞向了一人,那蒙面之人都没发出什么声响,便如一滩烂泥一般,倒飞了出去,昏死过去,肺腑之间肯定是受了重创。
紧接着又是徒手捏住了一个临死挣扎蒙面之人的手中长刀,随后便以那人肉眼可见却无法躲避的速度,一掌拍到了自己胸口,整个胸口略微凹陷下去,蒙面人还想要做出反应,却发现意识逐渐模糊,昏死过去了。
刚才哨子吹响之时,好些个蒙面人便已经萌生退志,只是还抱着一线希望且战且退,离得逐渐远了些,想不到此时竟有如此变故,想跑却已晚了。
夫子出手,打杀些普通的蒙面人,只需要一拳一招,就叫人打个半死,好些个蒙面人当场七窍流血,场面惨不忍睹。
眼见形势大好,阮舟子与穆流风等人也不再犹豫,便飞身向林中追逐那些蒙面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