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初九的视线不由的关注在了这个浪荡不羁的男子身上。
他似乎对什么都兴致勃勃,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卖人偶的摊面,甚至赶脚路过的行人,他都不忘看上两眼。
他又似乎对这一切并不感兴趣,只是看看,像是百般无聊的孩童将玩腻了的玩偶又重新摆放好再审视一遍一般。
人对于周围异样的变数会有着一种莫名的感知,突然,他停下了脚步,抬头巡视,对上了墨初九投来的专注的眼神。
静默一瞬,咀嚼着果肉的嘴也停了下来,两人就这么相互的注视着。
片刻,他用竹扇挠了挠额头,咧嘴一笑,继续向前走去。
墨初九望着他的背影也淡淡一笑。
卷柏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问:“主子认识?”
墨初九摇了摇头。
“感觉这个东西很奇怪,有些人虽风度翩翩,清俊貌美,但也会让人心有抵触,或心生厌烦;而有些人虽相貌平平,不修边幅,却也能让人心中生出一丝好感,或者是...一种安全感,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顺眼?”墨初九勾了勾唇,看向卷柏。
卷柏垂眼想了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那...主子选了属下是否也是因为属下看着比较顺眼?”
墨初九讥诮的转动了一下眼珠,微微颔首,“也许是吧!”
酒菜上齐,大家都开始吃了起来,怀远叮嘱隐卫‘酒不可多喝’。
长风办事倒是迅速,没用多久便风尘仆仆的回来了,说暂时找了个民宅下榻。
在他的带领下,墨初九一行人来到了城西的一处民宅,光是站在门前,就已经感觉到阵阵威严之气散出,门上方赫赫‘方宅’两个大字,一看就知道不是官宦之家便是商贾大户。
一见到墨初九一行人,管家便急急忙忙的将他们迎了进去并吩咐下人进去通禀。
不一会儿,从石屏后就急急走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位老者,随行的是一些家丁和众多婢女,看样子应该是这个宅子的主人没错了。
“风护卫,失礼了,失礼了!”老者躬身作揖后又转向墨初九道:“这位一定就是初九姑娘吧,失敬失敬。”
墨初九看了一眼长风,长风急忙介绍:“主子,这位便是这方宅的主人,方天怀。”
“方老伯,叨扰了。”墨初九微微颔首,面露微笑。
“哪里哪里,初九姑娘大驾光临乃是小宅的无上荣耀,何来叨扰一说!”
“方老伯,我们只是暂住几日,若有打扰之处还望方老伯多多包涵。”
“折煞老夫了,折煞老夫了。”方天怀打断了她的话连连摆手道:“初九姑娘尽管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宅院即可,想住多久便住多久,切不可如此客气!”
“好吧,那多谢了。”
“姑娘请。”方天怀躬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这位老者慈眉善目,已经年逾半百,但看起来身形矫健,像是个练武之人。
初次谋面,这位老者为何对自己这般恭敬?
墨初九扫了一眼长风,长风没有说话,静静的跟在一侧。
一路跟着方天怀向里走,走上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花园锦簇,雍容华贵,满架蔷薇、宝相,一带水池。
穿过庭院,便来到了正房大院,早早迎候的家仆即刻两面排开行礼并让出一条道来。
方天怀居然把自己的居所让给了墨初九他们,而且房间内布置的焕然一新,稍显凌乱,显然,是他们仓促之间准备的。
看方天怀这副样子,墨初九也不好推脱,免得又要白费一番口舌,最后还得却之不恭,也只好各自说了一番客套话后,方老伯才离开了。
待他走后,墨初九才从长风口中得知,他们之所以被奉为座上宾完全是沾了杨逍的光,当然,这里也有隐七的功劳。
长风知道隐七偶尔随杨逍下山办事,所以这回才带着他进城的。
从方天怀的态度上看,他与杨逍应该交情匪浅。
在这里住了三日,疾风也回来了,将一沓银票交给了墨初九,墨初九也没多问,只是瞟了一眼就让他交给怀远,让怀远保管。
这期间,长风仍旧是带着隐七几人在城中四处查看,准备找一处久居之地。
……
逆灵峰脚下的一个不起眼的农户家门外。
“啪啪啪”
一个佝偻的老者垂头立于门外,左右环视着周围的环境。
吱呀一声,一位村妇打扮模样的女子开了门,喊了声爹将老者迎了进去,随后向外张望了一会儿关上了门。
老者一步一颤走的异常缓慢的进了正屋。
村妇随后跟了上来将门关上后坐在院中继续洗着盆中的衣裳。
老者进入屋子后挺直了腰背,疾步走向里屋打开衣柜按下第二层挡板后面的方格按钮,衣柜向左移开,墙面上的一个暗门也缓缓上移,眼前出现了一个通向地下的石阶。
石壁两侧的火把将通道照的通明,老者一闪进入了通道。
墙壁上的暗门缓缓落下,衣柜也回归原位,一切恢复原状。
老者顺着石阶路七拐八拐的一直向下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后,眼前开始宽阔起来。
视及之处,宽阔地的中心位置有一个三丈高的方形高台,高台之上一个巨大玉石雕琢而成的御座上一个黑衣人扶手屈膝的侧躺着。
只见他一袭黑底青花长袍,领立凸尖呈月牙形,翻边袖口乌云刺绣,腰间束带正中镶嵌着一个鹅蛋大小的鸟兽形墨绿翡翠。
高台周边东、西、南方向连通三条玉石铺就的甬路。
除却甬路,周围都由深不见底的黑水灌注,若一个不小心掉入黑水之中,便算是再与人间无缘了。
黑水之中无数通顶石柱,石柱上雕刻着各种神兽恶鬼样的图形。
“门主!”老者单膝跪地垂着头。
老者名为屠万苍,是夜门四大头领之一,他年岁不大,刚过而立之年,这身打扮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夜门门主夜江抬了抬眼,“什么事?”
“星之子现世了。”屠万苍恭敬的说道。